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時,暑氣愈發嚴重,諾大的一顆樹上擠滿了乘涼的鳥兒,可是卻沒有一隻嘰嘰喳喳的,一個個歪著小腦袋,用那黑豆豆一樣的小眼睛好奇的打量著一座茶館。
無他,那茶館裡的人可是比它們能吵鬨的多!
隻見這座稱得上京中規模數一數二的茶樓裡人聲鼎沸,忽而一靜。
原是一位身著藍袍,玉帶束發,看上去也不過十六歲的少年郎登上高台。
少年高束的長發在空中一蕩,略一側身,露出那張唇紅齒白,英俊挺秀的容貌,惹的台下人不由驚呼一聲:
“是京中三才之首,高無涯,無涯君子!”
“看來這東辰書院果真非同凡響,今個最後一日文辯,竟然連無涯君子都慕名而來!”
“怎不見那三才之一的臨安候世子,他去歲可是說要以勳貴之身入了東辰書院哩!”
“咦,話說無涯郎君三年前不是已經入了東辰書院嗎?當時無涯郎君以秀才之身進去東辰書院,乃是東辰書院年歲最小的學生!”
“嘶!竟還有這事兒?!那他今日上台究竟所為何事?”
說話間,高無涯轉身衝眾人拱了拱手,解答疑惑,但見他鳳眼含笑,丹唇輕啟:
“諸君,今日老師身子不爽,需由不才在這求賢台上為諸君抽取論題,還望諸君海涵則個!”
隨後,高無涯拂袖傾身探手,在一個木箱子裡抓取出一個紙團,朗聲念道:
“今日辯題:世有一木,其身蹶瘤,日久蹶愈大,與樹共生,或其瘤共存亡,或剜肉去腐,二者何如?”
高無涯話音落下,坐在窗前,被炙熱的陽光籠著全身的少年動作微微一頓,卻又開始認真的翻看起了書籍。
隻是他這翻看,似乎就隻是為了翻看,每一頁停留的時間短促的好像真的隻是閒時無趣翻一翻書,惹的眾人紛紛側目,但少年對那些旁的眼光並不放在心上。
畢竟,文辯這一月,東辰書院無償為所有文辯場所提供一些書籍供學子在閒暇之時取讀,也算不辜負大好光陰。
書,太多了,真的讀不過來!
不過,大部分人也多不會在這樣的場合看書,而是選擇與眾人討論學問。
一為摸底,二為結交。
不過,多年前,有一神人仿佛自東辰書院這一安排中看出了一絲玄機,來到文辯會場內便認真苦讀,整整讀了一整個月。
等到之後去書院選考之時,名落孫山,直接在書院門口崩潰發瘋:
“你們擺那麼多書,不就是想要看誰最勤學?我讀了整整一個月,每日三更眠,五更起,未嘗有一絲一毫怠慢,為何不點我?!”
此事畢,學子們對於那些在文辯會場上裝模作樣取書去讀的人敬謝不敏,暗中鄙薄。
而就在時,文辯也正式開始:
辯題的大意為:‘一個樹身上長了瘤子,瘤子越來越大,與樹共生,是該與瘤子共存亡,還是剜肉去腐。’
就這個論題,學子們開始了激烈的討論:
“蹶瘤已與樹共生,二者相安無事,何必去做多餘的事兒?”
“非也非也,蹶瘤並非常物,若與之共生,隻怕遲早有一日樹枯命隕!”
“倘若去蹶瘤樹隻活一年,而共生樹卻活十年呢?”
“吾以為,應請醫師仔細診斷後,再判斷蹶瘤是否應該去除。”
……
學子們各抒己見,外頭炎熱的高溫也無法阻擋眾人的熱情,有些擠不到前頭的,還直接拿手攏在口邊,喊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徐瑾瑜間或抬眼看去,隨後在心裡默默的歎了一口氣:
看來,在古代當個讀書人還得有一個好嗓門。
誰說有理不在聲高?
不聲高誰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徐瑾瑜搖了搖頭,將手裡最後一本書翻完,便準備找個合適的時候離開。
這東辰書院也忒大方了,那麼多不重樣的書隨便看,雖然大都是些遊記,名畫詳解之類無關緊要的東西,但還有少部分是正兒八經的啟蒙,進學書籍。
大盛的文字類似與繁體字,徐瑾瑜最初在原主的記憶加持下,也讀著略有些吃力,但在這一個月的“翻看”之下,已經沒有閱讀障礙了,真是可喜可賀。
徐瑾瑜發了一會兒呆,實則是把今天看過書,以拓印在記憶中,又整合成一本書,存在腦海書架的方式,把今天讀過的書進行消化。
“呦,書翻完了,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