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簽:高嶺之花,陰差陽錯,宮廷侯爵】
本書主角名為林驚蟄。
林驚蟄生在林家村,因為出生在驚蟄那天,所以村裡的長輩給他起名“驚蟄”。
林驚蟄一出生,母親就跑了,父親又是個賭鬼酒鬼,把他丟給村裡鄰居或是長輩,就出去賭錢喝酒。
等到他長大一些,會乾活了,父親就把他接回來,讓他做農活賺錢。
若是父親不順心,在賭坊輸了錢、吃醉酒,回到家裡,林驚蟄免不了一頓毒打。
所幸鄰居和長輩護著他,時常給他塞點饅頭包子,也會在父親打他打得太過分的時候,過來勸阻,或是掩護他躲起來。
就這樣,林驚蟄長到了十四歲。
他白天要麼在地裡乾活,要麼進山砍柴打獵,晚上回到家裡,若是父親要打他,他也能扛起劈柴的砍刀,和父親對著打。
十四歲這年,父親在賭坊贏了錢,一時激動,竟然高興死了——
真的死了。
林驚蟄麵無表情地去給父親收屍,用他最後一把贏來的錢,給他辦了喪禮。
喪禮的最後一天,五輛馬車、無數丫鬟,如同天神降臨一般,衣袂飄飄,來到剛下過雨、滿是泥濘的林家小院前。
林驚蟄身上掛著白布,第一反應是——
快躲起來!
肯定是他那個死人爹又欠了誰的錢,現在債主上門討債來了!
可是下一秒,一隻白皙纖細、骨節分明的手,從馬車裡伸了出來,掀開簾子。
那是一位白衣公子,麵如冠玉,唇似點朱,通身氣派,猶如神仙一般。
林驚蟄一時間看
呆了,竟然忘了躲起來。
那公子下了馬車,走到他麵前,語氣溫柔:“你就是驚蟄吧?”
林驚蟄像村口的呆頭鵝一樣,呆呆地點了點頭。
公子在他麵前低下頭,溫聲道:“我是京城文遠侯府的二公子,陸繼明。”
林驚蟄呆呆地喊了一聲:“文公子?”
陸繼明笑了笑,林驚蟄反應過來,漲紅了臉:“陸……陸公子……”
陸繼明帶來的人,把院子裡的人都請了出去,他要單獨跟林驚蟄說話。
陸繼明為他帶來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原來他是京城昌平伯爵府的孩子!
陸繼明說:“當年你母親,也就是昌平伯爵夫人,懷著你,去山上寺院敬香。不想寺院忽然失火,夫人動了胎氣,便在寺院中生下了你。”
“正巧那寺院之中,還有一個農婦與夫人同時生產。她見夫人衣著華貴,又聽見夫人是伯爵府的夫人,於是心生歹念,將你和她的孩子調換了。”
“她就是……”陸繼明沒有說完,隻是環顧四周,看看林家破爛的院子。
很明顯,她就是林驚蟄從沒見過的養母。
“她調換孩子之後,便匆匆帶你回了這裡。沒過幾天,她又因為無法忍受你養父對她的毆打,選擇了逃走。”
“她在京城一個大戶人家裡做了奶娘,直到前不久,她快死了,才找到了昌平伯爵府,說明了真相。”
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陸繼明又道:“昌平伯爵府與文遠侯府,也就是我家和你家,我們是世交。你的家人特意派我來接你。”
林驚蟄卻問:“你們確定嗎?不會搞錯嗎?”
“昌平伯爵府已經滴血驗親過了。”陸繼明搖了搖頭。
明顯府裡的那個不是,所以他才找來了。
林驚蟄幾乎被這驚天的消息衝昏了頭腦。
原來他不是賭鬼酒鬼的兒子!原來他是伯爵府的兒子!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
他恨不能現在就飛回京城,去見見自己的親生父母。
他的親生父母,父親一定是威嚴剛正,母親一定是溫柔和婉的。
可是陸繼明攔住了他,幫他把養父的喪禮辦完。
他想把身上的白布扯掉,可是陸繼明說:“他畢竟養了你十幾年,你就送他最後一程吧。”
林驚蟄覺得不太對勁,卻還是在陸繼明責備的目光中,將白布掛回頭上,繼續給養父披麻戴孝。
葬禮結束後,他抱著養父的牌位,跟著陸繼明,登上了回家的馬車。
伯爵府很大,很豪華。
林驚蟄跟在陸繼明身後,穿過一道道門,穿過一重重回廊,最後來到了正堂裡。
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樣,父親威嚴,母親溫柔。
他下意識想要上前去,把他們看得再清楚一點,卻因為手抖,不小心把養父的牌位掉到了地上。
林
驚蟄低下頭,想把牌位撿起來。
他剛伸出手,常年做農活打獵的手,就碰到了一隻白白淨淨的手。
林驚蟄抬起頭,對上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公子。
陸繼明幫他介紹:“這是你的……哥哥,易子真。”
陸繼明停頓得太久,林驚蟄不傻,他大概猜到了。
這就是……和他調換的那位小公子。
易子真,易子真。
林驚蟄小心咀嚼著他的名字,生怕把他的名字給碰壞了。
易家珍貴的孩子,真是一個好名字。
陸繼明似乎不大好意思,輕聲提醒他:“不是‘珍貴’的‘珍’。”
林驚蟄反應過來,漲紅了臉,他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易子真紅著眼眶,撿起地上的牌位,低低地喊了一聲:“爹……”
林驚蟄見他哭了,連忙安慰他:“你不用太難過的,他不是什麼好人……”
他話還沒說完,主位上的父親便冷哼一聲。
林驚蟄抬起頭,對上父親嫌惡的目光。
林驚蟄嚇壞了,連忙又去看母親。
母親也微微皺著眉,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隻是不小心把養父的牌位掉在地上了而已,他隻是安慰了易子真幾句而已,為什麼父親母親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他不懂。
沉默良久,父親道:“本朝以孝治天下,就算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也不該這樣對他。死者為大,你怎麼能這樣詆毀他?”
“可是他本來就……”林驚蟄想要反駁,卻被陸繼明按住了。
陸繼明催他認錯,沒有辦法,他隻能低頭認錯。
父親這才臉色稍緩,允許他在家裡住下來。
父親說:“這件事情,畢竟不是什麼好事,我和你母親商量過了,對外就說,當年你母親生下雙生子,被人偷偷抱走一個。你是弟弟,子真是哥哥。”
父親打量著他瘦弱的身材,表情有些嫌惡:“都讀過什麼書?”
林驚蟄輕聲道:“西……西遊……”
他經常聽村子裡的教書先生說故事,如果父親希望他看書的話,他……
可是他看見父親慢慢沉下去的臉色,連忙改了口:“父親,我沒有讀過書。”
父親又借機教訓他一頓:“果然是鄉野之人,信口開河,滿嘴謊話。”
父親從鼻子裡冷哼出聲,叮囑他幾句,讓他切莫惹是生非,便拂袖離開。
父親走後,母親上前,安慰了他幾句,父親也是怕他學壞,便忙著去安慰易子真了。
“兒啊,就算他是你的親生父親,那他也已經死了,彆哭了,哭得為娘心疼。”
林驚蟄不明白,明明剛才,父親不是這樣說的。
本朝以孝治天下,既然對他不好的養父死了,他應該難過,那易子真的親生父親死了,他也應該難過一下啊。
父親讓他給養父守孝三年,讓他留在家裡,不準出門。
父親給他請了一個古板的老夫子,教他識文斷字做文章。
可易子真就不用守孝,易子真可以出門去上學。
每隔幾天,父親就會把他和易子真叫到書房去檢查功課。
他每次都被教訓,易子真每次都被誇獎,父親總讓他向易子真學。
他辯解,他隻學了幾天,易子真學了十幾年,他當然比不過易子真。
可父親根本不聽,反倒讓家丁按著他,打了他一頓板子。
後來他就學乖了,不敢再辯解了。
見父親這樣對他,府裡的下人們也開始怠慢他,給他吃餿飯,偷他的東西拿出去賣。
他去找母親,次數多了,下人們故意傳起謠言,說他“監守自盜”
“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說他學他的養父賭錢,自己偷自己的東西去賭,還誣陷是下人偷的。
久而久之,母親也不信他了。
他原以為,養父死了,找到了親生父母,他的生活就會變好。
可是現在,好像不是這樣的。
所幸,在京城裡,還有一個人對他好——
陸繼明。
陸繼明經常來找他,給他帶點心,教他念書。
那些夫子說不清楚的文章,陸繼明一說,他就明白了。
整個京城裡,林驚蟄最喜歡他。
就這樣,過了三年。
這天是花燈節,背下整篇文章的林驚蟄,被父親特許出府遊玩。
他買了一隻花燈,準備去文遠侯府找陸繼明。
剛到門口,酒氣衝天的陸繼明就從府裡衝了出來。
林驚蟄用自己新學到的成語形容:“我們真是‘心有靈犀’,這個送給你……”
陸繼明卻握住他的手,問他:“驚蟄,你願不願意和我成親?”
本朝可娶男妻,隻是不多。
林驚蟄瞪大了眼睛:“我……”
陸繼明堵住他的嘴:“你隻說願不願意。”
林驚蟄紅著臉,還沒來得及回答,不遠處忽然傳來拍手聲。
易子真一臉驚喜,拍手叫好:“太好了!我就說,繼明哥肯定是喜歡驚蟄的,我這就回去告訴爹娘這個好消息,驚蟄找到良人了!”
林驚蟄想攔住他,陸繼明也想攔住他,可是易子真跑得飛快,一下子就沒影了。
林驚蟄轉頭看向陸繼明,陸繼明醉了,滿臉飛紅,靠在林驚蟄的肩上,嘴裡不停嘟囔著:“和我成親好不好?和我成親好不好?”
林驚蟄把他扶進房間,幫他脫了鞋襪,擦一擦手腳,臨走時,小聲應道:“好啊。”
有易子真去說,林驚蟄和陸繼明很快就訂了親,很快又成了親。
可是成親當天,林驚蟄忽然發現,陸繼明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易子真身上。
晚上,陸繼明喝醉了,林驚蟄把他扶到床上,又聽見他嘴裡含含糊
糊地喊著“小真”。
林驚蟄穿著衣裳,在小榻旁邊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他問陸繼明,陸繼明隻說自己喝醉了,根本不記得喊了什麼,喊的應該是“小驚”,讓他不要多想。
於是林驚蟄沒有多想。
婚後他們相敬如賓,和從前一樣相處,沒有什麼不一樣。
隻是陸繼明的應酬越來越多,每次喝醉了,也總是喊著“小驚”。
直到有一天,易子真上門來找陸繼明議事,兩個人在書房說話。
林驚蟄不懂這些東西,便想著去準備茶水點心。
當他端著茶水點心回來的時候,忽然聽見,易子真說了一句:“繼明哥,還生我的氣呢?”
陸繼明沒有回答,易子真笑著道:“你是知道我的,我是要入朝為官的,不可能嫁給任何人做男妻。”
林驚蟄愣了一下,他不想偷聽的,但是……
他的腳挪不動。
易子真繼續道:“那天晚上你忽然說喜歡我,還問我要不要和你成親,我是真的被嚇到了,我被嚇得語無倫次,才讓你去問問驚蟄願不願意,我也沒想到,你會真的去問他。”
陸繼明淡淡道:“一開始,是你拜托我照顧他,我才會和他接觸。”
“可是我看著,你也挺喜歡驚蟄的啊。”易子真笑著道,“我是真以為你喜歡他,才會幫你跟爹娘提的,你們現在都成親了,你就好好待他吧。你知道的,我虧欠他很多……”
“一開始就是你說你虧欠他,你讓我代替你照顧他,我才會對他好,可我從沒有想過,我會把他照顧到……”陸繼明簡直難以啟齒,“床上。”
“你懂什麼?京城裡專門有達官貴人好這一口呢,你就彆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易子真語氣輕佻地問,“他看著還不錯,就算沒怎麼看過書,平時和你說不上話,但是在床上應該不錯吧?”
陸繼明淡淡道:“他身上一股土腥味。”
易子真天真地笑出聲,在他麵前轉了個圈:“那我身上是什麼味道?”
陸繼明語氣微動:“你身上是筆墨香氣。”
林驚蟄站在門外,隻覺得血液倒流,天旋地轉。
原來陸繼明喜歡的是易子真,陸繼明會對他好,是因為易子真托他照顧他。
原來那天晚上,陸繼明那句“和我成親好不好”,是先問了易子真。因為易子真拒絕了他,他才會賭氣來問自己。
原來陸繼明根本就不喜歡他。
林驚蟄沒有再聽下去,回了自己房間,倒在床上,整個人沒了生氣。
大夫說他病了,易子真來看他。
在林驚蟄麵前,易子真熟絡地摟住陸繼明的肩膀,笑著叮囑他:“好好照顧我弟弟啊。”
聽見這話,林驚蟄“哇”的一聲,把剛喝下去的藥全都嘔了出來,吐了易子真一身。
陸繼明抱著易子真後退,毫不猶豫地蹲下身,幫他把衣擺擦乾淨。
“惡心!
太惡心了!”
林驚蟄怒罵,“滾,你們給我滾!”
他揪著陸繼明的衣領:“你沒長嘴嗎?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和我成親?你不會說話嗎?你是啞巴嗎?”
易子真臉色一變,陸繼明抱著他,匆匆離開。
林驚蟄想和離,家裡卻不同意。
陸繼明讓他彆多想,他確實喜歡易子真,但隻要他守好本分,他也會給他應有的體麵。
父親說,嫁給彆人當男妻,本來就是很丟臉的事情,現在男妻還要和離,他們伯爵府還要不要臉麵了?侯爵府和伯爵府本來就是世交,他這樣一鬨,以後兩家還怎麼來往?子真在朝堂上做官,怎麼能得到侯爵府的助力?
母親也說,隻是陸繼明喜歡子真,子真又不喜歡陸繼明,不過是陸繼明一廂情願,不要把事情說出去,壞了子真的名聲,他以後還怎麼做官?
易子真也勸他,他應該多盼著自己好,隻有他易子真好了,他林驚蟄才能過得好。
他們說,至親至疏夫妻,夫妻之間,夫夫之間,就是這樣的。
母親帶他和易子真出門散心,帶他去寺院上香,想要開解他。
林驚蟄幾乎要被他們說服了,世間所有夫夫都是這樣,是他太貪心了,他不過是一個笨拙粗陋的賭鬼之子,能夠和陸繼明在一起,本來就是走了狗屎運。
在母親和易子真期待的目光中,他點了點頭,告訴他們,回去之後,他會去向陸繼明道歉的。
易子真笑著摟住他的手臂:“謝謝你,弟弟。對了,你記得幫我跟繼明哥說一聲,過幾天有一個宴會,很多達官貴人都會去,能不能請他帶我去?”
林驚蟄扯了扯嘴角,點了點頭:“好。”
母親也笑著看著他:“乖孩子。”
可是,就在回去的路上,他們遇到了山匪。
他率領不多的侍衛,掩護母親逃跑,自己和易子真卻被抓了。
陸繼明帶兵追到了山崖上,山匪將刀橫在他和易子真的脖子上,問他,兩個人隻能救一個,他選誰。
陸繼明目眥欲裂,恨不能把山匪給撕碎。
他沒有猶豫:“子真,放了子真。”
他選易子真。
他竟然選易子真。
林驚蟄沒忍住,大笑出聲,被驚慌失措的山匪用力一推,往後倒去,徑直掉下山崖。
掉下山崖的瞬間,他恍惚看見陸繼明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宿主任務:成為林驚蟄的老師,幫助林驚蟄逃離墜崖命運】
【世界難度:B級】
【任務獎勵:生命值5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