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斯。”鬱母機械地開口叫兒子,“你在和誰說話啊?”
鬱斯後退一步警惕地捂住手機的聽筒,幕澤冷不防靠近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鬱斯在沒有準備之下,差點叫出了聲。
“彆鬨。”鬱斯凶巴巴地警告,“去做你自己的事。”
他的頭發被幕澤碰了一下,青年的指尖卷著鬱斯的幾縷頭發玩,“打完電話來吃飯。”
人類和動物都一樣,總喜歡對自己親密的同伴挨挨蹭蹭。
鬱斯捂了下自己發熱的耳尖,繼續和電話另外一頭的鬱母說話,“媽,我待會和幕澤吃完飯就過去。”
……
死一般的寂靜。
鬱母的喉嚨動了下,“幕澤,他,也來啊……”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放在桌上的另外一隻手,正在微微顫抖。為什麼鬱斯會覺得幕澤就在他身邊?她的小兒子不是已經死了嗎?
即使她還沒有親手觸碰到自己兒子的冰冷屍體,但幕澤的身份是經過國內外兩邊司法部門核實的。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鬱斯到底看到了什麼?
鬱母眼前一陣發黑,巨大的荒謬感伴隨著恐懼緩緩攝住她的心神。
而另外一邊,因為她長時間沒有說話,鬱斯有些奇怪地叫了她一聲,“媽?你在工作嗎?那我先掛……”
鬱母確實經常因為工作忽略了他的電話,鬱斯以為這次也一樣,但隨即那邊傳來鬱母近乎尖利的聲音。
“彆掛!”
鬱斯手指一顫,被驚了一下。
緊接著,鬱母的聲音又壓了下來,“他在你身邊嗎?”
鬱斯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這個他應該是指幕澤。
“幕澤他……”
“小斯你彆說話,你聽媽媽說。”遲來的恐懼讓鬱母難以抑製全身的顫抖,“你弟弟幕澤已經死了,幕澤已經死了你聽到了嗎?”
……
鬱斯隻覺腦中空白了一瞬。他下意識否認,“媽你在說什麼,幕澤他……”
“你彆說話!”鬱母低吼道。
這個從來都冷靜自持的女人幾乎從來沒有在鬱斯麵前如此失態過,她握著電話,脊背微微弓著,像是已經準備好攻擊的獸類。
“媽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你身邊的那個人一定不是幕澤。你現在就從家裡離開,不管那個人是想要錢還是想要挖出我們家的新聞,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現在就從家裡出來聽到沒有!”
母親在保護孩子這件事情上永遠是反應最激烈的。
鬱母本來還想慢慢將幕澤的事情告訴鬱斯,但現在,所有堆積在她腦中的信息全都被一股腦倒了出來。
“幕澤沒有回過,你弟弟已經因為藥物濫用死在國外了。”
鬱斯呆滯地站在原地,耳邊是媽媽難言悲切但也滿含擔心恐懼的聲音。
“大使館前幾天已經通知過我和你爸了,我們擔心會影響到你的試驗任務才沒有告訴你。而今天,我們該去接幕澤了。”
“所以小斯,你身邊的人,一定不是幕澤你知道嗎?你不要被他騙了。”
鬱母捂住額頭,她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麼讓鬱斯那麼堅信自己身邊的人就是已經死去的幕澤。現代的整容和化妝技術雖然高超。
但鬱斯和幕澤畢竟是兄弟,就算他們兩個已經快半年沒有見麵了,但也應該不會讓鬱斯認錯。
鬱母滿腦子都是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甚至已經拿起自己的工作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媽。”鬱斯突然覺得背脊有些涼,說不出的恐懼緩緩上升,扼住鬱斯的呼吸,且在一點點地抽離他賴以生存的氧氣,“……你是不是被人騙了,幕澤現在就在廚房啊。”
鬱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他耳邊是幕澤用到切開胡蘿卜的聲音。即使鬱斯沒有看見那場景,都能想象出青年站在台子前垂眸將胡蘿卜絲理進盤子裡的動作。
鬱斯不喜歡吃所有蘿卜,但幕澤總喜歡那這點逗他,非要鬱斯抿唇吃掉小半盤蔬菜以後才願意將做好的蝦仁煎蛋喂給他。
那明明就是幕澤啊。
鬱斯想道。
鬱母沉默了一會,又突然開口,“幕澤什麼時候會進廚房了?你弟弟什麼時候進過廚房?”
短短一句話如同驚雷在鬱斯的腦中炸開。
“幕澤什麼時候會在家安安靜靜的待過兩天?他什麼時候會不管那群狐朋狗友在家裡陪你?”
——“斯斯,來吃飯。”
幕澤端著一隻白瓷盤從廚房中走出來,漫不經心地說道。
他仿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邊的鬱斯在說些什麼,將桌上的餐具擺好以後才轉頭,“快點。”
青年眼形微長上挑,眼角是那種整容機構會拿去當模板的類型,因此,幕澤隻要稍微一笑,就能帶出種夾著邪氣的惑人。
煞是好看。
但鬱斯站在原地沒有動。
剛才鬱母的話化作一隻鏟子,一點點挖開蓋在真相上麵的掩蓋物。
——眼前的這個幕澤,真的是他弟弟嗎?
從第一天回家開始,異樣就已經存在了。那麼擔心幕澤重新和那些社會上的小混混搞到一起的鬱父和鬱母沒有一個人在家,仿佛像是放棄了這個兒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