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到現在她都覺得茫然,好像這是一場夢,醒來或許第二天又是柳聆和徐玉渲的婚禮。
命運的軌跡嚴絲合縫,她一次次目睹對方的死亡,卻無能為力。
那年她奮力救起的人,還是掙脫了她的指縫,奔赴既定的結局。
這場臨時會議也是針對柳聆還在沸心的合約提的。
坐在鷗港公司的樓裡,柳聆看著投影上的資料才知道前對家公司對自己的觀察非常可怕。
連她在沸心簽的是什麼合約都知道,給出的方案也都無可挑剔。
但柳聆的合約還沒有到期,意味著她要支付天價的違約金,而且很有可能,沸心不會放人。
這會是一場很難打的官司。
不過這也隻是柳聆覺得難打,這個會議開得很輕鬆。
柳聆撐著臉聽她們說話,沒過多久就困了。
她本來今天就起得早,到現在晚上七點多,已經透支了她大部分的精力。
柳聆問自己身邊的康媛:“你們準備挖我多久了?”
康媛實話實說:“成立娛樂公司就是為了挖您的。”
柳聆好像也沒多少意外,她隻是彎了彎眉眼:“真是財大氣粗。”
康媛受不了了,心想長成這樣不演戲隻唱歌真的暴殄天物。
都是同性我都頂不住難怪老板暗戀那麼多年暗戀出了未亡人的風味。
她還試圖為老板說話:“所以違約金您不用擔心,遊總最不缺錢了。”
最不缺錢的靠著椅背,和在座的精英商務風格完全不沾邊,但明顯能感覺到她是這群人的老大。
柳聆盯著屏幕上計算出來的違約金數額,閉了閉眼,“我的流動資金可沒到億的程度啊。”
“我就一唱歌的。”
遊珠雨:“沒關係,我會讓你賺回來的。”
柳聆拿手上的筆筆帽戳了戳遊珠雨的手背,她笑著說:“你確定不是幫你賺錢?”
下一秒對方遞過來一份合同,寫著鷗港傳媒控股,內容……
柳聆看了兩眼:“太誇張了吧?”
“我們為什麼結婚,你知道的。”
這場會已經開了半個多小時,效率很高,其他人都去吃宵夜了。
頂樓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晚,霓虹閃爍,連靳芒和康媛都離開了,隻剩她們兩個。
遊珠雨:“我知道。”
柳聆:“你和我結婚,很虧。”
遊珠雨:“結都結了,當時不是說好了嗎,你的合約在公司名……”
還沒說完,筆就點在了遊珠雨的唇上,柳聆:“我又不傻,昨天打電話是交易,今天明顯不一樣。”
“你不差我這點賺錢的能力,”柳聆頓了頓:“如果是當年那件事,也是我欠你的,是我錯認了人。”
“還要你倒貼錢去沸心贖我,怎麼看都是虧本買賣。”
她們之前是對家公司,鷗港主營的是影視方麵,沸心主營選秀和綜藝。
隻是資本總擅長傾吞,沒人想就這麼原地踏步,挖人也是正常的競爭手段。
遊珠雨:“挖你到公司也確實是長久策略。”
柳聆實在是眼皮打架,她趴在桌上,夢裡的遊珠雨和眼前的遊珠雨交織,她對對方有股沒由來的信任。
“沒關係,我隻要有個地方給我做音樂就好了。”
“說實話沸心的資源也一般,但我天賦一流,現在的地位都是我努力得來的。”
“你想要賺錢,我可以給你賺很多很多錢。”
“但是我們還是合法的關係,我還欠你一段恩情,你想要我的什麼呢?”
她看著坐在一邊的女人,遊珠雨說:“我想要……”
她閉了閉眼:“你好好活著。”
這句話聽起來就有些蹊蹺,柳聆簽合約的手頓了頓,最後一筆抖了一下往下拉,像是一柄鋒利的長劍。
柳聆問:“為什麼,我不是活著麼?”
她開了句玩笑:“難道我死過?”
“像電視劇演的那樣,這是重置的世界。”
她試探得很輕鬆,畢竟最近也有一部鷗港出品的奇幻電視劇熱播,主角反複重生,一次次拯救親人。
柳聆經常給電視劇唱ost,遊珠雨沒有懷疑,她搖頭:“你會好好活著。”
這一次,已經不一樣了。
柳聆把簽好的合同推到一邊,拿起一邊協議結婚的合同,上麵寫著這段婚姻一年後自動解除。
她的筆點在上麵,戳出暈開的黑色墨跡:“這裡,改掉。”
遊珠雨:“太長了麼?”
她拿起合同,一雙手看著就很枯瘦,觸感也不是很好。
柳聆想到自己夢到的遊珠雨,比現在更瘦,像是行屍走肉。
沒人不會動容。
遊珠雨給她一種世界末日還會守在她墳前的感覺。
讓柳聆一直漂浮的心都被這種執著困住,她頭一次如此困惑,想知道答案。
為什麼?
為什麼救我,為什麼離開,為什麼遲遲不告訴我真相。
當事人避而不談,隻是想囫圇敷衍,唯有對徐玉渲的敵意,是她目前最出格的情緒。
柳聆想:那隻有朝夕相處了。
她搖頭說:“太短了。”
遊珠雨啊了一聲,看向柳聆,下一秒移開眼神,握著筆說:“那要改成多久,我回頭讓律師重新打一份。”
柳聆:“一輩子。”
遊珠雨的手一頓,訝然地看著柳聆。
柳聆笑問:“難道珠雨有除了我之外想過一輩子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