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廢帝為奴(1)(2 / 2)

有這樣的皇帝嗎?九十九歲一老頭,牙都快掉光了,還要幫皇帝處理朝政?

祝青臣表情複雜,默默地把自己的手給收回來。

剛登基就變得鬼精鬼精的。

老太醫說,祝青臣還需要靜養。

朝臣們便都退下了,留下蕭承安陪著他。

蕭承安吸了吸鼻子,又問他:“老師真的沒事嗎?”

祝青臣板著臉道:“沒事,還能幫你處理朝政一百年。”

“我不是這個意思。”蕭承安道,“我是真的很擔心老師。”

“知道啦。”祝青臣摸摸他的腦袋,忽然想起什麼,“對了,正好今天有空,你身邊那些伺候的太監侍從也得從頭捋一捋。”

“這些事情都不急,老師再休息一會兒吧?”

“我沒事,這件事情現在就得辦。”

祝青臣對劇情裡那個陳尋耿耿於懷。

平時欺負蕭承安、偷他的東西就算了,蕭承安隻是打他二十大板,讓他出宮,他竟然直接跑去投敵!

這個人留在蕭承安身邊,就等於埋了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炸的雷。

趕緊鏟掉,打發得遠遠的算完。

祝青臣從床榻上爬起來,撫了撫衣擺,便朝外走去。

蕭承安跟在他身後。

走到門前,祝青臣停下腳步,回頭把蕭承安給提溜上來:“陛下走在我後麵乾什麼?陛下是君,我是臣,陛下走前麵。”

“噢。”蕭承安還不太適應他的新身份呢。

來到正殿,蕭承安在主位上坐下。

祝青臣在他身邊坐好,喊了一聲:“來人。”

年長一些的太監馬上進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小公爺有何吩咐?”

“你是長秋殿新上任的太監總管?”

“是,

老奴程瑞。”程公公今年四十來歲,

麵白無須,整個人收拾得乾乾淨淨,看著就很體麵利落。

“命你半盞茶之內,將殿內所有太監侍從召集起來,在殿前等候。”

“是。”程公公領命,迅速下去忙活。

祝青臣端起案上茶盞,小口小口地啜飲。

還不到半盞茶,在長秋殿伺候的所有太監,都在殿前空地上站好了。

蕭承安提早了三年登基,還是孩子心性。隻知道自己回來之後,這些太監都不敢再欺負他,也沒想著把人換掉。

祝青臣一時疏漏,隻是讓人挑了一個忠厚沉穩的新太監總管,其他人都沒換。

所以這些人,還都是從前伺候康王的那些。

不多,就十來個。

眾太監垂手侍立。

祝青臣隻讓程公公進殿中陰涼處站著,其他人都站在空地前,他也不急著開口,依舊悠哉悠哉地品著茶水。

日頭正盛,曬得一群太監額頭冒汗,仗著蕭承安脾氣好,都抬起手擦汗,湊在一起,小聲嘀咕兩句。

他們都不無辜。

從前欺負蕭承安,不知從他這裡撈了多少油水,一個小孩,生病了,竟然隻敢說“對不起”。

如今叫他們曬一曬,和他們磋磨蕭承安的手段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

祝青臣一言不發,默默飲儘茶水,將茶盞放在案上。

“哢噠”一聲輕響,太監們嚇了一跳,都閉上了嘴。

祝青臣扶著桌案,緩緩站起身,朝殿外走去,在門檻前停下腳步。

祝青臣抱著手,淡淡地開了口:“我知道,你們都不是一般太監,你們都是在長秋殿縱橫十年的老太監了,神通廣大,無人能擋,對吧?”

一眾太監聽他語氣不對,都有些發怔,擦汗的手放了下來:“小公爺……”

“偷奸耍滑,欺辱陛下,十來年了,叫你們一個個吃得腸肥腦滿,是吧?”

“小公爺恕罪!”太監們一驚,被他說中了,連忙跪下磕頭,“我等知錯了,求小公爺恕罪!”

一行人著急忙慌地磕頭求饒,這時,祝青臣的親衛也抬著幾個箱子上來了。

都是從他們房裡搜檢出來的東西,上麵都貼了他們的名字。

太監們跪在地上,看見這些東西,臉色都變了。

上回蕭承安跟著去敬香,他們留守在長秋殿中,拿了不少東西。

後來蕭承安得了大造化,回來竟然要登基了。

宮中戒嚴,他們出不去,沒辦法把東西變賣給宮外的人,也不想把到手的東西送回去,就一直捂著。

反正康王殿下要做皇帝了,肯定不會跟他們計較這些事情。

他們等了幾天,確實不見蕭承安治他們的罪,便以為這事兒過去了。

可誰知……誰知,現在被小公爺翻了出來。

祝青臣隨手打開一個箱子,從裡麵拿出一個小金鎖。

這一看就是蕭承安的東西,金鎖上邊還刻著他的名字呢。

接下來,還有各種東西。

蕭承安的玉冠、太醫院送來的補藥,甚至還有衣裳手帕!

連貼身衣物都要占去,這些太監……

偷的是衣料那還好說,料子能賣錢。

可是貼身衣物和手帕,早都已經裁好了,還偷去做什麼?

祝青臣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念頭,這些太監不會還……

祝青臣回過頭,看了一眼乖巧坐在位置上的蕭承安。

他蓋上箱子,看了一眼箱子上的名字——

陳尋。

好,好得很,原來是他。

祝青臣朝程公公使了個眼色,轉身走回殿中。

程公公跟在祝青臣身邊看著,見他的表情,很快就明白了。

處置一群太監,讓小公爺親自上陣和他們辯,實在是失了體麵,得有他這個太監總管來。

這也是小公爺對他能力的一次試探。

若是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他這個總管太監也要換人了。

程公公馬上肅穆了神色,問道:“誰是陳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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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太監低著頭跪在地上,隱約可以看見紅潤的臉頰和圓潤的下巴。

他的氣色比蕭承安還好,長得比蕭承安還高大,可見平日過得滋潤。

他藏著的手帕柔順漂亮,還有暗紋,蕭承安給祝青臣傳信用的手帕,竟然還是皺巴巴的粗布。

程公公厲聲質問:“你私藏陛下的手帕和衣物做什麼?”

“我……”陳尋答不上來,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我……”

程公公故意問:“你傾慕陛下,穢亂宮闈?”

不等他回答,程公公就轉過身,要向祝青臣複命:“回小公爺的話,此子包藏禍心……”

陳尋慌了,趕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敢肖想陛下!我隻是……”

“隻是什麼?你拿陛下的手帕和貼身衣物做什麼?”

“是……”陳尋囁嚅道,“我自己用了。”

程公公震驚:“你自己用了?”

“是,奴才在宮中缺衣少食,陛下見奴才可憐,所以將東西……”

祝青臣朝親衛使了個眼色,親衛大步上前,抓住陳尋的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一撩衣袖。

果然,藍顏色的太監衣裳下,是帶暗紋的玉白中衣。

好家夥,祝青臣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蕭承安的時候,蕭承安受了傷,把外麵的衣裳一脫,裡邊的中衣短得不能再短。

感情是被他搶走了。

陳尋掙紮之間,“叮當”一聲,懷裡又掉出一個金質的蓮花掛飾。

親衛馬上將掛件撿起來,呈到程公公麵前,程公公又雙手捧著,送到祝

青臣麵前。

祝青臣把掛飾攥在手心,抿了抿唇角,冷眼瞧著陳尋。

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太監!

陳尋見狀不妙,“撲通”

一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小公爺饒命!小公爺饒命!”

“這些東西是……”他一抬頭,看見端坐在殿中的蕭承安,忽然大聲道,“是陛下賞賜的!”

祝青臣不可思議地睜圓了眼睛,就連蕭承安也站起來了。

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東西?

陳尋見祝青臣不說話,自以為鎮住了他,繼續道:“從前陛下見我與他年紀相仿,又心疼我小小年紀就入了宮,缺衣少食,所以將這些東西賞賜給我,否則我怎麼敢堂而皇之地將衣裳穿在身上?”

他壯著膽子,抬起頭,對祝青臣道:“這是陛下旨意,小公爺硬說我偷東西……”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難道是想抗旨不成?”

話音剛落,蕭承安便厲聲道:“一派胡言!胡說八道!”

他猛地站起身,朝祝青臣搖了搖頭,輕聲道:“老師,我沒有。”

他從來沒有賞賜給陳尋什麼東西。

每回宮裡發東西,都是陳尋爭著搶著去領。

剛開始,陳尋明示暗示,向他哭訴自己如何艱苦,蕭承安年紀小,一時心軟,便總是把東西分給他。

後來次數多了,陳尋問也不問,直接就把東西拿回自己房裡,凡是有人問起,就說什麼都沒有。

所幸這長秋殿中,隻有他一個人和蕭承安身量相似,他才能年年歲歲霸占著蕭承安的衣裳,也沒人跟他搶。

現在竟然有臉說是蕭承安賞賜給他的。

蕭承安厲聲道:“朕見都沒見過的東西,如何賞賜給你?胡言亂語,誰給你的膽子攀咬當朝太傅!我看你是活膩了!來人!”

祝青臣扯了扯他的衣袖,讓他稍安勿躁,隨後朝程公公揚了揚下巴。

你儘管去教訓。

陳尋還想掙紮:“確實是陛下賞賜,陛下貴人多忘事,奴才卻不敢忘記……”

下一秒,一聲脆響傳來。

陳尋的腦袋歪到一邊,白皙的臉頰登時高高地腫了起來。

程公公厲聲道:“混賬東西!是誰帶你進宮的?是誰教你的規矩?誰教你的胡亂攀咬、汙蔑朝中官員?陛下還在這裡,你怎麼敢說小公爺抗旨?”

陳尋捂著臉,流下兩行眼淚來:“我……我知道我是罪奴出身,被抄了家才送進宮裡來的,可公公怎能如此欺辱於我?”

程公公反問道:“你還知道你是罪奴出身?你爺爺是因為貪汙軍費,裡通外敵,被先祖皇帝親自抄的家,難不成抄家的時候,官府跟你說的是,請你進宮來當金尊玉貴的小皇子?”

“你偷吃偷用陛下的東西,不算僭越?你撒謊成性,胡亂攀咬朝中要臣,不算僭越?你吃著山珍海味,穿著綾羅綢緞,如今人贓俱獲,你有什麼臉做出這副哭哭啼啼的造作模樣來,說彆人欺辱於你?簡直放肆!”

陳尋一句都辯駁不了,隻是捂著臉流淚。

蕭承安坐在殿中,看著程公公罵人,簡直驚呆了。

他好會罵!朕身邊就需要這樣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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