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台, 這個數字是十分驚人的。
幾百萬的生意，在這個年代對於許多人來說，是敢都不敢想的生意。
薑晚瞳孔微微收縮, 眸光閃動了一瞬, 便冷靜下來，問道：“先不說電視機的生產，單單進出口就難以解決吧。”雖然現在已經允許進出口這些東西, 但涉及這麼大的金額出口, 恐怕實際操作沒那麼簡單。
她這樣說，當然不是想拒絕這筆生意, 而是想這些由對麵進行負責。
“這點不用擔心，我們隻想知道，薑廠長能不能接下這筆單子。”克裡斯坐下，坐在主位。
顯然，他是百花大廈的實際負責人。麵不改色談論四百多萬的生意，對方顯然有些本事。
薑晚垂眸，有些生意不是這麼好談的, 這些人強勢慣了，肯定還有一些坑存在, 她謹慎回答道：“現在廠裡正處於加速生產階段，也有擴充產線的想法，如果你們有意向，我們會竭儘全力。”
看似什麼都說了, 但又什麼都沒說。
“你們的電視很好, 這筆訂單我有誠意下，需要一個月內全部到貨，”克裡斯意識到薑晚難搞了, 直接攤開自己的想法。
薑晚卻眼也不眨拒絕了，“不可能，我們做不到，最少兩個月。”
因為她比任何都清楚，現在國外的電視，並沒有比華佳更好的。兩個月自然是有富裕的，但要避免這些人搞事，商場上也會搞交不上貨賠償違約金把自己搞破產的。
不是對麵會這麼做，而是技術有時候也會躁動人心，讓人搞一些歪門邪道。
克裡斯也懂了薑晚的防備，臉上露出笑容，“實不相瞞，其實我這次來，準備了兩個方案。第一個是獲得華佳的電視機全部專利技術和牌子，一是朝你們訂購大量電視機。”
“第一個我給你們五百萬，M元，這在國際市場上價格非常不錯。一的話看您膽子大不大，我最多能等一個半月。”
百花的總經理麵部抽搐，整個人腦門冒汗。因為以現在的彙率是三多一些，五百萬M元相當於一千多兩千萬左右。
這個數字，聽後所有人都會汗毛倒立。因為有了這些錢，不管做什麼，這輩子都會吃喝不愁。
而這隻是轉讓專利和一文不值的牌子。
薑晚垂眸一笑，他就知道對方來著不善，這是已經查過電視在國際上各種技術都注冊過專利了。這當初可讓薑晚耗費了不少金錢和精力，不然也不會幾年下來剩下兩萬塊。
如果沒有專利，對方就可能不會坐在這裡好好談了。
“如果我全都不選呢，”薑晚並沒有聽到數字後的動容，而是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直視對方。她前世和前前世的每一個項目，最少幾百億，多的甚至幾十萬億上百萬億。那些錢薑晚隨意能用，現在這些就如同毛毛雨一般。
作為經理秘書，顧林參與了這次會議。聽到薑晚的話，他臉上表情都繃緊了，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因為薑晚竟然沒有一絲動容，仿佛聽到的隻是一串數字。
在場的人也被薑晚的話震撼了，她麵對這些選擇，竟然都沒有絲毫動心。
此刻坐在椅子上，淡然到泰山崩於前巍然不動的薑晚，在他們心底的評價不斷攀升。
克裡斯撫掌輕笑，“你這個華夏女人真有意思，連我開出的條件都沒有動心。”
他沒敢說不合作，因為國外某些公司已經注意到這個電視了。它展現的科技感，還有畫質是難得的，在外麵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複製。
薑晚聽到對方的話，就知道對方在等什麼，打一個巴掌還要給個甜棗呢。
“我有另一個合作模式，那就是強強聯合，直接在你國建廠生產銷售。”華佳這個牌子，終歸是要走向世界的。授權生產銷售分得利潤，放棄了眼前的利潤，卻得到了入駐國外市場的機會。
麵前的公司，在本地肯定有了銷售渠道，他們也能借助對方的渠道。
薑晚的話石破天驚，克裡斯也臉色微變，因為他們沒看得起薑晚。一個小小的電視廠，竟然想一步跨越到國外建廠生產。
克裡斯道：“我承認，你想法不錯，但現在為時尚早。”
“對的，飯一點點吃，路一步步走，這個不急，”總經理在一旁附和道。
薑晚卻是一笑，“是的，所以簽訂合約，兩個月後我們交付兩千台華佳的電視機。”
這和轉折，幾乎讓所有人腦子沒緩過來。
“好的……不是……等等，”克裡斯也是一愣，幾乎下意識就要點頭，過後才反應過來這是華夏人說的破窗效應。她知道他難以搞定，就提出另一個突破心理防線的條件，這時候想促成合作的他就會考慮之前她第一個提出的條件。他是一個華夏通，不然也不會派遣來做華夏區公司總裁了。
意識到這是一個心理戰，克裡斯連忙反應過來喊停。
薑晚卻認真看著對方道：“我沒開玩笑，其實和我簽訂合約，我在你國建廠生產銷售，是對你們公司有好處的。你知道我是搞技術的，後續有些產品，如果和我簽約會有優先權。話說回來，你們公司應該很急著要訂單吧，畢竟你國的有錢人實在多，實在不行還有富裕的R國人，他們可是非常有錢的。”
反正一句話，今天好處她全要。
不忽悠對方，隻是看對方實力不錯，看樣子是M國比較有勢力有錢的財團。
薑晚也不擔心，後麵幾十年技術革新非常之快，對方如果翻臉不認人那麼有無數人會為了利益來找她合作。
這下攻守變換，輪到克裡斯開始猶豫不定了。
他用英文和旁邊的人小聲交談。
薑晚不忍直視，用流利的英文插嘴。
空氣中充滿了窒息的味道，辦公室一陣尷尬過後，克裡斯帶著秘書朝著門外走去。
會議室的門關上。
“你為什麼不賣掉呢，這個價格太過於誘人了，”這時顧林突然開口。
總經理和辦公室其他人看向了他，顧林這話問得突兀，而且還充滿了親昵的味道。
荀經理卻看向了薑晚，他覺得自己的感知沒錯，薑晚肯定是不喜歡顧林這個人的吧。
薑晚沒在意眾人眼光，而是冷笑一聲，“在意眼前的蠅頭小利，做出什麼就賣什麼，科技專利品牌一概不在乎。這樣的心態，能做成什麼大事。”
她毫不客氣，直接開口諷刺對方。
荀經理沒說什麼，倒是想起了偶然看到的華佳電視廠掛在辦公室的理念。
華夏出品，必是佳品。
華佳，這是薑晚的想法。
這幾年大量仿冒偽劣出現，市場被擠得一團糟。
薑晚的做法看似傻，其中未必沒有屬於她的堅持。
顧林則不同，他剛才是氣不過故意出言想說薑晚錯過了多大的生意，覺得薑晚有些不識抬舉。但沒想到反被薑晚嘲諷，還嘲諷他不是乾事的人。
“隻是你覺得而已，你做的東西要不了兩年就會被市場淘汰，現在賣個好價錢才是最好的出路，”作為重生者，顧林知道，過不了兩三年，國外就會的電視機技術就會超過華佳。
他上輩子做過了解，薑晚現在做的是普通技術的電視屏幕。從而實現電視機輕量化，但過不了兩年，R國的等離子電視就會登上曆史舞台。
她這個技術，過不了幾年就會失去技術優勢。他重生時，等離子電視是最好的電視。
顧林並沒有仔細看薑晚的電視介紹，甚至他其實是看不懂的。但有時候無知，反而會讓人更加囂張。
比如現在，他覺得就是薑晚不識抬舉，千萬的生意說不做就不做，太蠢了。
薑晚靜靜看著對方跳腳，過後才緩緩鎮定道：“你知道液晶顯示技術嗎？”
語氣平靜而冷漠。
顧林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搖頭。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大門被打開。
薑晚背對會議室大門，沒看到，而是繼續解釋道：“在液晶之前，我做過背投電視的技術實現，解決了CRT電視屏幕太小的問題，但它的性能做不到耐用。然後我嘗試了等離子，它的優點很明顯。但缺點也明顯，成本和尺寸太高太大，不適合現在的市場。”
“最後我開始了液晶技術，這種電視固然性能比等離子差一些，但它可以作用於許多行業。比如電腦，它的前景非常好，我甚至都買下了這個技術。”
低價買的，十分合算，而且可以升級的空間非常大。
即使不知道未來，薑晚也能判斷它的使用會非常廣，時間也會非常長。
就是現在生產線標準還不高，清晰度和對比度都還達不到薑晚的要求。
當然，隻是達不到薑晚的要求而已。
這時，門口傳來鼓掌的聲音。
“薑廠長果然厲害，難怪會特地買下液晶顯示技術的專利，”光靠這點，就能獲得無數利益。
薑晚的說法，也徹底堅定了克裡斯簽約的決心。
顧林臉色一陣青白，他明明是為薑晚好。現在竟然被薑晚反駁了，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什麼液晶顯示技術，前世他根本就沒有聽過，料想也是一個埋沒在曆史中的低端技術。
但是大老板在這裡，他不想丟了工作，就隻能灰溜溜低頭躲過這件事。
薑晚甚至都沒看顧林一眼。這人向來喜歡搞當女人的爹這套，教彆人做事，想讓彆人遭到毒打這種更是慣犯。
薑晚開始主動和克裡斯談話，這次兩人都變得平和許多，如同已經認識許久的朋友一般。
最後，克裡斯定下兩千台電視，兩個月後準時交付。條款都參照和百花商場的合同，隻是細節進行了研究更改。
還有一份合約是這次交易過後，克裡斯將花費一百萬M元獲得華佳在M國五年的獨家銷售權，並且會為華佳在M國建廠生產做出幫助。
這個價格，驚呆了全場陪同的會議人員。
克裡斯仿佛是個冤大頭，他之前的條件就很好，為什麼還要答應薑晚的條件還這麼優渥。
薑晚卻眼也不抬，因為這是屬於看得多的問題，這點克裡斯在國外應該有所感悟。
往後，還有更多驚訝的事情會發生。
錢家瑞作為股東之一，薑晚自然要通知對方。
這個合同條件優厚，錢家瑞自然沒有反對的想法，隻是他驚訝薑晚竟然賣了這麼一個好價錢。
四百多萬華夏幣外加一百萬M元，兌換過後會成就六百萬左右的現金流。
這放在國內，那也是相當炸裂的存在。錢家瑞乍一聽，都差點嚇到。
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短時間內就能收回成本。這是企業所得，自然是要繳稅的，但除去成本等剩下利潤，他們還會剩下一大筆錢。
不管是後續做什麼，他們都積蓄了一筆極大的資本。
薑晚聽著對方嘴裡劈裡啪啦計算著，心底也鬆了一口氣，和對方想的一樣。這筆錢除去各種過後，他們還剩下一筆可觀的數字。
“M元我不準備流入國內兌換，這筆錢會作為海外投資，”本地做製造業當然好，但他們需要做好品牌，那就要幾乎每個國家都要建廠打響品牌。
未來和M國會有蜜月期，這段時間正是薑晚的機會。
電話那頭的錢家瑞有些沉默，薑晚這步棋有些過快了。可把握不住風口，即使如薑晚這樣的天才，恐怕也會淹沒在時代的浪潮裡。
錢家瑞想了一下，捏動拳頭，“好！我支持你！”
這是屬於兩個年輕人的決定，但改變的卻是許多人。
達成統一意見後，薑晚聘請了專業的律師，然後確定合同沒問題後，選定三天後召開簽約儀式。
幾百萬的合約，在現在的市場上，足夠引起巨大的反響。
魔都電視台，省市的報社，全部趕到了現場。
合約之前已經簽了，這次就是對外宣告。
薑晚全程從容不迫，在照相機的哢嚓哢嚓聲在耳邊響起，然後隨意劃下字跡後和克裡斯交換。
和薑晚想的一樣，克裡斯背靠大財團，而且還是核心人物。他本來是開開拓華夏市場的，但沒想到還有反向開拓自己國家市場這個思路。
簽訂訂單合同和授權合同後，雙方站起身，麵對鏡頭握手。
現場響起掌聲。
伴隨著報紙的大量報道，華佳也在國內變得小有名氣。人們印象中多了一條，那就是華佳是能出口電視機的公司。
最好的電視機，成為很多人的想法。
畢竟國外進口的東西都不錯，那麼能反向出口的，那肯定不差。
就這樣，百花大廈門口排起了長隊。
兩千的訂單，定金是一百萬，打入過後薑晚便回廠裡了。
監督生產，暫時不接外單，還有擴大生產。之前是建了八個廠房，利用了五個，現在需要再次購入機器將剩下的廠房利用起來。
各方麵擴招，幾乎覆蓋了周圍幾個省市。不錯的薪資和福利待遇，讓薑晚的工廠飛快聚集了不少人。
雲湖縣城甚至都變得熱鬨不少，短短幾天各種早餐點商店圍繞這廠區大門開張。
薑晚卻在這個時候，沒有管這些，而是找上了餘正清。
她還要廠區旁邊是兩百多畝平地申請建廠，不過這次除了一部分是電視廠，還有一部分是全自動洗衣機廠。
這在國內銷量可能不太高，但對於國外有錢的人，那絕對非常受歡迎。
而洗衣機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就是電機，全自動洗衣機的耐用好用全靠這東西。
生產製造電機，然後內部，框架全靠外包買。
她預備先進行一條生產線，後續再看市場再考慮情況。
餘正清望著麵前的薑晚，隻覺得她這個步子走的也太快了。
“要不要穩一穩現在的情況，後續再考慮這個全自動洗衣機，”看起來有點不靠譜，放進去一套洗完就行？
這有點開玩笑了。
薑晚卻笑，“這在國外，早就不是什麼很新奇的東西了不是嗎？這點我也虧得起，主要是想掙外彙。”關於洗衣機，她隻是把質量和洗滌水平提上去，輔助華佳這個品牌出名。
洗衣機這些薑晚暫時不考慮國內市場，現在國內已經有不錯的品牌出現。
“你啊你，”餘正清沒辦法，最後上報上去，順便把薑晚獲得的訂單說了說。
最後薑晚是笑著離開的，獲得了廠區旁邊的使用權。
之前才還沒來得及撤離的大型建築器械，現在繼續投入使用。工人繼續工作，整個縣城也隨之活躍起來。
廠區的管理因為薑晚製定的規章製度還算不錯，夥食住宿等東西薑晚和錢家瑞也是儘量做到最好。住宿現在大多是在外，因為廠區還沒有宿舍樓，但有外宿的補助。夥食有食堂，儘量找了好廚師好食材，管理者也精挑細選避免太貪夥食費。
這方麵都是水至清則無魚，薑晚和錢家瑞都是這樣想的。
這樣下來，工人的積極性都十分不錯。
月末算工資，普通的工人，都能得到最少三十元。那些產線有經驗的能達到四十元，管理和技術人員最多甚至有一百元之多。並且會隨著和產量增長工資也會增長，而即使不增長，也堪比一些國營廠的普通工人工資。
在進入之前，許多人根本不敢想象拿到這個工資。即使招聘的廣告上說了最少一十塊，他們也不敢想象能拿到，因為行情在那裡，並且逢年過節如果加班還會有三倍加班工資，還會發米麵糧油等過節禮物這些，他們也當是說說而已。
沒想到，這個廠竟然全部實現了。
雖然有工作太差，積極性太差會被開除的機製，這個比不得國營廠。但對比工資，他們覺得付出是值得的。
和薑晚預料的一樣，發了工資，整個廠區積極性肉眼可見的增加了。
而隨之而來湧入的想要獲得進廠的工人也變多了，錢家瑞和一個副經理帶著管理者麵試都差點沒麵過來。
薑晚則全心在全自動洗衣機上，偶爾會分心產量進程。
整個廠區陷入了忙碌中，後麵招進來的工人如果插入現在的工人中，然後分批次每天兩班十六個小時趕工，每班八個小時。
雙休如果加班，算雙倍加班工資。
對此薑晚也無奈，現在太忙了，後續入手充足了會實行雙休製度。
即使不行，也要每月至少四天。
就這樣，大量電視被趕工出來。即使如此，廠區也嚴禁出現不符合操作流程的事，避免出現大量次品。
每一台電視機在裝箱之前，都會進行各種各項的檢查，確保送出的貨品是合格的。
每周都會有這種會議，薑晚在這些方麵的一絲不苟，從上到下影響了許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