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怔了怔:“沒穿。”
他又問:“怎麼不穿?”
玄微回:“穿不上。”
“……”陸晅不解:“大小不是正合適?”
玄微被他扯問得煩了:“就是用不到,不想穿,你煩不煩?”
陸晅不再拿著她,鬆手觀察她樣子。
一邊,醫護人員把男人轉移到急救床上,叫玄微名字,玄微剛要應聲,陸晅提前走了過去。
醫生狐疑掃他一眼:“那小姑娘呢。”
陸晅說:“你和我說就好,我是她哥。”
追過來剛要上前理論的玄微愣了愣。
醫生點了點頭,示意玄微:“是她打的電話,她說不認識這個人。”
陸晅打量起病床上人的麵孔,也說不認識。
救人要緊,他們推著他進大樓。
前陣子剛處理過林茵昏迷的事,陸晅對這個流程也熟悉的很,很快就辦理好一切手續。
兩人並排坐在急診病區外邊,一言不發。
醫院走廊人來人往,形色各異。
深夜都市的眾生百態,都投映儘納到一雙眼裡,一隻是夜店,一隻叫急診。
陸晅雙手曲在腿麵,有些局促,不知如何開場,想了會還是拿出手機,心不在焉地翻著各種資訊,各種新聞。
玄微一聲不吭,惦記著狐狸離去的場景,有些失神。
有個婦女在走廊上痛哭起來,大家都看過去,不一會,又收回目光。
病房裡推出一個周身蒙白的人,婦女撲到床上,涕淚橫流,步伐踉蹌,嚎啕著說著些含糊不清的話。
那人死了。玄微清楚知道。
陸晅也往那看,他擔心玄微被嚇著,詞不達意地安撫著:“那個人,隻是脫離肉/體,去了彆的地方,但親人肯定要傷心的。”
玄微抿了抿唇,覺得他言辭可笑,說:“我知道他死了,你就彆一副哄小孩的樣子了。”
陸晅一愣:“你在寺裡,和尚應該和你講過這些吧。”
玄微未答,隻問:“你知道人死了會去哪裡嗎?”
陸晅想了想:“天上?地下?我看過一部電影,裡麵說他們會去另一個世界開始新生活,隻要在世的人還記得他們,他們就會活的很好,沒有真正死去。”
玄微微微一笑,有些無奈,有些譏誚。魂飛魄散,哪來的新生。
陸晅餘光看她,醫院裡暖氣開得很足,可她周身森寒,像是有擺脫不去的夜氣,好似不久前,她有過他一無所知的經曆,這件事讓她心情很差。
陸晅脫了羽絨服,搭到她身上。
玄微微微一僵,揚眸看向他。
他目不斜視,還是看手機,作不關心樣:“過會穿回寺裡好了。”
想了想又補充:“不要錢。”
“哦。”她散漫應著,一如既往的不知感激。
可陸晅還是勾了勾嘴角,心裡明快不少。
當晚,男人搶救成功,生命體征平穩,轉入了普通病房。
陸晅聯係上他家人,後半夜,他父親趕了過來,對玄微和陸晅感激不已。
送兩人出了病房,玄微駐足,回頭不客氣地問他,“老頭兒,你姓什麼,家裡做什麼?”
老人不明所以,但念在是兒子救命恩人的份上,也好氣答:“姓鐘,家裡開藥房的,叫仁德堂大藥房,就在延安路。”
提起家業,他臉上浮出些驕傲之色:“已有百多年曆史了。”
兩鬢斑白的老人始終客套:“不知道你們住的離那遠不遠,如果近可以來我這邊買藥,我不收你們錢,今天真是多謝你們。”
玄微仍陰陽怪氣:“還是多操心你兒子吧,他這條命可不是白撿的。”
她氣焰逼人,話裡暗含玄機,陸晅及時製止,拉著她作彆,離開這裡。
兩人往大樓門口走,陸晅問她:“發生了什麼?”
玄微被羽絨服裹得嚴嚴實實,她手插兜:“我不想說。”
陸晅不說話了,她不想說,他就不問。
他換了話題:“這幾天回去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她恢複以往的吊兒郎當:“反正比你那好。”
走出大樓,外麵暗夜茫茫。
穹宇是蟄伏的凶獸,月牙兒像微眯的眼,危機四伏,蓄勢待發。
陸晅糾結了一會,還是問了:“今天還回山裡嗎?”
玄微答得極快:“不回。”
陸晅剛要征詢她意見要不要去他家歇一晚,女孩已快他一步說:“我餓了。”
不輕不重的聲音,小女孩子的聲音,像星星淘氣地閃了一下。
陸晅心放下了,憋著笑意,嫌棄道:“你的胃是無底洞嗎,大半夜還想吃什麼?”
玄微好像早在心裡有了謀劃:“想去便利店,想吃關東煮,想吃方便麵,你請不請我?”
頓了頓,她又說:“再來兩包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