柳聆當然選擇遊珠雨,她坐上了自行車後座。
禮堂的安保早就被跟著遊珠雨來的人控製住,紅毯長長,現場的人和直播了的千萬人一起目睹了這場豪門搶親事故。
新娘的婚紗被風吹起,騎車的人騎著破爛的二八自行車,風吹開遊珠雨蓬亂的白發長發,柳聆這才發現對方戴了耳釘,看上去很廉價的珍珠款,像是假的,表麵還有劃痕。
太矛盾了。
明明遊珠雨現在身價極高,卻仍然寫滿了貧寒的風霜。
柳聆抱住對方的腰,頭靠在遊珠雨的後背,對方似乎僵了一下,又放鬆了下來。
車暢通無阻地騎出了禮堂,也騎出了直播間的鏡頭。
彈幕迅速滾動,現場的人麵麵相覷。
穿著白色裙裝的徐玉渲狠狠扯下胸口的紅玫瑰扔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氣,衝姍姍來遲的安保負責人發火。
網上也炸開了鍋,事先買好的諸如[柳聆婚禮好夢幻啊][徐玉渲柳聆天價婚服]……全都打了水漂。
#柳聆結婚#倒是仍然掛在榜上。
隻是最前麵的是看上去就很像假的#新世紀搶婚#.
“從沒想到結婚還能這麼結!!昨天我還在徹夜罵柳聆戀愛腦,好家夥你直接找了個大的?”
“不是,也很奇怪啊!你可以不結婚但你為什麼要換人結婚啊?”
“讚助的問題吧,隻有我在意她這麼乾合約怎麼辦?要賠多少錢啊?”
“我還以為柳聆就算對象出軌也能原諒,這次是怎麼回事?”
“隻有我迷失在鷗港頭子的奇怪氣質嗎?怎麼會是頹廢白毛女啊!”
“Ruin到底什麼來路,有沒有知情人披露一下?”
作為高中同學的沈書意目睹了全程,她手機的同學群也嗡嗡震動。
年初的時候正好高中開了同學會,就算大家不是很熟,這種規格的婚宴也收到了伴手禮。
隻是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
沒過多久,網上就有營銷號轉發了某論壇的匿名截圖,也有人根據直播間裡搶婚的白發總裁找到了對方學生時代的一寸照。
藍底的一寸照和直播模糊截圖依然看得出精致五官的女人比好像變化不是很大。
但現在的麵孔明顯僵硬不少,已經有人問是不是do過臉了。
[十五歲就長這麼好看?這不比現在鷗港選秀出來的還好看?]
[什麼來路啊!!十幾歲就厭世臉我笑死了,但看著也挺不健康的,現在是生病了嗎?為什麼沒有鷗港的員工現身說法?]
[鷗港的員工都不知道老板長什麼樣的,沒見過她上班。]
[這種大企業的普通員工怎麼可能見得到boss啊!]
[我看有人在帖子裡發了Ruin的學生證,還以為是外國人,結果是純正海市人麼?]
[遊珠雨……這個名字也不難聽啊,聽說她家境很不好,那是怎麼去留學的?]
[她家開收廢品站的,還讀學費那麼貴的高中,這年頭收廢品都這麼賺錢了?]
匿名截圖裡似乎也是當年明亞中學的校友。
還回了幾條:她是免學費的,長得好看,但性格孤僻,吃飯也是一個人。
……
討論的熱度很高,還有不少明亞高中的校友出來回應,證實了鷗港集團的老板Ruin和當年的清貧學霸是一個人。
最後衍生出來的詞條居然是——
收廢品也能成為收成首富啊!怎麼不去煉鋼!
自行車騎到不遠的海岸儘頭,事先安排好的車早就停在那了。
柳聆坐上遊珠雨的車副駕,看著對方開車,問:“現在就去結婚嗎?”
她說:“我沒帶身份證和戶口本。”
遊珠雨回得很快:“那現在去拿。”
這句話聽起來就很迫不及待,柳聆笑了一聲。
開車的女人咳了一聲。
車的窗戶開了一半,外麵的風吹進來,遊珠雨的頭發本來就很鬆軟,白得像是一團剛打發出來的奶油,柳聆目光落在對方蒼白的皮膚,想問但還是沒問。
反而是遊珠雨解釋了一句:“今天能結的,我預約了。”
柳聆還是看著她。
女人額間貼了水鑽,看上去亮閃閃的,新娘妝撲的粉都帶著亮片,眨眼的時候像是星屑撒了出來。
國內頂級的女歌手本來顏值就不差,更何況她現在不是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活生生地坐在身邊。
遊珠雨心裡一片柔軟,像是長久的奮戰終於到了重點,她現在才有自己活過來的實感。
柳聆想到夢裡那個持續給自己上墳的神秘女人,身形和發色都和遊珠雨一樣。
對方每次來都會帶一束搭配艾草的滿天星花束,還有一袋喜之郎葡萄果凍。
滿天星搭艾草已經是柳聆的古怪愛好了,果凍也不是誰都知道的喜歡。
母親去世後,也沒人繼續把柳聆當成小孩。
以前回家的時候媽媽會準備一堆零食,一邊數落她吃垃圾食品,一邊又要買那麼多。
柳聆想:每次上一炷香的時間,從我墳前走到墓園大門,一路吃掉一袋果凍,也不嫌齁甜。
於是柳聆說:“開去我公寓,或者找人去我公寓拿證件。”
遊珠雨的眼型和徐玉渲很像,身高也差不多,身形更瘦,手的大小和徐玉渲沒太大區彆。
隻是遊珠雨看上去冷冰冰的,柳聆努力回憶對方高中的樣子,可惜一片空白。
難道真的像沈書意說的那樣,清貧學妹根本不親近人,她們的瓜葛隻是那場落水意外麼?
遊珠雨她沒看柳聆,但漂亮的女明星頭紗都沒摘掉,風從車窗吹進來,頭紗也打在遊珠雨的發上,像和她許諾了白頭。
遊珠雨有點疑惑,這一次是不是太順利了?
順利得她都以為自己在做夢了。
穿著婚紗的女人笑得眉眼彎彎,大眾眼裡的戀愛腦深情不過是她年少瀕死許下的諾言。
沈書意之前還提過,那如果不是徐玉渲呢?
柳聆一邊彈琴一邊說:“那我就不會和她談戀愛。”
沈書意嘖了一聲:“那你這還算喜歡嗎?”
彈琴的圓臉女人低眉垂眼,愛意像是浮於表麵:“我喜歡的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個時候沈書意欲言又止,憋出一句:“不知道說你是深情過頭還是過於無情。”
現在遊珠雨問:“你不是喜歡徐玉渲嗎?”
柳聆搖頭:“很遺憾,我現在要喜歡的是你。”
紅燈車停,遊珠雨狠狠掐了掐自己的手背,柳聆看見了,抓過她的手放到方向盤上。
“好好開車。”
但這一眼足夠她看見遊珠雨手腕上的刀痕,很容易讓柳聆想到夢裡未來自殺割出來的口子。
疤痕沒在她身上留下,卻印在了遊珠雨的身上。
遊珠雨還是很疑惑,她感覺哪哪都不對勁,她問:“你是不是接受得太快了?”
“你和徐玉渲那麼多年,不是喜歡她麼?”
就算因為徐玉渲出軌,也這麼容易放下麼?
坐在副駕的女人卻撩開頭紗,柳聆點頭,卻說:“我十六歲的時候許過願望。”
“誰來救我,我就一輩子和那個人好。”
開車的人握緊方向盤,隔了半天才開口:“你真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