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廢帝為奴(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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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秋殿前,一片肅穆。

太監們跪了一地,都低著頭,默不作聲。

陳尋跪在最前麵,捂著臉,眼淚流了一地:“小公爺明鑒,我是冤枉的。”

程公公見他仍不死心,便道:“你既說你是冤枉的,那我問你,這衣裳是怎麼飛到你身上去的?”

陳尋還想撒謊:“是陛下賞賜……”

“再多說一句謊話,馬上拖出去亂棍打死!”

“是……”陳尋頓了頓,改了口,“是我見陛下不穿,因此拿來……”

“我說了,再說一句謊話,馬上拖出去亂棍打死!來人!”

程公公站在他麵前,身形高大,在他麵前籠罩出一片陰影。

似乎是為了給他撐腰,祝青臣一抬手,讓自己的兩個親衛也走到陳尋身邊。

兩個親衛站在他身後,冷眼瞧著他,就像瞧著一個死人一般。

陳尋跌坐在地,臉色慘白,冷汗涔涔。

程公公道:“我最後問一遍,那衣裳是怎麼到你身上的?”

陳尋怯怯道:“是我偷用了陛下的東西。”

“多久了?”

“也沒多久……”

“我問你多久了。問一句就答一句,久不久的,小公爺與陛下自有論斷。”

“從我入宮開始,大概八……七年了。”陳尋急急道,“一開始確實是陛下分給我的……”

好家夥。

七八年前,蕭承安才七歲。

七歲的小孩懂什麼?

程公公道:“因此你就哄騙陛下,將衣裳吃食給你?”

“不是哄騙,是陛下見我可憐,所以賞賜給我的。”

“簡直笑話。”

怎麼會有人自己吃不飽穿不暖,還把東西賞賜給彆人?

“陛下……陛下您說句話啊……”陳尋抬起頭,將希冀的目光投向蕭承安,“陛下您是最善心的,您幫奴才說句話,往後奴才給您當牛做馬……”

他知道的,蕭承安是最軟弱的,隻要他哭一哭、求一求,蕭承安一定會下旨放過他的。

可是他沒想到,這回,蕭承安隻是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陳尋見他不為所動,趕忙要爬上前:“陛下……”

祝青臣的兩個親衛按住他,程公公也擋在他麵前,不讓他進去。

這時,祝青臣淡淡地開了口:“把他拖下去,等候陛下處置,其他人等……”

他話還沒說完,一眾太監連忙磕頭求饒:“小公爺饒命,陛下饒命!我等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祝青臣道:“程公公,你把他們挨個兒L帶下去審訊,這些年他們都偷走了什麼東西,價值幾何,一一記錄在冊,我讓親衛協助你。”

“是。”程公公領命,朝兩個親衛行了個禮,“多謝兩位大人。”

“客氣了。”

兩個親衛將鬼哭狼嚎的

一群太監給帶走。

程公公厲聲道:“閉上你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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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死罪,你們也難逃死罪。”

一行人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把哭嚎都咽回去。

殿中,祝青臣轉頭看向蕭承安,道:“方才那太監求情,陛下怎麼不心軟了?”

蕭承安振振有詞:“本來是有點心軟的,左不過是一些東西,拿走就算了。但是想到他汙蔑老師,我咽不下這口氣。”

祝青臣歎了口氣,正色道:“陛下如今也登基了,對百姓應當心存體恤,善待寬容,可是對偷奸耍滑的惡人,就不要心存善念了。”

“這些太監,欺負陛下十數年,陛下登基之後,非但沒有處置他們,反倒讓他們繼續當差。這就不是善良,而是軟弱了。”

“對惡人軟弱,就是對善人的欺辱。”

蕭承安乖乖地坐在他麵前,聽他教誨。

祝青臣細細地分析給他聽:“從前陛下受他們欺辱,缺醫少藥,若不是陛下命大,如何能夠活到今日?”

“那個陳尋,穿著陛下從前的衣裳,戴著陛下的掛飾,招搖過市。若是他做出什麼事情,被人認出身上的衣裳掛飾,該當如何?”

“若是陛下這回放過他和其他太監,他們又會怎麼想?他們會想,陛下也不過如此,陛下還是從前那個軟弱無用的康王,而他們呢?他們可是欺辱過皇帝的厲害角色。”

“放任下去,他們以‘皇帝親信’自居,橫行霸道,欺壓百姓,左右朝政,拿捏陛下,豈不是釀成大禍?”

蕭承安神色一凜,這才明白過來。

他倒吸一口涼氣,俯首稱是:“多謝老師指點。”

祝青臣問:“嗯,這回你知道該怎麼辦了吧?”

“嗯。”蕭承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等程公公把他們這些年所偷盜的東西統計出來之後,按照罪行輕重,把他們斬首、流放,或是留在宮中為奴,以儆效尤。”

“另外,也要封鎖消息,這件事情最好不要傳到宮外去。從前的我如此懦弱,恐怕引起朝野動蕩。”

祝青臣點了點頭,拍拍他的肩膀:“往後處事也要記住,不得輕縱惡人。”

“是,我記住了。”

沒多久,程公公就把登記好的文書送上來了。

這十數年來,太監們偷盜的東西數不勝數,甚至連他們自己都記不清了。

蕭承安簡單翻了翻,便讓程公公去處置。

臨走時,祝青臣道:“程公公,你處置完這些人,記得去宮人司再挑一批新的太監,補上空缺。”

程公公俯身行禮:“是。”

“都是在陛下跟前伺候的人,你務必親自把關。先前那些人與你無關,這回若是叫那些不二不四的人混了進來,可就要治你的罪了。”

“小公爺放心,老奴一定辦妥。”

“好,去吧。”

程公公腳步沉穩,退出殿中。

祝青臣很滿意

,對蕭承安道:“今日一試,這位程公公是個會辦事的,手腳麻利,嘴皮子也利索,他做你的總管太監,老師很放心。”

蕭承安點點頭,附和道:“我也放心。”

祝青臣癟了癟嘴:“老師也不能總是幫你挑人,你自己也要學著甄彆,看朝野之中,有哪些是可用之才。”

“嗯,我知道了。”

“上回叫你寫的文章寫了嗎?讓你批複的奏章呢?”

“都寫好了。”蕭承安拿出厚厚一遝紙張。

祝青臣簡單看了看:“不錯,這些東西你倒是學得很快,就是年紀還小,心性尚需磨礪。過幾天給你找一個武功師父,你每天早起去武場練武。”

“我也時不時帶你出宮看看,見的東西多了,很多事情不用教,自然而然就都明白了。總是待在宮裡,也沒什麼意思。”

*

蕭承安今日登基,白日祭天,晚上設宴,百官同賀。

祝青臣陪著蕭承安看了一會兒L文章,差不多到時辰了,便向蕭承安請辭。

蕭承安問:“老師同我一起過去不好嗎?”

祝青臣正色道:“君臣有彆,陛下有時候也太沒有架子了一些。”

蕭承安笑了笑:“君臣有彆,師徒也有彆,就當是抵消了。我與老師之間沒有架子。”

祝青臣笑了笑:“我先過去,陛下等會兒L過去也一樣。宮宴不是家宴,北周使團也在,不好失了禮數。”

“那好吧。”蕭承安親自送他離開,還讓程公公送他過去。

祝青臣到偏殿換上禮服,趕往宴會宮殿。

他腳步匆匆,走在廊下。

忽然,他看見前麵有兩個人。

一個是剛被處置的陳尋,另一個則是——

北周五皇子,宇文讚。

陳尋低著頭,抹著眼淚,嗚嗚咽咽地訴著苦:“陛下今日發了好大的脾氣,不單打了我們,還說要把我們流放去西北呢,殿下救命……”

宇文讚則站在他麵前,伸出衣袖,幫他擦擦眼淚:“彆哭了。”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

這宇文讚不過來了個把月,怎麼這麼快就和陳尋湊在一起了?

程公公跟在他身邊,剛準備上前嗬斥,卻被祝青臣按住了。

程公公連忙解釋道:“小公爺,這個陳尋原本是要被流放的,老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就叫他跑出來了,老奴馬上讓人來把他帶回去。”

這時,宇文讚道:“你們夏國的皇帝,還真是冷血無情、刻薄至極,怎麼配當皇帝?”

這下程公公忍不住了。

陳尋不是個好東西,這宇文讚也一樣。

誰給他的膽子,在大夏的宮殿裡,罵他們大夏的皇帝?

他到底有沒有學過邦交禮儀?就算從沒學過,不在彆人家裡罵人,二歲小孩都明白這個道理吧?

祝青臣攔住他,淡淡道:“不要緊,我會派人處置。”

程公公不忿地退回去:“是。”

劇情還在走,重要配角不能殺,他們的相見是必然的。

祝青臣隻能讓親衛盯著他們兩個,以防萬一。

前麵兩個人還在說話,都快抱在一起了。

陳尋流著眼淚:“殿下救我……殿下救我……”

宇文讚被他哭得心都碎了,連連保證:“我一定會救你的,我找夏國皇帝把你要過來,他不敢不給我麵子。”

程公公在後麵看得一臉複雜。

你有什麼麵子?你不過是個敵國皇子,你在大夏皇帝麵前有什麼麵子?

這宇文讚看著人高馬大的,其實也是個沒腦子的。

祝青臣是習以為常了。

他經曆的幾個小世界都和這個類似。

原書既要給主角攻安排強悍的能力,體現他多麼權勢滔天,多麼說一不二,但是又想撇清主角攻虐待主角受的關係,想要告訴讀者,他之所以會虐待主角受,都是因為他被壞人騙了!

可這個解釋,根本就難以自圓其說。

簡直可笑。

祝青臣之前還一直想不通,為什麼原書把宇文讚描寫成智勇雙全的人,智勇雙全的人卻又被天底下最愚蠢的人騙了好幾年。

現在他好像明白了。

不僅僅是因為原書作用,更因為宇文讚和陳尋本就臭味相投。

從一開始,宇文讚就給蕭承安扣上了“刻薄無情”的帽子。

在他心裡,蕭承安作為夏國權貴,一定是刻薄歹毒、蛇蠍心腸的,他怎麼可能去救一個質子?救他的隻有可能是被欺負的可憐小太監。

而陳尋的謊話,正巧說到了他的心裡,佐證了他一開始就存在的偏見。

宇文讚心裡已經有了既定事實,所以他會被陳尋“騙”。

到了最後,他也沒有承認,是他錯了,是他一開始的偏見錯了,他隻敢假惺惺地說“我是被騙了,這不是我的錯”。

祝青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帶著程公公,換了條路走,繞過他們兩個,前往宴會宮殿。

在他身後,陳尋抽搭道:“那我就和殿下說好了,殿下可一定要來救我啊。”

宇文讚道:“那是一定。晚上宮宴我就找他把你要過來,料他不敢不給我麵子。”

*

祝青臣到的時候,朝臣們差不多都到齊了,都候在殿外。

一看見他,眾人連忙問道:“小公爺來了?身子可好些了?還頭暈嗎?”

祝青臣笑著應道:“不要緊,已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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