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唇線平了些:“說真的,多視頻會兒吧,下午就待了十分鐘。”
怎麼可能知足。
春早垂下眼簾,深吸氣,克服心理障礙,正視他,佯裝施舍:“好吧。再給你五分鐘欣賞美麗公主的機會。”
原也低哼一聲,懶洋洋接梗:“行——感激涕零。”
兩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
……
—
掛視頻後,跟原也文字聊天到近淩晨一點,春早才戀戀不舍地放下手機入眠。
分開與備考這一年,她時常在睡著後惡夢魘纏身或平白無故驚起。
但這個夜晚,夢鄉是金色的,有花香味,一覺黑甜到天明。
可惜生物鐘難以在短期內改變,五點鐘,她準時掀開眼皮。無所事事地望了會天花板,春早插上耳機,開音樂,去回顧班級聊天群的記錄。
四點多居然都還有人在雀躍閒聊,商量著去哪裡旅遊。更有天不怕地不怕地直接把手遊五黑排位的鏈接甩群裡,@同學問要不要通宵摘星。
而所有任課老師也隻在有人估分時插幾句嘴,其餘時間都溫和地默許著。
萬籟俱寂。
春早的心也異常安寧。
好像被遺忘在穹宇與時空的交界,回到那個獨自走過的星月窄巷,就她一個人,安然自在。
不同的是,從今天起,不必再東躲西藏,也不必再縛手縛腳。
她有了信心和勇氣麵對一切。
從生態缸躍至春澗,而終將彙入川海。
所以趁這個空隙,她鼓起勇氣搜出全科高/考/答案,估了估分。
最後徐徐舒口氣,莞爾著放鬆神經。
鳥雀在窗外啾唱著。
驟雨會歇,幽夜也會走遠。
新一天的霽日總能破開雲霧,明光一線,照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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頻繁敦促外加加高中介費的緣故,原也很快找到理想的房屋。
中介也很納悶,向這小夥殷切推薦市口更佳房型更優越的去處時,他態度還愈發漠然,隻說:不用看彆的,就在這片找。
高考後第三天,春早接到原也的電話通知,說他要搬家了。
字裡行間,都很愉悅。
春早在通話裡問:“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原也說:“沒什麼東西。我找了搬家公司,很快。”
春早還是說:“地址給我一個。”
她注冊了微信,好友裡除了童越,也就隻有原也。
掛斷電話後,兩人共享各自的位置。
地圖上的小點幾乎要疊到一處,放大才拉遠。
春早不由感歎:這也太近了。
名字還很眼熟:就是我家對麵小區吧。
原也說:嗯,還是遠了點。可惜你們小區沒房了。
春早加重語氣:已經可以了。小心我媽又像之前在樓上看到,拿你開刀。
原也有些肆無忌憚:我管她。
春早佩服他現在的“目中無人”:已截圖,有機會發她看看。
男生立刻服軟:彆吧。
他反應很快地撤回那句“我管她”,重新作答:隨便刀,反正我以後都會對她女兒好。
然後:可以了。截吧。
春早忍俊不禁:肉麻死了。
原也不以為然:實話怎麼就肉麻了?
春早定了定神:我也會。
原也像是一下不解:會什麼?
春早微微害羞地打字,也鄭重其事地發出:也會對你好。一直對你好。
聊天框裡安靜幾秒。
原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肉麻。
春早咬牙切齒,撤回她那句臨時起意的“愛之宣言”。
對麵果然急了:彆撤回啊。
春早故意不搭理他。
原也發來語音消息,一本正經:“我的錯,真錯了。不肉麻,一點不肉麻,看到之後感動得想哭。”
還捏出嗡嗡鼻音:“請求你,再發一遍。”
春早聽得樂不可支,聽好幾遍,百聽不厭。
好煩哦,他怎麼能又帥又這麼可愛,這麼讓人無法抵禦,總能讓她的開心電值飆升到要跳閘那麼高。
重新編輯那句撤回的消息時,她複刻之前的話語。
但發出去之前,她又將它們全部刪除。盯著閃爍的光標,她想,他與原也之間還缺個儀式,一個未完的箴言。高塔不複存在,詛咒已經解除,興許是長發公主決意翻越圍欄,又或者那個勇敢的少年已攀登到她身前。
所以,來到如履平地的花園前。
她要把那一晚難以啟齒的話,完完全全、也完完整整地告訴他:原也,我喜歡你,可不可以跟我談戀愛?我向你保證,我會一直對你好,再不離開你。
聊天狀態裡輸輸停停。
最後徹底靜止。他直接打來了電話。
春早微笑著接起來。
少年的嗓音如清風滌過耳畔:“拜托……”
他止不住地笑一聲:“這些話,好像應該由我來說吧?”
還好父母都去出去打牌了,春早可以坐在房內肆無忌憚地放聲:“女孩子說又怎麼了?”
“沒怎麼,”他在吸氣,聲調裡有濕漉的意味,是與剛剛惡搞的假哭截然不同的聲音:“就是……裝家具的兩個師傅都奇奇怪怪地看著我。”
春早為之咧嘴,也為這種真實的變化而鼻酸動容。即使遠隔聽筒。
“等我一下。”原也似乎去陽台了,環境音空闊了一些。
“春早,”原也字正腔圓地叫她的名字:“我也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很很很很很……喜歡的那種喜歡。”
春早聽得又哭又笑,他到底要說多少個“很”,正無窮個嗎?π小數點後多少位數?還有完沒完了?
終於停下來後,少年鄭重其事:
“我也會一直對你好。”
“我在此發誓。除非你哪天厭煩我,不想看到我了。我至死都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