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
“你回去。”
“好。”
“鞋子脫了。”
“好。”
“進房間。”
“嗯。”
……
一邊笑,一邊故意磨嘰,被亦步亦趨的女生“看押”回自個兒房間,又跟她在門框內外互道拜拜。
原也脫掉外套,踏踏實實坐回書桌前,再不搞這些旁門左道順杆子爬的小伎倆了,還讓她情緒不佳,想著打開扣扣再解釋兩句,女生的消息已經過來。
春早:對不起,我都沒給你準備新年禮物,還要求你這個那個。
原也眉間生出柔緩之意:我收到你的禮物了啊。
春早:什麼?
原也截圖她一月一號當天的卡點祝福,標出來:這個。
春早:這算什麼?
原也:年度最佳禮物。
春早發來一張貓貓哭臉表情包。
原也掀唇,他可能有點心理扭曲了,把貓頭代入她的樣子會想笑,忍了忍,他引用回複這條表情包:這也是。
春早:?
原也逗她:年度最佳禮物之二,你感動的淚水。
女生情緒果然一秒晴朗,還有爆烈傾向:死開。
今年的春節比往年要早,一月中旬期末考過後,宜中高一高二年級很快人去樓空,隻留高三生還在苦熬。
除夕當天,春暢歸家,春父接來了外婆,春家三代人難得在這一年的尾聲齊聚一堂。
風塵仆仆的春暢進門剛放下節禮,就被春初珍揪去廚房打下手,籌備年夜飯,沒少被頤指氣使。
春早也想幫點忙,直接被媽媽嗬走:“到旁邊去,全油煙,陪你外婆看電視或者自己去房間看書,彆在這兒礙手礙腳的。”
春早隻能懨懨回到沙發,給看央視一套的外婆剝柑橘。
擇菜的春暢佯裝不滿:“憑什麼?”
春初珍語氣閒適:“她要高考了你不知道啊,多大人了還跟妹妹斤斤計較。”
春暢掐指一算:“還一年半呢,你逗我?”
“一年半很長嗎?”春初珍乜她,把冒著白煙的湯勺遞出去:“去,把紅燒雞塊攪一攪,彆粘鍋了。”
春暢恨恨接手。
全家人環桌起立,齊刷刷碰杯時,異口同聲的“春節快樂——”響徹餐廳,年味爆棚。
春暢到家後還沒顧上喝水,此刻將玻璃杯裡的紅酒一飲而儘,又摘掉瓶蓋複斟,末了還問身邊的妹妹要不要也來一點,被春初珍趕蚊子似的,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乾嘛——”春暢將酒瓶放下:“大過年還家庭暴力。”
“你喝你的,沒人說你,彆讓你妹妹沒成年就變成小酒鬼。”
“過年圖個樂嗬罷了,你這人真沒意思。”
酒過三巡,春早低頭在桌肚裡按手機,想看原也有沒有給她發消息,不知道他現在在家怎麼樣,她很擔心,惴惴難定,又不忍冒昧啟齒,誤揭他更多痛處。
“春早你吃啊,”春初珍見女兒有一會沒一會地埋頭玩手機:“怎麼老看手機呢,是我今年菜做的不好嗎?”
春早忙將手機揣回絨睡衣兜裡,抿一口椰汁,對滿桌珍饈都興趣索然。
春暢喜歡跟老媽作對:“估計是哦。”
春初珍起疑,夾一筷子糖醋肋排淺嘗味道:“這不挺好嘛。”
春爸奉承得如魚得水:“你燒飯最好吃,你稱第二天底下沒人敢稱第一。”
“就是!”得了支持的春初珍挺起胸膛:“春早覺得不好吃的,肯定都是她姐插手做的。”
春暢擱下筷子,大聲嚷嚷:“什麼哦,媽你說這話可就不厚道了啊,哪個菜我真正動過手,我想搞點創新菜肴你讓嗎?”
滿桌大笑。春早被其樂融融的氛圍所染,沉甸甸的心境隨之上揚,也跟著抿唇而笑。
酒足飯飽,春早幫忙收拾清理完廚房,便跟家人一道排坐到客廳沙發上,爸媽嗑著瓜子,春暢則靠在茶幾邊,表演每年的固定節目——徒手開紙片核桃,而後剝揀乾淨,分喂給外婆和妹妹。
春早接過一塊,含在嘴裡,很久才咀嚼下咽。
一心窺伺老媽,見她被熒幕裡的載歌載舞迷住,目不轉睛,才摁開手機。
見妹妹一直心不在焉,坐立不定,春暢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她,便歪過上身,與她密語:“怎麼,在等原帥哥的祝福短信啊?”
春早耳燙,迅速將手機熄屏,聲若蚊蠅:“沒有。”
春暢不清楚她鬨心的具體內容,隻說:“人家不發給你,你就發給人家啊。”
春早咕噥:“不是……”
她沒有辯解,心思姐姐講的不無道理。
於是不再糾結是否在掐點為他送上祝福才能順理成章地詢問他現狀。根本忍不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知曉他的處境,他的心情,在這種闔家歡但對他來說或許不那麼完滿美好的時刻。不然她將一直浮於半空,無法安定。
春早小心地敲下一行字:今天過得開心嗎?
三分鐘後,春早深吸一口氣,遏製住要漲出鼻腔的,想哭又想笑的複雜心緒,反複閱讀原也給她的回信:
原也:如果今天是從現在開始算起的話,
原也: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