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在那邊故弄玄虛好吧,早點承認不就好了。”
怎麼早點承認。原也還挺冤枉,她不挑明他敢聲張?隻是沒想到消息會傳這麼快,一夜過來就全班皆知。他皺了皺眉:“你們怎麼知道的?”
“我是在開黑群看到的聊天記錄。”塗文煒降低音量。
原也直擊要點:“你們還有我不知道的開黑群?”
“你太厲害了,有時候不想帶你打。”
“……”原也問:“什麼聊天記錄。”
塗文煒思忖著:“頭像都截掉了,不知道對麵是咱們班的誰,追三班的春早,跟牽線人說踢到鐵板了,說自己的競爭對手是你,還住一起。我去,太勁爆了,我昨晚就想跟你說了,但想想還是今天來和兄弟們一起笑話你更快樂加倍。”
“哦……”原也淡淡應了聲,少見地沒有回懟。
塗文煒決定給他留點偶像包袱,不再知無不言,念起英語課文。
原也看他:“繼續啊。”
“繼續什麼?”
繼續八卦。被稱作鐵板的當事人愛聽。
算了。懶得問了。
“聊天記錄發我看看。”
“嗬嗬,看我心情。”
“中午請你喝水。”
“成交。”
—
在班級內部迅速發酵的桃色新聞暫未殃及周邊池魚,此刻的春早還在心平氣和地背古詩,唯一的變化就是一閒下來就會想到原也,比之前更甚,隨機發生,愈演愈烈,且會不自覺發笑很久。
要怪隻能怪昨晚的打開天窗說亮話。
每到這時,隻能把蜜漿般甜稠的思緒倒回去,扣好木蓋,強行封藏。
早操時分,春早察覺出一絲異樣。
因為一班的隊伍在路過她們班時,或者說是,在路過她時,會跑出那麼幾聲不算高但也無法忽略的男音怪叫,原也很有辨識度的清朗聲線混在裡麵,沒好氣:閉嘴行嗎?
春早混在隊伍裡,哪敢側目確認,就一動不動,睫毛都不敢顫一下。
等他們的隊伍完全通行過去,她才偷偷摸摸地彎了下嘴角。
作為全年級信息網扛把子之一的童越,顯然不會遺漏這種重磅八卦。但她不想給慣常低調的朋友增加心理負擔,就沒有主動提起。
此刻被一班的公猿們這麼一鬨騰,她怕春早疑心到自己頭上,一散操就抓上她,兩手指天,言之鑿鑿:“不是我!你跟原也的事,我發誓不是我傳出去的!”
春早溫聲:“我知道不是你。”
童越鼻子出氣:“就是譚笑那個大喇叭。”
春早想到了。說實話她已經有那麼一點心理準備了,原也的校內名氣擺在那裡,相反,她還有點擔心會給他造成負麵影響,社交差評,畢竟和他比起來,旁人眼裡的她,隻算是個“微不足道”,也“查無此人”的書呆子吧。
晚自修下課鈴還沒響,原也就收拾好背包,拿起筆袋旁的腕表看無數回,最後終於在打鈴時卡點扣上表帶,老班前腳才踏出教室門,他抽出書包利落起身。
哈,你也有今天。塗文煒故意折磨他,賴在椅子上就是不動。
原也推他左肩:“讓開啊。”
塗文煒揉揉那:“乾嘛啊,按摩呢。”
原也踹他椅子腿一腳。
許樹洲回頭,心疼臉:“你就彆搞他了,人家忙著接女朋友去呢。”
“求我啊。平時不是很拽嗎?”
原也看一眼前排許樹洲空掉的座椅,直接撐著自己桌子翻過去,哐當動靜,把附近幾個收書的同學都嚇停手,目瞪口呆。
“我服了。”塗文煒頃刻傻眼,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喃喃出聲。
走出教室門,原也往人流湧動的三班方向瞟一眼,就步下台階。
暮色燈影裡,少年黑發翻湧,在油亮的樟葉下飛奔而過,當然不必再去雨棚取車,因為沒騎,今天開始,六千塊的山地車提前退休,正式閒置。
春早不想表現得跟平日反差過大,也不想被朋友當場控訴有異性沒人性,儘管這一路分外焦灼,心思早已飄忽不定,飛向遠方,校門外,小巷裡,第二個路燈下。
裝淡定熬到跟童越在巷子口道彆,她握緊雙手,加快腳步,往約定好的地點進發。
瞄見不遠處路牙邊的少年時,她情不自禁地展顏。
對方亦然。
怎麼能笑得那麼好看啊,舉重若輕的,極淺的一笑,都光芒萬丈的,讓人怎麼正常直視他……春早稍稍躲掩著視線,急需吸氧,才能再次看回去,而他的目光還留在她臉上,仿佛從未離開過,半秒都沒有。
“你到這麼快?”停在他麵前,似初識,開場白無端變得困難起來。
原也從路牙上滑下來,一下子迫近,近到能讓她呼吸一凝:“能讓你等嗎?”
春早低頭翹高嘴角。
又問:“你車呢?”
原也說:“沒騎。”
“不方便裝後座。有什麼用。”
他嫌棄的語氣讓春早嘁笑出聲,覺得自己反應過度,她扭開臉。
原也追看過去:“笑什麼?”
春早抿了下唇:“就……覺得你的自行車有點可憐。”
原也低哼:“不該可憐我嗎?”
春早瞥他:“乾嘛可憐你?”
男生攤出一隻手:“書包。”畢竟以後重活都要轉移到他頭上。
春早愣住,隨即反應過來他意欲何為,有點忸怩:“不用——又不重……”
“拿過來。”不容置喙的語氣,仿佛在聲明,他不說第二遍。
春早隻能把書包摘下來,交出去,又叮囑:“到小區門口就還給我。”
“知道了。”原也輕巧接過,換去另一隻手,不讓它阻隔在他們之間。
男生女生並排朝熟悉的巷角走去,板磚路上投映著兩道走動間不時相混的影。天邊勾月似溫良笑眼,靜觀這人間。
“我今天早操,有聽到你們男生……”鬼叫?起哄?取鬨?高分作文選手破天荒詞窮,不知該怎麼精準描述。
“嗬……”原也的聲音似乎也有點惱,並解釋:“你彆管他們,一群神經病。”
春早問:“你以前遇到這種事,他們也會這樣嗎?”
原也:“哪種事?”
春早冥思苦想出一個適用但羞恥的概述:“被傳‘緋聞’?”
結果他秒變嚴肅腔:“什麼‘緋聞’,彆想給我下套。”
春早揚聲,不滿於他的當場構陷:“誰給你下套了?”
原也放平語調:“不會這樣。”並再次強調:“從來沒這樣過。”
春早嘟噥:“為什麼?”
原也:“以前的,我會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