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殿試被毀(20) 裴宣高中!渣攻落網……(1 / 2)

20

烈日當空, 大殿恢弘。

風吹動殿前的布棚子。

年紀最長的孟老學官,拿著方才寫好、墨跡未乾的聖旨,站在階上。

“今次殿試, 陛下親點,一甲三名——”老學官頓了頓,朗聲道,“柳岸!”

柳岸微微蹙眉,仿佛對自己的名次不是很滿意。

他抿了抿唇角,出列謝恩:“臣柳岸, 謝陛下。”

祝青臣高興得很, 還想跟他揮手, 被其他老學官一把抓回來,死死按住。

“一甲一名, 林驚。”

這是高老學官的學生。

祝青臣和高老學官對視一眼,默契地朝對方伸出手, 緊緊握住對方的手,然後抱住對方,拍拍對方的後背。

“小祝, 恭喜恭喜。”

“老高,同喜同喜,教導有方。”

“你看吧, 我就說, 去大覺寺上頭香有用。”

“嗯嗯。”祝青臣連連點頭,“太感謝你了, 等等我們去大覺寺還願。”

“要得要得。”

“堅決不去大覺寺上香聯盟”,更名為“一定要去大覺寺上香聯盟”後,取得大大大勝利!

最後, 老學官宣布:“一甲一名——”

所有人屏息凝神,老學官頓了頓:“裴宣!”

許多人都還沒反應過來,裴宣究竟是哪家公子,世家當中,也沒有姓裴的啊?

柳岸最快反應過來,猛地轉過頭。

裴宣就站在他身邊,還跟個傻子似的,瞧著柳岸傻樂。

哇,柳師兄中了探花耶!太好了!

等一下請柳師兄去觀潮樓吃飯!

柳岸:?

這個傻子?他是狀元?

柳岸推了他一把,他才回過神,但還呆呆的,不知道師兄推他乾什麼:“啊?”

柳岸被他氣死,直接伸出手,按著他的腦袋,讓他低下頭。

柳岸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低低的:“謝恩。”

裴宣這才反應過來,彎腰行禮:“臣裴宣謝陛下隆恩,陛下萬萬歲。”

祝青臣在殿中高興得要飛起來,但是還沒起飛,就被幾個老學官給按住了。

“陛下麵前,不得失禮。”

祝青臣雖然人坐在位置上,但是靈魂已經在天上盤旋了。

嗚呼!噫籲嚱!耶耶耶!

把這輩子知道的語氣詞都用完了。

係統很無奈:“你怎麼跟在山裡蕩藤的猴子一樣?我先把你的心聲關掉,吵死了。”

老學官們也很煩他。

“你明明是最後一個上香的,怎麼就叫你的學生中了?”

“一甲三名你占了兩個,你很得意噢?還笑還笑?忍住!”

祝青臣坐在他們中間,輕輕掩住嘴,小聲道:“也沒有很得意啦。”

他眼睛彎彎,藏不住的笑意:“但是想想我贏過了你們,也蠻得意的。”

殿試都結束了,塵埃落定,祝青臣也不裝了。

攤牌了,怎麼樣?他就是很有野心,他恨不得一甲三名全都是他的學生!

這次漏掉了一個榜眼,還有點可惜。

祝青臣叉著腰,尾巴翹上天,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有的老師,天天縮在房裡算卦;有的老師,天天拜佛,文殊菩薩都堆滿了。我什麼都沒做,我的學生照樣爭氣!”

係統:?

你最好是什麼都沒做,大半夜還躲在被窩裡算卦的人不知道是誰。

祝青臣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我,世界上最好的老師!太厲害了!”

“你!”

因為表現太過囂張、言辭太過激烈,祝青臣被幾個老學官抓過來,按著擰了好幾下腮幫子,擰得小臉通紅。

“嗷——”

“閉上你的嘴,沒人當你是啞巴。”

“彆嘚瑟了,你晚上最好睜著眼睛睡覺。”

“我必須再活三年,三年後科舉再爭個高低。”

這時,邊上傳來楊公公的兩聲低咳。

眾人回過神,看向高位上的皇帝,收斂了手上的動作。

祝青臣一邊揉著臉蛋,一邊從人群裡擠出來,眼睛亮晶晶的,感激地看向陛下。

陛下慧眼識英才!陛下英明神武!謝謝陛下!

皇帝好像被他盯得有點好笑,摸了摸鼻尖,清了清嗓子。

一甲三名留在宮中,聽封候賞,頒賜朝服。

三人領旨謝恩,由一眾宮人簇擁著,離開皇宮。

祝青臣作為其中兩位的老師,也要送送他們。

“咳咳……”祝青臣故意清了清嗓子,掀起衣袍。

注意注意,優秀的狀元夫子兼探花夫子,要站起來了!

其他幾位老學官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隻有高老學官和祝青臣合得來,高老學官也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

注意注意,優秀的榜眼夫子也要站起來了!

兩人朝陛下行禮告退,皇帝又好氣又好笑,好像還有點無奈,朝他們揮揮手。

走走走,彆在這裡嘚瑟。

祝青臣朝高老學官伸出手,兩人昂首挺胸,攜手離開大殿。

還有誰?還有誰的學生能與我一人一戰?!

剛走出殿門,兩個人還擊了個掌,手舞足蹈地跳下台階。

“我的學生中啦!哈哈哈!”

“我的學生也中啦!”

係統默默地跟在祝青臣身後,打出“你中了什麼”的標語。

幾位老學官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臉色鐵青,抬起手,堵住自己的耳朵,把他們的聲音阻絕在外。

煩死了!

熱鬨是彆人的,他們什麼都沒有。

*

宮門前,祝青臣追上走在前麵的兩個學生:“岸兒?阿宣?”

裴宣與柳岸回過頭,祝青臣小跑上前,一手攬住一個。

“夫子的好學生,給夫子長臉了,夫子送送你們。”

裴宣羞赧:“還要多謝夫子,若是沒有夫子,就沒有裴宣今日。”

柳岸抿了抿唇角,悶悶地喊了一聲“夫子”,便沒有再說話。

祝青臣疑惑:“怎麼了?中了探花還不高興?”

柳岸垂了垂眼睛,卻道:“夫子多慮了,學生沒有不高興,學生隻是……”

祝青臣瞧了一眼裴宣,裴宣還一臉不解,問道:“師兄可是餓了?還是昨夜沒睡好?還是曬著太陽,中了暑氣?我去街口雇一輛馬車……”

祝青臣了然,收回手,把裴宣給推開。

你先走開一下,你師兄現在最煩的就是你,你還一口一個“師兄”給他添堵。

祝青臣摸摸柳岸的腦袋:“岸兒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柳岸被戳中了心事,低聲道:“他怎麼就……我分明比他勤奮,也比他有天資,我還是師兄。”

“因為他笨唄。”祝青臣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可憐的探花,“他寫的文章都直來直去的,皇帝本來也沒什麼學問,大概隻看得懂他寫的。”

柳岸震驚:?

“夫子?!”

我們才出宮沒多久,你怎麼就敢口出狂言說陛下沒學問?

祝青臣繼續開解他:“再說了,他比你大三歲,比你多讀了三年書,一時輸給他很正常。你年紀還小,他都一把年紀了,才中狀元,也沒什麼可嘚瑟的。”

“……”柳岸哽住。

雖說裴宣比他大三歲,但是……

也沒有到“一把年紀”的地步吧?

祝青臣最後道:“而且你長得又好看,他長得醜醜的,跟掉進灶裡被火燒了的小土狗似的,遠不如你有氣質。你不當探花,誰當探花?”

祝青臣的“鬼話連篇式”安慰好像還挺有效的,柳岸臉色稍緩。

祝青臣摸摸他的腦袋:“乖。”

這時,裴宣趕著馬車,來到他們身邊:“夫子、師兄,快上車,外麵熱,當心中暑。”

祝青臣撩起衣袖,麻利地爬上車,招呼柳岸也快點上來。

柳岸最後瞪了一眼裴宣,和夫子一起上了車。

裴宣一臉迷茫,根本不知道大好的日子,師兄為何生氣。

柳岸煩得很,坐定了,對祝青臣道:“多謝夫子開導,我知道了。狀元的位置,大概隻有他這樣的人當得,換了其他人,早就被我掐死了。”

裴宣:?

他不可置信地回過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師兄要掐死他?!

祝青臣朝他擺擺手:“沒說你,說的是另一個狀元。”

“噢。”裴宣轉回頭,繼續趕車。

殿試才結束沒多久,榜文就張貼出來了,消息也傳遍了永安城。

裴宣趕著馬車,還沒駛出宮門前的長街,圍觀的百姓就占滿長街兩邊,想要一睹狀元郎與探花郎的風采。

祝青臣摟住柳岸的肩膀:“阿宣,你駕車。我們的探花郎品貌端正,家世又好,很容易被人抓走,可要藏好了。”

裴宣不解:“抓走?抓去哪裡?師兄如今也是朝廷命官,誰人如此大膽,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劫走朝廷命官?”

狀元郎埋頭苦讀,一點人情風俗都不懂。

祝青臣解釋道:“被彆人抓去當女婿啊。”

正巧這時,有個年輕公子在榜前喊了一聲:“我中了!”

他話音剛落,便有人大手一揮,四個家丁上前,把年輕公子抬起來,塞進馬車裡就跑。

連個影子都沒留下。

速度之快,令祝青臣嘖嘖稱奇。

這時,忽然有一個小姑娘,推開人群,朝裴宣拋了一個香囊。

裴宣還在駕車,香囊被丟到他身上的時候,他跟接到了一個燙手山芋似的,手忙腳亂,顛來顛去。

柳岸“嘖”了一聲,掀開簾子:“還不快進來?你還挺享受的,等著多收幾個?”

“師兄,我沒有!”裴宣雙手接住香囊,像捧著佛經似的,無比正經,沒有半分雜念。

祝青臣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為師來駕車,你快進來。”

“好。”裴宣鑽進車裡,“我會保護好師兄的。”

祝青臣笑了笑,撩起衣袖,接過韁繩。

百姓們見裴宣進去了,都有些遺憾。

“狀元郎呢?”

“出來看看啊。”

“怎麼躲進去了?”

祝青臣輕輕揮動韁繩:“這裡沒有探花郎和狀元郎,有的隻是上了年紀的祝老學官,咳咳,讓一讓,讓一讓!祝老學官要回家吃飯了。”

人群中忽然傳出一個聲音:“祝學官也尚未婚配!祝學官還是探花郎和狀元郎的老師!”

祝青臣:O-o

一種不祥的預感從他心底升起。

下一秒,祝青臣就被迎麵飛來的一枚桃子砸中腦袋,他整個人都晃了晃。

“嗷——”

人群中傳來小小的聲音:“糟糕,沒對準。”

桃子落在祝青臣的衣擺上,祝青臣捂著腦袋:“謀殺,這是謀殺朝廷命官。”

係統跟在他身邊:“幸好這裡還沒有引進榴蓮。”

祝青臣揉揉額頭:“榴蓮是什麼?”

“就是——”係統用小小的電子屏幕給他展示了一下圖片。

“什麼榴蓮,這不是流星錘嗎?”

祝青臣忽然感覺頭疼欲裂,他要死了。

他駕著馬車,慢吞吞地從人群裡擠出來。

原本一盞茶就能走完的路,愣是走了快半個時辰。

先把柳岸送回家。

柳家早就得到了消息,這會兒都把慶祝的紅綢掛起來了。

家丁侍從,都喜氣洋洋地站在門外,迎接公子回府。

柳岸下了車,母親立即迎了上來:“岸兒,辛不辛苦?餓了嗎?”

柳岸環顧四周,輕聲問:“母親,父親呢?他怎麼沒出來?他還在為了昨晚我翻窗的事情生氣?”

“沒有。”柳夫人笑了笑,壓低聲音解釋道,“他聽說裴宣被點為狀元,不好意思出來見狀元,躲在裡邊呢。”

柳岸朝裡麵望了一眼。

果然,花白胡子的柳家主就坐在堂中,擔心裴宣看見他,還往裡麵躲了躲。

昨天晚上,他攔著柳岸,不讓他去敬王府尋裴宣。

今日殿試,裴宣就被點為狀元。

實在是有點……

慚愧,不敢出來見人。

柳家還想留祝青臣和裴宣吃飯,不過裴宣也要回家,也便作罷。

臨走前,裴宣下了車,朝柳家主做了個揖。

祝青臣駕著車,調轉方向,隨口問他:“昨天夜裡,柳家主不讓你師兄去救你,你還向他行禮?”

裴宣道:“其實那時,我也不希望柳師兄來救我。原本是我不聽夫子勸告,執意進入敬王府,我一介布衣,死不足惜。若是牽連了師兄,耽誤了師兄殿試,那就不好了。”

祝青臣又問:“倘若當時,柳師兄沒有去救你,你又會如何?”

裴宣想了想:“我希望柳師兄先顧好自己,再來顧我。待柳師兄中了探花,再來為我伸冤。”

祝青臣笑了笑,摸摸他的腦袋。

出了城,圍觀的百姓便少了許多。

馬車速度也加快了。

陳娘子和左鄰右舍也都接到了消息,遠遠地在門外迎接。

陳娘子笑容滿麵,接受鄰居們的恭喜。

“你可算是熬出頭了,阿宣現在這樣出息了,都中狀元了。”

“想當年,你一個人趕著驢車,往車上搬酒,就為了供他念書,都值得了。”

陳娘子遠遠地看見馬車朝這邊過來,同鄰居們說了一聲,便上了前。

馬車還沒聽聞,裴宣便掀開簾子,跳下馬車。

母子一人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陳娘子臉上還帶著笑,卻淚眼朦朧:“好、好……”

除了“好”字,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裴宣安安靜靜地握著母親的手,沒有說話,等她平複心情。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抹了把眼淚,拍了一下裴宣:“怎麼叫祝夫子趕車?沒大沒小的。”

裴宣直喊冤:“夫子體諒我,若是我在外麵趕車,這會兒我都被旁人抓去做女婿了。”

陳娘子冷笑一聲,上下打量他,毫不留情:“就你啊?跟隔壁那頭小土狗似的,哪戶人家看得上你?”

裴宣哽住:“……”

宮人們都忍不住笑出聲來,簇擁著狀元郎和他的母親進去。

他們原本是送賞賜來的,陳娘子忙前忙後,留他們和鄰居們一起,吃了頓午飯。

*

祝青臣在酒坊裡吃了午飯,才駕著馬車,晃晃悠悠地回了都城。

殿試結束,他也可以收拾收拾,搬出皇宮了。

他還打算要去大覺寺還願呢。

可是祝青臣才回到宮裡,楊公公就迎了上來:“祝夫子,陛下傳召。”

“嗯?”祝青臣疑惑,“陛下可是有事?”

楊公公道:“陛下今日主持了一場殿試,似乎是中了暑氣,不大舒服,請祝夫子過去看顧。”

祝青臣蹙了蹙眉。

不痛快就去找太醫,他又不是太醫。

他忽然想到什麼,回過神,看了看四周,見旁邊圍著宮人太監。

楊公公的話,他們大概也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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