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你們不曾修過胡須?”
一直不修剪胡須豈不是能拖地。幾人下意識承認時常修剪。劉徹接著此話問:“修半寸和一寸有何不同?”
幾人被堵得無言以對。
其中左內史公孫弘跟朝中百官不一樣,彆人少年嶄露頭角,中年高升,他而立之年學習,白發蒼蒼入仕,人老成精,又為人奸詐,沒少乾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事。他佯裝好奇:“陛下,什麼是貓又是狗?微臣愚鈍,小皇子此話何意?”
劉徹聞言氣血上湧,沉聲問:“誰的主意?”不由得看他最熟悉的人——春望。
“指鹿為馬”的事過去不足百年,春望還沒忘。秦始皇兒子多,養廢一個還有十個。大漢天子僅有一子,天子本人恨不得把獨苗苗捧在手心裡,趙起什麼不學非學趙高。春望顧不上同情他,希望天子不要因為他和趙起同乘一輛車也砍了他。春望跪下坦白,他沒有去狗舍,在車上看到狗也以為子類父,不知道小皇子把狗當成貓,請陛下明察。
劉徹看兒子:“是這樣嗎?”
幾位朝臣心底詫異,才滿周歲的小兒懂什麼。何況這孩子真呆,竟然貓狗不分。
劉據睜大眼睛裝糊塗。
劉徹沒有因為兒子聰慧就喪失理智,認為兒子無所不知。劉徹很有耐心地指著春望:“春望有沒有去狗——去貓舍?”
小孩兒搖頭。
劉徹:“你在何處遇見的他?”
小孩裝不懂。
劉徹不急:“是在你和皇後居住的椒房殿附近嗎?”
這句可以懂,劉據使勁點一下小腦袋,大聲說:“母後!”
“據兒真聰明。”劉徹叫春望起來。
春望無比感激地看一下小皇子,幸好是陛下的兒子,一歲就能聽懂人話,否則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劉徹令人把趙起和李成拖下去砍了。李成跪地求饒,慌慌張張倒出這是趙起的主意,與他無關。
春望頓時想送他一個字——蠢!
李成要把此事攬過去,叫陛下另眼相看,說不定隻是把他發配原籍,或者罰他去狗舍當個鏟屎官。
春望偷偷瞥一眼當今天下,劉徹臉黑如墨,要不是礙於孩子小,容易嚇掉魂,劉徹非得一腳把他踹出去。
劉徹低吼禁衛:“拉下去!”
禁衛堵住李成的嘴巴把人拽出去,趙起身體發軟癱在地上。劉徹沒有心軟,給春望使個眼色。春望跟出去盯著禁衛把二人處死。
劉據一臉好奇,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好像不知道發生何事。
幾位朝臣終於明白出什麼事了——指鹿為馬。
公孫弘輕輕擦掉額頭上的虛汗,輕聲請示“微臣先行告退”。
這事無論從哪方麵說都不小,蓋因關係到未來儲君。
小小一隻狗也叫劉徹嚇出一身冷汗——兒子身邊的人他上查三代居然還會出紕漏。
劉徹抬抬手令幾人退下,抱著兒子坐下。劉據指著地上的小狗:“貓兒!”
殿內陡然安靜下來,行至門邊的幾人輕手輕腳急行,快速躲到殿外才敢長舒一口氣。
五人擦著汗互望,禦史大夫感慨:“宮裡要血流成河了。”
公孫弘心底沒有一絲同情:“那也是他們自找的。陛下正值壯年他們就敢效仿趙高,以後豈不敢改朝換代。”
禦史大夫小聲說:“慎言!”
廷尉張湯也在,要是以往此事該交給廷尉議罪。劉徹像是沒看見張湯一樣,可見他是多麼生氣。“公孫兄言之有理。小時偷針,長大偷金。如今敢糊弄小皇子,日後就敢哄騙太子,甚至陛下。”
另外二人點頭附和。
禦史大夫一見不能叫他們少說兩句,乾脆扯開話茬:“聽說小皇子乖巧近乎木訥,可方才陛下問話時,小皇子怎麼都當得起一聲早慧啊。”
張湯:“小皇子早慧貓狗不分?”
在殿內的時候公孫弘沒有意識到這點,經他一說,公孫弘讚同:“張老弟怎知小皇子不是故意而為之?”
張湯笑:“小皇子話語含糊,走路不穩,懂得下套?”
公孫弘點頭:“他可是陛下的兒子。”
“那這一年來的老實乖巧又是怎麼傳出來的?”張湯反問。
禦史大夫就想解釋,忽然發現無論“乖巧懂事”,還是“不哭不鬨”,皆出自天子之口。
公孫弘和張湯互相看了看,禦史大夫問:“看來你二人也想到了。陛下這是,要做什麼啊。”
得虧劉徹沒有順風耳,不然得大呼冤枉。
劉徹也不相信兒子貓狗不分。劉據把狗當成貓隻因他沒有見過貓。以防兒子以後再指狗為貓,劉徹令人抓隻貓回來。
劉據故意逗老父親,指著小花狗說“貓兒”。
劉徹頭疼:“這是狗,不是貓。你被趙起和李成騙了。”
小孩睜大眼睛,為何騙他。
“他倆壞,大壞人。父皇這樣說,據兒聽得懂嗎?”
劉據可以懂了,扁扁嘴哭給他看——因為被騙,因為貓沒了。
劉徹慌得抱著他哄:“不哭,不哭,朕替據兒報仇了。以後據兒要什麼直接找父皇,父皇有的都給據兒。”
劉據不哭了。
劉徹長舒口氣:“你還不如以前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