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瑜聞言直接說著,劉臻聽了這話一時無言。
他萬萬沒有想到,三人之中,最為光風霽月的徐瑾瑜竟然如此斤斤計較!
“好,你們賭一年,我賭三年!你們敢應下?”
劉臻心一橫,直接說道。
“我應了。”
“我亦如此。”
師信,宋真紛紛表態,徐瑾瑜也點了點頭,隨後問:
“可要立字據?”
劉臻再度哽住:
“何須字據?圍觀諸君,皆是證人!”
“那就,一言為定了。”
徐瑾瑜笑著應下,對於送上門的葷菜,他便卻之不恭了。
那劉臻雖然善嫉,可也是有幾分真才實學在身的,是以他每月得到的星星也在二號齋算得上數一數二了。
劉臻見徐瑾瑜應的那麼乾脆,臉色一時沉了下來,曾經,他隻視師信,宋真為對手。
對於徐瑾瑜這個空降的第一並未放在心上,沒想到山長就是山長,果真慧眼獨具!
劉臻與徐瑾瑜三人擦肩而過,不由頓住,第一次正視徐瑾瑜問道:
“上一次蹴鞠之時,可是你曾從旁提點師信?”
徐瑾瑜隻笑而不語,劉臻心裡直接確定了自己這個猜想,不由暗恨。
他應該早些注意到徐瑾瑜的!
“等著吧,蹴鞠,月試,一樣一樣的頭名,我遲早拿回來!”
劉臻語氣決然的說著,徐瑾瑜依舊是那副溫和,淡淡的模樣:
“我等你。”
二人四目相對,仿佛有無數火花四濺。
而隨著一陣清脆的鈴音,終於打破了僵局,劉臻冷哼一聲,邁開長腿,大步離去。
徐瑾瑜看了後,不由麵色一僵。
身高,他永遠的痛!
而後,徐瑾瑜與師信,宋真二人並肩朝教學齋走去。
宋真這會兒彎眉一笑:
“我倒是真想看看劉臻茹素三年後,會是什麼模樣。”
師信亦是微微頷首:
“劉臻家世不凡,行事不羈,茹素三年,隻怕生不如死。”
“怪隻怪他生性善嫉,吾等數次不與他計較,卻不曾想他卻得寸進尺!”
徐瑾瑜讚同的點了點頭:
“總而言之,有這位劉同窗在,吾等明年的生活將會得到一定的改善。”
說罷,三人不由笑了。
等三人回到教學齋後,沒過多久,林濃熙便抱著一隻木匣也來到教學齋。
而坐在最前麵的徐瑾瑜敏銳的發現,林先生今日的心情似乎頗好。
最重要的是,徐瑾瑜覺得林先生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帶著的柔光讓他幾乎都要懷疑自己的真實身份不是侯府真少爺,而是林先生的親兒子了!
“先生何故如此看著學生?”
徐瑾瑜不由硬著頭皮問道。
林濃熙那素來嚴肅的臉上閃過一抹笑意:
“我東辰書院已經有數十載未有初入書院便三科頭名的學子了,先生自是以爾為傲!”
林濃熙這話一出,徐瑾瑜隻覺得同窗們各種羨慕火辣的目光直接彙聚在自己身上,一時口舌乾燥,素來能辯的唇舌也似乎粘在了一起,不會說話了。
林先生的讚許實在太過直白,他不知如何回應。
少年本是麵若白玉,整個人如同一件精雕細刻的玉人一般,唯獨那兩隻耳朵這會兒通紅的厲害。
窗外金色的陽光落在少年的身上,那被陽光用金線勾勒的熾熱耳朵明晃晃的,讓林濃熙也不由會心一笑。
隨後,林濃熙便直接公布了本次月試,一號齋獲勝!
接下來,林濃熙直接打開了木匣,裡麵是一整匣子,用銀箔貼著,熠熠生輝的星星。
“每人十枚,依照座位前來領取。”
向來嚴厲的林先生,今日難得的如沐春風,尤其是徐瑾瑜上前隻是,林先生更是直接道:
“作為頭名的獎勵,這多出來的十枚,乃是先生獎勵於你的。”
林濃熙這話一出,眾學子又是一片低嚎:
“天啊,二十顆星星,二十道葷菜,再加上瑾瑜平時課上得到的星星,這怕是一日三餐都是葷菜都使得吧?”
“我還在想十顆星星可以試幾道葷菜的時候,瑾瑜已經可以隨意點了。”
“人與人的差距呦……”
“肅靜。”
林濃熙安撫了一下眾學子,隨後給師信和宋真也獎勵了五顆星星,一時間教學齋內氣氛一片和樂。
等終於分完星星,已經是兩刻鐘後,林濃熙收起那溫和的笑:
“好,接下來請諸君拿出《禮》來,我今日要學的是……”
林濃熙那頗有韻律感的聲音響起,作為師者,他需要從一開始便正確的引導學生。
而作為科舉必考的書籍,在所有的書籍都沒有標注標點符號的情況下,需要由先生帶領學生明句讀。
以往科舉之時,未嘗沒有學子未能拜得良師,反而被其誤導,導致科舉失利的例子在。
所以,即便此番有多名學子表示自己已經可以熟讀四書五經,林濃熙還是要引著他們重新通讀一遍。
而徐瑾瑜對於這個過程也是頗為喜歡的。他不同於彆的學子,在這個過程中,他既是讀,也是核實自己的標點符號標注有無問題。
很快,早課畢,正要下課的時候,林濃熙招徐瑾瑜來說話:
“吾觀你在吟誦之時,與其餘學子皆不一樣,不知是何故?”
一個月了,林濃熙忍了一個月,終於問了出來。
他本以為是徐瑾瑜此前的先生或是教授不當導致的,可是這一個月下來,也該讓徐瑾瑜學會吟誦的肢體表達了。
“先生是說……”
徐瑾瑜隨便吟了一句《禮》中的話語權做搖頭晃腦狀,林濃熙隨後撫須頷首:
“然也。”
“可是……這樣會暈。”
徐瑾瑜多年的現代經驗讓他實在是無法改變,語氣中不由帶了一絲委屈。
林濃熙:“……”
林濃熙頗有些心累的揮了揮手,讓徐瑾瑜離開。
此子確實驚才絕豔,可是這小毛病也忒多了!
徐瑾瑜有些莫名其妙的離開,等他到了膳堂的時候,師信和宋真早就已經占好了一張桌子。
“瑾瑜,這裡。”
宋真招手示意,徐瑾瑜笑著上前,而正巧師信這會兒端了兩碗湯過來:
“湯來了,瑾瑜今日想吃什麼?”
“噢,信兄今日莫不是要請客?”
徐瑾瑜笑眯眯的說著,師信微微一頓,點了點頭,直接隨手拿了幾顆星星放到徐瑾瑜的掌心:
“請瑾瑜吃。”
徐瑾瑜驚了一下:
“哪裡能要這麼多?再說,我不過是與信兄開開玩笑罷了。”
徐瑾瑜說著,搖搖頭就準備將師信的星星還回去,可是師信卻一臉堅定:
“送出去的東西,我不會再要。”
時隔這麼久,這些日子徹夜苦讀時瑾瑜的相助,早就不是他欠瑾瑜一道葷菜的事兒了。
宋真見狀,也是抓了幾顆星星一股腦塞進徐瑾瑜的懷裡:
“信兄說的對,倘若沒有瑾瑜相助,我二人也不會取得如此驕績,瑾瑜就收下吧,不然以後我都無顏上門了。”
徐瑾瑜:“……”
有那麼一瞬間,他是真的想直接把星星給宋真塞回去的。
“罷了,你們真是的!”
徐瑾瑜懶得和他們再掰扯,大不了以後三人一道用飯的時候他點兩個葷菜就是了。
書院的一道葷菜就是一道大菜,在外麵的酒樓都能賣一二兩的那種!
一個人吃剛好可以吃完一整道,要是再來碗湯溜溜縫那就更完美了。
到時候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可由不得他們不動筷!
徐瑾瑜彎了彎眉,在葷菜前看了一圈,最後選了一道新上的糖醋裡脊。
時下的豬都是未經過閹割的,所以豬肉特有的騷味很難去除,唯獨這豬裡脊吃著酸甜可口,外酥裡嫩,也嘗不到丁點異味,乃是近來學子們紛紛追捧的。
“小瑜,小瑜快來,這是婆婆特意給你新做的!”
花婆婆笑眯眯的說著,她在這兒盛飯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到才入學沒多久,就快把書院的葷菜嘗個遍的少年郎哩。
尤其是這少年郎生的又俊,嘴又甜:
“那可真是謝謝婆婆了!還是婆婆懂我,今日下學和先生多說了兩句,還以為要沒有糖醋裡脊了呢。
對了,婆婆,這回我讓我奶特意多帶了點兒寒瓜醬,又辣又好吃,完了給您送一瓶!”
“你這孩子!”
花婆婆笑眯眯的說著,卻沒有拒絕。
等徐瑾瑜端著那盤糖醋裡脊回去的時候,宋真愣在了原地,師信也是不由抿唇:
“盛飯婆婆不是說沒有了嗎?”
他一早知道瑾瑜喜歡糖醋口,特意過來搶這道新菜都沒有搶到。
徐瑾瑜眨了眨眼:
“是沒有了,可是這是花婆婆重新的做的!”
師信/宋真:“……”
“瑾瑜還真是走哪兒都不會吃虧啊!”
“一道嘗嘗吧,這新出鍋的糖醋裡脊可和那些放了一段時間的糖醋裡脊不一樣!”
徐瑾瑜說著,便嘗了一口,頓時愜意的眯起了眼睛。
師信和宋真也猶豫著嘗了嘗,最後三人索性直接將菜拚到一起混著吃。
三個半大少年,沒一會兒便將桌子上的飯菜吃的乾乾淨淨,又收拾好餐具,回教學齋的路上,宋真不由好奇的問道:
“瑾瑜,方才林先生為何叫住你?”
師信聞言,也看向徐瑾瑜,眼中藏著一分擔憂。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
徐瑾瑜慢吞吞的講述了一下原因,聽的二人一默,宋真也忍不住道:
“說起來,我亦很好奇為何瑾瑜可以做到吟誦之時,身挺不動,氣清中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