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紙神古村(七) 現實的倒影/紙紮異化……(2 / 2)

在兩人接近祠堂的過程中,距離越來越短,那些靜止的鬼影卻始終不動,身形飄忽如雲霧,像極了西方鬼故事裡的慘白幽靈。它們隻是沉默地、用沒有五官的麵容對著他們,像一排排綠化帶裡的路燈。

徐笑英也從最開始的膽戰心驚變得情緒穩定,她最怕的是黑暗,但祠堂簷下的紅燈籠亮著,連鬼影們都蒙上了一層喜慶而飽含血腥意味的光紗。

“難不成真的是在期待你的到來?”她低聲道,“為什麼它們都不動了?”

阮和生沒有回答她的疑問,抬頭盯著在昏暗的環境中遮天蔽日、陰森如陵墓的建築,簡單地一略而過後,他的目光落在簷下掛著的兩盞紅燈籠上。

紅燈籠裡的蠟燭久久地燃燒著,即使先前鬼影撞擊大門,竟然也沒有對它們造成影響——不,如果有誰在一開始就看著一切,就會知道蠟燭的燃燒速度在平靜的狀態下並不快。

“這兩根蠟燭挺有意思。”阮和生一眼就看出不對,“現實裡的祠堂掛著的燈籠可沒有蠟燭。”

不如說,竹村裡所有屋簷下掛著的紅燈籠都沒有蠟燭。

隻有農家樂小樓和墓園中央的木屋沒有掛紅燈籠。

徐笑英也想起來這些事,看看燈籠又看看鬼影們,一個大膽地想法冒了出來:“燃燒的蠟燭不會是阻止入侵的屏障吧?”

農家樂小樓裡他們這堆人的床底都爬出了紙紮人,搞不好早就是大本營了。

“對的。”阮和生肯定了她的猜測,躍躍欲試地舉起手,冰製的手術刀對準右邊那個紅燈籠,“如果把它們撲滅,應該很有意思吧!”

想到之前看見的鬼影如飛蛾撲火般的執著,徐笑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在發現鬼影聽懂他的話而意動地動彈了一下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這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勁頭,還真能符合其他家夥的需求啊!

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家夥也發現了鬼影們的動向,好似運動場上得到全場觀眾的歡呼,他洋溢著快樂的氣息,甩出了兩把手術刀。

而在刀刃擊中紅燈籠之前,兩人都隻覺得眼前一花,霧氣漸漸消散,天空變得明亮起來,那些飄忽不定的沉默鬼影也在瞬間消失,仿佛一股神秘的力量把所有超現實的事物帶走了,就連靜立的祠堂都不再可怕。

當然,阮和生更願意稱之為刪除或隱藏了特彆圖層。

徐笑英反應沒他平靜,在短暫的怔愣後,她一陣眩暈,頭重腳輕,整個世界都旋轉起來。

慢了半拍才注意她不適的阮和生連忙扶住她,白大褂化為光點消散,陰冷且扭曲的氣質瞬間褪去,好一個誠懇友善的小年輕:“徐姐,沒事吧?”

在惡心欲吐中目睹這場變臉的徐笑英驚得瞬間清醒:你、你……算了,普通人不懂覺醒者的世界。

“沒事了……”她按住太陽穴,“我們現在是離開那個倒影了嗎?”

“對。”阮和生說,確定她是真沒問題後鬆開手,“我們先回小樓吧,大家都沒睡。”

深夜兩點,村莊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兩個人避開主道,從小路出發,能清楚地看見絕大部分農屋的前院。

偶爾被驚動的狗子會叫幾聲,但這聲音低而無力,很快便消失了。

“吱嘎——”

門軸轉動的聲音突兀地打破沉默,就像喪屍片裡庇護所外突然響起的門鈴。

兩人站在樹叢後,看見斜對方的堂屋木門被推開了。

推門而出的是一個介乎於紙紮人和活人之間的人形生物,皮膚泛著紙質般的褶皺與光澤,生動的表情滿是愁苦,看其五官,赫然是蔡老太太!

徐笑英緩緩伸手捂住嘴。

不止是蔡老太太,其他屋裡也陸續走出了這樣的紙紮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像她在昨夜看見的那樣,它們彙聚到主道上,嗚嗚咽咽地開始向祠堂的方向跪拜。

阮和生看見了白天送黑紙燈籠的黝黑少年,但沒有裴嬸。

村長是最後一個出現的,並是最正常的那個。

中年男人拎著一把菜刀,看著一堆怪模怪樣的村民,神色僵硬地開口了。

“興畊告訴我,新娘被搶走了,婚禮前的準備無法進行。”

由於距離問題,徐笑英沒有聽見這句牽扯到她的話,隻看見那些哭哭啼啼的村民躁動起來,嗡嗡低語的音調嘶啞而刺耳,夾雜著紙張摩擦的聲音,穿透夜幕,形成令人不寒而栗的旋律。

“——把新娘帶回來!”在交頭接耳的低語中達成共識,村民們異口同聲地呼喊起來,飽含怒火,咄咄逼人,“讓神撕碎惡鬼!”

本來還在興致勃勃地觀察的阮和生:“?”

普通的冥婚靈異故事裡突然冒出來被壞蛋敬仰的“神”,就像早八課上隔壁同學的手機忽然播放短視頻,而你昏昏欲睡中驚醒,看見老師站在桌邊,驚悚又刺激。

徐笑英就被刺激得在心裡罵罵咧咧。

不管真神假神,是厲害的詭異總沒問題吧?她這個“新娘”還真是榮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