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禮部敲定康王登基的時日、抓緊時間趕製禮服、籌備登基大典。
另外還有,先前草原向大夏請求和談,已經托鎮國公帶來了和談文書。
此次新皇登基,也可以應了草原攝政王前來京城拜見的請求。
此事便交由英國公去辦。
畢竟攝政王現在就在他府裡。
處理完這些事情,朝臣們俯身行禮,恭敬退走。
人還沒走完,衛三將軍便迫不及待地看向祝青臣,低聲問:“小公爺,您之前答應過我的事情……”
“我知道。”祝青臣了然。
他答應過衛三將軍的,要把廢帝交給他們處置。
“宮裡有個密室,是廢帝自己建的,我讓人把他放到那裡去了。我吩咐過了,您老和衛小公子可以隨時過去。”
“當然了,我們在抓他的時候,出了點差錯,不小心把他的這個……命根子給嘎了,但人還是活著的,還有呼吸,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沒問題!”衛三將軍抱拳道謝,“多謝小公爺,大恩大德,我衛家沒齒難忘,日後若是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小公爺儘管開口。”
祝青臣笑了笑:“您老說笑了。這個令牌給您,可以隨時進出宮中。”
“多謝多謝。”衛三將
軍急匆匆地要走了,“那我先回府裡,告訴兒子這個好消息。”
“好,您慢走。”
祝青臣送走幾位將軍,便轉身回了蕭承安的寢殿。
蕭承安不想去住蕭承明住過的寢殿,他覺得怪臟的,所以還是回了自己的宮殿。
這個時候,他正低著頭,認真地看著祝青臣布置給他看的書冊。
蕭承安抬起頭,拍了拍腦袋,一臉苦惱:“老師,以前偷偷看書的時候,我覺得書冊真好看,誰要是不讓我看書,我就跟誰急,可是現在……”
他好討厭看書。
他忽然看不懂了。
祝青臣走到他身邊,摸摸他的腦袋:“那我陪著殿下看吧。”
*
另一邊,衛三將軍騎著馬,一路狂奔回家。
來到兒子的院子前,他幾乎是從馬背上摔下來的。
他扶著門站穩了,剛準備拍門,卻握了一下拳頭,收了收力道,變成輕輕地敲門。
他怕嚇著兒子。
黑麵虯須的壯漢趴在門上,溫聲細語地喚道:“遠兒?遠兒?”
衛遠從房裡跑出來,臉色還是慘白的,連說話都沒有力氣,輕輕地應了一聲:“爹。”
“小公爺回來了。”衛三將軍咬著牙道,“那個惡人也被小公爺抓回來了,小公爺和爹說好了,把他交給我們家處置,弄死了也不要緊。”
衛遠一直波瀾不驚的臉上,忽然出現一些名為震驚的情緒:“弄死了也不要緊?”
“對,小公爺和我們家扶保康王殿下登基,那個惡人死了就死了,還能給康王殿下鋪路。走,爹帶你進宮,爹跟你保證過的,讓你一刀一刀把他的……”
衛三將軍話還沒說完,“嘎吱”一聲,衛遠就把院門給打開了。
衛三將軍一看見他,馬上就紅了眼眶。
十來歲的小公子,瘦得隻剩下骨頭,一雙眼睛放著不尋常的光,跨過門檻,大步朝外走去。
衛遠恨不能現在就飛到皇宮裡,給廢帝來上兩刀。
衛三將軍連忙拉住他:“走,爹帶你騎馬過去。”
“好。”
這陣子衛遠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身上早就僵硬了。
他不太熟練地爬上馬,衛三將軍確認他坐好了,然後牽著馬,帶著他,朝前狂奔。
“走!爹帶你去報仇!”
來到宮門口,衛三將軍拿出祝青臣給他的令牌,牽著馬,一路暢通無阻,帶著兒子入宮。
祝青臣安排的侍從把他們帶到關押廢帝的密室前。
一看見這個房間,衛遠騎在馬上,一瞬間血液倒流,整個人都僵住了。
就是這個房間。
他被騙進宮裡,被那些太監生拉硬拽,帶到的就是這個房間。
侍從解釋道:“這是先帝親自營造的密室,專門用來……小公爺特意把他關押在這裡,也是想讓他嘗嘗自己釀下的苦果。衛將軍和衛公子是自己進去,
還是我跟著……”
衛遠握緊了馬匹韁繩,
指甲嵌進手掌心,
掐出一道道白痕。
衛三將軍看向他,征求他的意見。
衛遠啞聲道:“不必,我們自己進去。”
“好,那我就在外麵守著,有事情隨時喊我。”
“多謝。”
衛遠翻身下馬,臉色蒼白,差點連站都站不穩。
衛三將軍連忙扶住他,輕聲道:“小遠,要不然還是……”
衛遠緊緊地握住父親的手,態度堅決:“我一定要進去。”
衛三將軍拗不過他,隻能小心翼翼地扶著他進去。
推開殿門,一股陳腐的氣息撲麵而來,充滿衛遠的口鼻,捂得他喘不過氣來。
像是妖魔從黑暗裡伸出的爪子,從地底伸出來,緊緊地抓住他的腳,讓他動彈不得。
宮殿昏暗,衛三將軍拿出火折子,把蠟燭點起來,這才好一些。
他一手拿著燭台,一手扶著兒子,兩個人往裡走。
廢帝派人興建的密室還在裡麵。
衛遠進去過。
那裡麵暗無天日,牆上掛著各式各樣惡心人的刑具,用來給廢帝提高興致的。
差一點點,那些東西就被用在衛遠身上了。
他緊緊地握著父親的手,一步一步,穿過潮濕陰暗的走廊。
來到最裡麵的暗室,“吱嘎”一聲,衛三將軍幫他推開門。
衛遠朝裡麵看去。
廢帝跟死了似的躺在床榻上,怕碰到傷口,兩隻腳大大地岔開。
回到這個房間,重新看見這個人,衛遠耳邊,忽然想起許多個聲音。
“彆亂動。”
“能被陛下看上,是你的福氣。”
“你要是敢說出去,你爹、你爺爺,朕馬上就下旨處死他們。”
衛遠迅速捂住耳朵,用力地甩了甩腦袋,試圖把腦子裡的所有聲音趕走。
父親連忙扶住他:“遠兒?怎麼樣?出去吧?反正我們不著急……”
聽見衛三將軍的聲音,廢帝忽然回過神來,僵硬地轉過頭去。
是他。
下一秒,衛遠掙開父親的攙扶,猛地衝上前,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
這些天來,他把自己關在院子裡,就是在磨這把刀。
他每天都在磨,除了偶爾花點時間吃飯睡覺,其他時間都在磨刀。
匕首、長劍、長刀、□□,應有儘有。
他幻想過無數種方法,把這些武器送進皇帝的心口。
真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覺得,直接送進去最方便。
寒光一閃。
衛遠一把按住廢帝,第一刀紮偏了,擦著廢帝的脖子劃過去了。
第二刀結結實實地紮在了廢帝的肩膀上,紮進骨頭裡,廢帝嚎了一嗓子。
第三刀,直直衝著他的心口去。
衛遠回過神來,收了力道,刀尖偏
了一些。
不能直接殺了,要留著慢慢淩遲。
廢帝抬起頭,對上衛遠殺氣騰騰的眼神,一瞬間,整個人都倒了下去,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
怪隻怪他自己作惡多端。
他把衛遠誆騙進宮的時候,沒有想過衛遠會怎樣。
他杖責衛老將軍,把他打成重傷的時候,也沒有想過衛老將軍會不會死。
他下令封禁衛府的時候,更沒有想過衛家上下要怎麼活。
是他要欺辱衛遠,是他要送衛家上下三十三口去死。
衛遠為什麼要管他的死活?
反正小公爺說了,交給他們家處置。
衛遠不知不覺紅了眼眶,死死地掐著廢帝的脖子:“憑什麼?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衛遠像甩開一條死狗一樣甩開他,冷聲道:“父親,幫我把他吊起來。”
*
暮色四合。
祝青臣陪著蕭承安看了一會兒文章。
主要是蕭承安自己在看,他在旁邊吃點心,吃著吃著又睡了一覺。
蕭承安把不懂的地方做上記號,等他醒了,就統一問他。
祝青臣隻在死後被追封為太子太傅過,現在看來,做太傅、做帝師也不難嘛。
隻要皇帝聽話,那都不是問題。
傍晚時分,他和皇帝學生一同用過晚膳,便準備出宮回家了。
祝青臣獨自走在宮道上,兩邊宮燈明亮,巡邏侍衛偶爾經過,宮中氣象煥然一新。
忽然,他身後有人喊他:“小公爺!”
祝青臣回過頭,隻見衛三將軍帶著一個年輕的小公子,正快步朝他走來。
“小公爺。”衛三將軍走到他麵前,朝他抱了個拳,“您也要出宮。”
“是。”祝青臣點點頭,“剛和殿下用過晚膳,殿下還要挑燈夜讀,我熬不住了,準備回去了。”
衛三將軍轉過頭,把自己的兒子介紹給他:“這是我的兒子,衛遠。”
“這是小公爺。他方才還問我,小公爺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嗯。”祝青臣微微頷首,“衛小公子。”
衛遠在暗室裡報複廢帝的時候,倒是心狠手辣,一戳一個窟窿。
到了外麵,在祝青臣麵前,便有些拘謹了。
他搓了搓手掌,把手上沒擦乾淨的血跡遮掩住,然後朝祝青臣行了個禮:“小公爺。”
衛遠悄悄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
他沒見過祝青臣,聽父親說,是一手謀劃此事的人,還是親自擒獲廢帝、把廢帝交到他們手上的人,心中下意識便以為是個狠角色。
父親和爺爺都對他讚不絕口。
那至少應該長得跟他爹一樣。
沒想到,竟是文人模樣。
白白淨淨、和和氣氣的,看起來能被一拳打倒的那種。
有些超出衛遠的想象。
祝青臣
朝他笑了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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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不記得自己做了些什麼,忽然被祝青臣問起,一時間,整個人臉都紅了。
衛三將軍笑著道:“還沒解氣呢,方才還說,明日還要來呢。”
祝青臣笑了笑:“都行。”
反正廢帝在所有人眼中都算是個死人了。
他沒資格辦喪儀,更沒資格葬入陵寢,交給衛家人處理,隨便他們怎麼弄,彆讓人跑了就行。
“多謝小公爺。”衛三將軍伸出手,“正巧我們也要出宮了,我送送小公爺。”
“好,有勞。”
祝青臣和衛三將軍走在前邊,衛遠作為小輩,乖乖地跟在後麵。
衛三將軍笑著說起謀反時的情形:“我當時可真是,好幾個晚上都沒睡著,光激動去了,從前打仗都沒這麼激動。”
“腦子裡隻想著,誰讓我們家不好過,我就讓誰不好過。攻占城門之後,我是片刻都不敢合眼,就搬了把椅子,自己守在城門口。”
“後來鎮國公帶兵過來,我困勁兒上來了,遠遠地沒看清,還以為是狗皇帝的援軍來了,嚇得我馬上衝上城樓要打仗。”
“結果竟然是他。”
“直到白日裡,小公爺帶著人回來了,我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這幾天做夢,要麼是我殺人,要麼是我被殺,太嚇人了。”
祝青臣微微側目,笑著聽他說話:“將軍愛子心切,便是再有千回百回,也一定會這樣做的。”
衛三將軍笑了笑,憨厚地撓了撓頭。
祝青臣回過頭,似是隨口詢問衛遠:“小公子打算從文還是習武?”
衛三將軍笑著道:“他喜歡讀書,和我這個大老粗不一樣。”
“嗯。”祝青臣微微頷首,又問,“都讀過哪些書?會寫文章嗎?”
衛遠答道:“先前在書院念書,書院裡的書都看過,會寫文章。”
“嗯……”祝青臣想了想,“康王殿下即將登基,隻不過,他從前沒有老師,也沒有伴讀,許多文章都沒看過,我想著給殿下找一個伴讀。”
“不過殿下年歲有些大了,今年就十五了,若是大張旗鼓、從官宦子弟家中挑選,隻怕引人非議。你看你願意嗎?”
衛遠抬起頭,認真地看著祝青臣,有些遲疑:“小公爺,我……”
“你放心,康王殿下是最和善不過的,和那個皇帝不一樣。你若是願意的話,你回到家裡,就以‘以德報怨’和‘民生之艱’為題,做兩篇文章,不拘什麼時候給我都行。”
祝青臣想給蕭承安選一文一武兩個伴讀。
武的那個他已經想好了,文的還缺一個,正巧衛遠來了,就想著問問他。
雖說複仇無錯,但總是沉湎在複仇裡,也不太好,他想給衛遠找點事情做。
皇帝的伴讀可不是尋常人。
雖說是伴讀,可若是與皇帝相處好了
,日後萬事不必愁。
衛三將軍的反應倒是比衛遠還快,他看著兒子,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胳膊。
快快快,快答應。
衛遠下定決心,最後俯身行禮:“是,多謝小公爺。”
祝青臣滿意地點點頭:“那便說好了,你把手頭的事情做完了,平複好心情,寫好給我就行,不用著急。”
“是。”
祝青臣上了馬車,衛家父子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都有些感觸。
“走吧。”馬車駛過街道,衛三將軍對兒子說,“回去吃飯了,你爺爺肯定在家裡等我們了。”
“好。”衛遠點了點頭,和父親一起回家去。
父子二人剛走出去沒多遠,衛遠忽然想起什麼:“爹,馬!馬沒牽出來!”
“噢噢!”衛三將軍恍然大悟,連忙跑回去牽馬。
*
祝青臣坐馬車回到府裡,宇文恕就抱著手,靠在他房門口等他回來。
——一隻雄壯的草原蒼鷹正在等人。
祝青臣忽然想到這句話,故意板起來的表情一個沒忍住,就變成了笑臉。
宇文恕見他回來,怪委屈地對他說:“祝太傅好狠的心,回了京城把我丟回府裡就不管了,自己進宮這麼久,天都黑了才回來。”
祝青臣理直氣壯:“本太傅公務繁忙。”
宇文恕又道:“祝太傅不在家,他們都不給我飯吃。”
“胡說八道。”祝青臣道,“怎麼可能?”
他特意吩咐了親衛,讓他們照顧好宇文恕,他們怎麼可能不給他飯吃?
祝青臣推門回房,宇文恕跟在他身後。
祝青臣把穿過的外裳接下來,抖了抖灰塵,丟在衣桁上,然後走到水盆邊,洗了把手。
他隨口問宇文恕:“我已經批複了草原和談的折子,你可以帶人在康王殿下登基的時候過來,你看一下,你是要快馬加鞭趕回草原,還是讓他們自己過來,到時候你和他們在京城會合?”
宇文恕道:“我讓人過來,這陣子我留在英國公府。”
“也可以。”祝青臣叮囑道,“但你不要被彆人發現了,否則我‘私通外敵’,很難看的。”
“知道了。”
宇文恕對草原那邊保有高度的控製權。
否則他一個人跑出來這麼久,草原那邊早就政變了。
宇文恕又問:“祝太傅用過晚膳了嗎?還要再吃一點嗎?”
“不要,我不餓。”祝青臣搖搖頭,擰乾巾子,再擦了擦自己的耳朵,“攝政王用過了嗎?”
“還沒有。”
宇文恕在暗示他。
但祝青臣好像並不想接受暗示:“那快去用一些吧,廚房在出門右轉。”
宇文恕沒有回答,抱著手,歪了歪腦袋,看著他的背影。
祝青臣丟下巾子,回過頭,疑惑地看向他:“怎麼了?”
宇文恕道:“不知道是不是我
的錯覺,我總覺得,從寺院回來之後,祝太傅對我的態度,好像冷淡了一些。”
“”“”
?本作者岩城太瘦生提醒您《在狗血文裡做老師[快穿]》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宇文恕抱著手,走到他麵前,反問道:“難道我不親切嗎?”
祝青臣振振有詞:“但我還是覺得,我們應該保持距離。”
宇文恕不解:“為什麼?”
祝青臣正色道:“因為你不是李鉞,因為我隻想和李鉞親近,因為李鉞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宇文恕有些委屈地看著他:“李鉞做大的,我可以做小嘛。”
祝青臣愣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蛋忽然變紅,伸手去推他:“出去!你給我出去!”
宇文恕比祝青臣高一個頭,還比他大一圈,結果被他推著往外走,毫無還手之力:“祝太傅,我可以做小啊……”
祝青臣氣鼓鼓地把他推出去:“出去!我要休息了!以後除了任務上的事情,不要再來找我!你是天底下最討厭的人!”
宇文恕回過頭,有些驚喜地問道:“那個李鉞呢?他是祝太傅最喜歡的人?”
祝青臣振振有詞:“他是天底下第二討厭的人!”
祝青臣“哐”的一聲把門關上,差點砸在宇文恕的鼻梁上。
祝青臣很生氣,在房間裡對著門板直揮拳,小小的身影照在窗紙上。
宇文恕站在門前,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反派係統幫他支招:“要不然我再給你換個身份?”
宇文恕扯了扯嘴角:“再換一個,‘祝卿卿最討厭的人’前三名全都是我,你信不信?”
“嗯……”反派係統看著祝青臣張牙舞爪的影子,點了點頭,“我信。”
另一邊,係統也對祝青臣說:“我們臣臣這麼優秀,區區兩個男人怎麼了?自信起來!麻麻做主,你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