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瑜弟你何必這麼急呢?都是我兄弟,慢慢來就是。”
徐瑾瑜卻笑著搖了搖頭,又咬了一口寒瓜,菱紅的唇與寒瓜比起,竟不知二者誰更紅一些,
隨後便聽徐瑾瑜慢悠悠道:
“買東西的都想著早早收到貨,我也想著能早早收到尾款,雙方都得利的事兒,何必拖延呢?”
“嗐,我那不是看你太辛苦了嘛。”
趙慶陽小聲說著,二人正說著話,外頭傳來敲門聲,徐瑾瑜開門一看,原是敬國公府的侍衛。
“見過徐小郎君。”
被趙慶陽嗬斥過後,侍衛對徐瑾瑜頗為畢恭畢敬,徐瑾瑜對此並沒有什麼想法,隻是隨後便轉身喚了一聲:
“慶陽兄,找你的。”
趙慶陽抱著半顆西瓜,腰間查把蒲扇,吊兒郎當走出來的時候,侍衛的眼皮子突突了兩下。
他隱約記得,他家世子也是京裡數一數二風度翩翩的小郎君來著,怎麼現在……
侍衛正想著,就看到徐瑾瑜叫來了趙慶陽後,自個慢悠悠的坐回了椅子,抱著另外半顆西瓜吃的不亦樂乎。
不過,該說不說,長的好的人,他抱著西瓜啃都是好看的。
尤其是這會兒,葡萄架投下一抹陰涼,少年唇紅齒白,雙眸微眯,一臉享受的吃著寒瓜,幾乎讓人以為他在吃什麼人間至味。
許是熱了,少年輕搖蒲扇,烏發飄揚,翩翩若仙,好不風流。
侍衛看的愣了神,隨後就被趙慶陽又罵了一通:
“有事兒說事兒,大老遠過來一趟就是為了看人家吃西瓜發呆的嗎?出息!”
趙慶陽沒好氣的說著,轉頭就向徐瑾瑜討了一隻西瓜:
“賞你了,過來吃!杵這兒跟柱子似的!”
趙慶陽一通嗬斥後,又坐回了徐瑾瑜的身旁,徐瑾瑜有些嫌棄趙慶陽剛剛出的一身汗,往旁邊挪了挪。
“瑜弟——”
趙慶陽拖長了聲音,語氣哀怨,嚇得蹲在一旁吃瓜的侍衛瓜都要掉了。
“熱,慶陽兄離我遠點。還有,你家侍衛正看著呢!”
趙慶陽用鼻子出了一下氣,這才看向侍衛:
“瓜也吃了,到底有什麼事兒?”
侍衛擦擦嘴,隨即道:
“回世子的話,有兩個事兒,一個是國公讓屬下來看看您是不是在徐小郎君這裡,關懷您的安全……”
“快彆扯了,老爺子不就是想看我有沒有鬨妖罷了!那武安侯之子的事兒還懸而未決,我又不是傻子!”
趙慶陽嗤笑一聲,侍衛沒敢接話,反倒是徐瑾瑜聽到武安侯之子的事兒後,眉頭微微一蹙。
他隱約記得,在原文裡這件事兒並未鬨大,還是後麵假少爺看到卷宗的時候,感慨了一下,痛斥武安侯家的殘酷暴戾,並凸顯臨安候一家的“善良”來著。
趙慶陽並未發現徐瑾瑜表情的異常,吐槽完後,又道:
“那另一件事兒呢?”
“是長樂伯世子讓屬下給您帶口信,說他們要的貨為何還沒有到,還要見見貨主,就約在明日辰時老地方見。”
侍衛話音剛落,徐瑾瑜和趙慶陽四目相對,徐瑾瑜挑了挑眉:
都是兄弟,慢慢來?
趙慶陽這會兒臉漲的通紅:
“魏思武那狗東西辰時能擱榻上爬起來我都要敬他是條漢子!擱這兒刁難誰呢?”
徐瑾瑜聞言,隻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才拍了拍趙慶陽的肩:
“好了,慶陽兄快彆氣了,這不是我都做好了嗎?明日我隨你一道去就是了,不過怕是要借一借慶陽兄的踏雲馬了。”
趙慶陽心裡哪裡氣的自己被打臉,他是氣自己這些兄弟對瑜弟的輕慢。
趙慶陽咬緊牙關,抬眼就看到徐瑾瑜仍慢悠悠吃著寒瓜,一幅閒適悠然的模樣,半晌,他才低聲道:
“瑜弟,明個東西給我,我給你捎回去就是了,你就不用去見他們了。
他們都是些混不吝的,一個個粗手粗腳,唐突到你就不好了。”
趙慶陽如是說著,一旁的侍衛都想要捂住自己耳朵,不要去聽了。
要知道,這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世子當初不是因為那些人或多或少對自己胃口,這才與之結交嗎?
怎麼如今為了給徐小郎君寬心,連自個都黑?
而趙慶陽這會兒正心裡慪氣,自己那些兄弟,說好聽點兒,是放蕩不羈,說不好聽,他都覺得這句混不吝是輕的了。
至於現在想想,為什麼結交這些兄弟,他都覺得虧得慌。
和瑜弟玩了一個多月,他劍法進益,和那些兄弟,好容易讓他們辦點兒事兒,卻一個個——狗肉上不來席麵!
徐瑾瑜搖著蒲扇,風輕雲淡的笑著:
“見就見,我又不是見不了人。”
“瑜弟,你不知道,他們……”
趙慶陽抓耳撓腮,背後詆毀他人非君子所為,可是若是讓瑜弟去見,被人欺負了可如何是好?
“莫不是慶陽兄怕我欺負了你兄弟?”
“什麼啊,我是怕他們欺負你!”
趙慶陽氣哼哼的說著,徐瑾瑜卻隻是笑:
“這不是有慶陽兄嗎?”
趙慶陽一聽這話,頓時來勁兒了:
“對,有我盯著,明日你就跟緊我!”
徐瑾瑜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卻不自覺的想起趙慶陽口中的武安侯之子的事兒。
或許,他可以在這些“貴二代”口中聽到一點兒消息。
劇情的轉變或許已經從自己拒絕回去的那一刻轉變,但徐瑾瑜並不希望這劇情會過早崩掉。
翌日,徐瑾瑜和趙慶陽晨起便離家出發,隻說是去交貨,是以不知情的徐家人還滿麵笑容的相送。
小石村距離京中並不近,是以二人同乘踏雲馬往京城而去,這是徐瑾瑜第一次體驗傳說中的古代交通工具。
就,挺爽的!
尤其是馬跑起來,頭發打在臉上的時候,酥酥麻麻的,讓人隻覺得發自內心的舒暢。
“你慢一點兒,踩到農田怎麼辦啊啊啊——”
徐瑾瑜眼看著趙慶陽越來越快,聲音破碎發顫,趙慶陽卻是騎快馬騎慣了,這會兒笑的張揚:
“不怕!我家有人會賠!”
徐瑾瑜:“……”
萬惡的勳貴子弟!
二人一馬,在晨霧朦朧中漸漸遠去。
等到辰時,二人險險踩點兒抵達了趙慶陽他們的據點,傳說中的老地方。
是的,這就是一座叫老地方的酒樓。
徐瑾瑜抽了抽嘴角,看來京城果然大,他連著一個月來京裡,都沒有發現這麼一個地方。
而這會兒,老地方門口正有一群推搡嬉笑的少年郎,堵在門口,小兒看的敢怒不敢言。
畢竟,這裡頭隨便一個拉出來,那身份就不是一個普通的酒樓老板招架的起的!
“呦,慶陽,可算來了啊!這位就是你說的那位聰明絕頂,心靈手巧的小兄弟吧,也不怎,咳……還行吧。”
長樂伯世子魏思武斜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徐瑾瑜,硬是沒忍住說出什麼違心的話。
這兩日徐瑾瑜在忙著編竹香囊,徐老婆子和徐母也沒有閒著,把那竹青色的細棉布製成了文人長衫。
徐瑾瑜本就生的絕色,皮膚是常年不見陽光的白,被竹青色襯成了冷白,此刻臨風站著,烏發輕飄,積鬆堆雪,恍若玉子。
徐瑾瑜聞言笑容淡然,摸了摸自己的烏發:
“聰明,但不絕頂,謝謝。”
魏思武:“……”
“慶陽啊……”
“慶什麼陽?叫魂呢!行了,人你們也見了,這是貨,完了把銀子早點兒給我送過來!”
趙慶陽說完就要走人,卻被魏思武拉著:
“彆啊,這都來酒樓門口了,不進去就說不過去了吧?剛為了等你們,人小二都瞪了我們好幾眼!”
“裡麵沒廂房?當我不知道你們想為難人?”
趙慶陽沒客氣,那魏思武也頗有幾分唾麵自乾的本事,隻笑嘻嘻道:
“這不是我們想看看什麼人能讓慶陽你連著一月多都不來找我們一趟麼?是我失禮,來,今日我做東,請你和這位小兄弟用飯可好?”
趙慶陽聞言,沒有第一時間應下,他看向徐瑾瑜:
“瑜弟,你看呢?”
“那就卻之不恭了。”
徐瑾瑜笑眯眯的說著,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他正愁沒法打探消息呢。
一群人麵上笑嘻嘻,心裡不知多少心眼子,前呼後擁著上了酒樓二樓。
一進酒樓,魏思武直接道:
“來,把你們最好的席麵整一桌,給我們這位小兄弟開開眼!”
趙慶陽直接一拍桌子:
“魏思武!你怎麼說話呢!”
“瞧我,嘴笨,嘴笨,小郎君莫怪,莫怪。”
其他人連忙插諢打科,將趙慶陽按了下去,徐瑾瑜安靜坐在一旁,身姿如竹,瘦削挺拔。
反觀魏思武等人,歪的歪,扭的扭,抹了還要笑嘻嘻的搭著徐瑾瑜的肩來一句:
“小兄弟,放鬆些啊!”
徐瑾瑜避開後,笑容不變,隻淡聲道:
“有勞長樂伯世子惦念,我習慣了。”
“習慣……”
魏思武說著,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隨後很快的收斂起來: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這酒樓上菜也忒慢了,小兄弟趕路累了,來,咱們先吃些果子吧!”
“這荔果可是皇宮貢品,小兄弟也嘗嘗——”
魏思武說著,給旁邊一個少年使了一個眼色,那少年立刻笑嘻嘻的擺上一盤荔果。
“小兄弟,吃啊!彆怕,這就是個果子,可好吃了,連皮吃口感更為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