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然沒有食不語的習慣,想起了自己收到的郵件,就問坐在他對麵的沈廷煜:“這兩天怎麼沒見到小張?”
就是負責帶他出遠門的那位司機先生。
沈廷煜夾了一筷子菜,回道:“小張家裡有人病了,我想著正好也要拿假期休息,就給他放了一周小假。”
然後又問:“你想出門?”
徐清然把自己收到郵件的事大致給說了一下:“沒關係,車子我會開,你把最普通的那個借我,我自己去。”
沈廷煜卻放下了筷子,說:“我的倉庫裡,可能沒有你所謂的‘最普通’的出行工具。”
炫富炫得明明白白。
“而且它們都隻登錄了我的個人信息,和小張共享的那些你也用不了。”
徐清然心想,早知道那天就自己開飛行梭從徐家回來了。
他剛想厚著臉皮問能不能讓他暫時性登錄一下使用信息,還沒問出口,就聽沈廷煜說:“我載你去吧。”
徐清然:?
這句話的衝擊力不亞於末日來了四個字。
沈廷煜看出了他絲毫沒有掩飾意思的驚愕表情,失笑道:“你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我又不是什麼壞人,順手幫忙的事不至於這麼驚訝。”
徐清然不置可否。
誠然,見麵相處以來,沈廷煜除了性子狗了點,是沒有做出什麼罪惡的事。但架不住從第一印象開始,他就已經自動將他歸類在‘不是什麼好人’那一類。
可能,這就是來自‘惡人’遇見同類的第六感吧。
反正他就是覺得,沈廷煜內裡肯定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溫和。
腹誹間,又聽沈廷煜補充:“而且我本來就需要去一趟格蘭蒂斯大學,算是順路。”
徐清然沒再推脫。
隔天早上出門跑了兩圈回來,沈廷煜已經在客廳等著了。
坐在沙發上低頭對著光板,不知道在研究什麼。
徐清然匆匆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才跟他一起出門。
沈廷煜身上難得不見正式華貴的陣營製服,隻是一件簡單的長袖襯衫,低調樸實的深色長褲,偏偏也能讓他這個衣架子穿出一種高貴範兒來。
他從倉庫裡開出了一架雙人駕駛的飛行梭,徐清然坐到了副駕駛,覺得內部跟他在徐家用的那輛有點不太一樣。
剛遲疑著要不要詢問,就聽主駕駛座上的人說:“沒關係,我一個人就可以。”
然後他理直氣壯地躺在座椅上,想了想還是本著禮貌說一句:“麻煩你了。”
沈廷煜莞爾輕笑,收下他的答謝。
他們去的第一站,是相較之下更近一些的格蘭蒂斯中學。
沈廷煜的車子還沒開到校門範圍,通訊器又嘀嘀嘀響了起來。
徐清然倒也不是矯情得非得被人送到門口,就讓他把飛車停在專用的高空走道上,自己下了車。
這個世界因為飛行交通工具的普及,大小城鎮裡都會有高高的,類似地鐵站的那種建築。延伸出來的金屬道從上往下共有四五列,可以讓那些飛車暫作停留。出來的地方就有電梯手扶梯等設施,可供行人上下通行。
徐清然下了電梯,登上底樓的電車,直往目的地。
新學期還沒開始,學校裡走動的人不多,多數都是跟他一樣被喊回來拿東西的畢業生。他把係統放了出來,在它乖巧指引下找到了教務處。
值班中的老師也很少,一位看起來稍有資曆的女老師一眼認出他,指了指角落的櫃台:“清然同學,你的東西都在那裡了,想拿走的就拿,不然月底就要丟掉了。”
徐清然走了過去,在最角落的地方見到自己的名牌。
名牌後麵擺滿了一堆的東西,有學校給的優秀學生獎杯,幾個科目最佳獎狀,還有很多手工藝術品。包括雕塑、模型、繪畫等等,都或多或少得到了些獎項。
可惜的是,這些藝術品大部分都被人為破壞了。
什麼陶瓷雕塑都被人掰爛,精美的畫作遭人惡意塗鴉,獎狀也被撕毀了幾張。
他拿起唯一被人破壞得最少的那份,那是一副上了彩的描繪,畫裡是一個男人單手托著下巴,轉頭看向窗外的模樣。也許是因為畫中人的身份,所以它的正麵難得沒有被人胡亂塗抹,倒是背麵寫上了不少嘲笑的字眼。
徐清然盯著看了半晌,笑了一聲。
然後拿來一個空箱,把它們全部整理好放了進去。
他抱著它們走出了教務處,正要下樓,突然聽見走廊拐角的地方,傳來幾個學生談論徐家的聲音。
“徐清安的升學宴也請你了嗎?”
“是呀,幾乎把同期的都請了吧?幾百號人呢,徐家真有錢。不過聽說他家裡前幾天出了點事,所以把宴會時間推遲了。”
“啊?什麼事?”
回話人壓低了聲音:“我也是聽說的,好像是徐清安他媽媽不小心從樓上摔了下來,人送進了醫院……”
談話聲隨著他們的離開漸消漸遠。
徐清然收回注意力,神色平常下了樓。
剛走出教學樓棟,附近忽然傳來了一陣囂張的笑聲。
他起初沒怎麼在意,直到察覺有什麼東西朝自己的方向飛撲過來。
閃躲避開之後,才發現是一顆嬰兒拳頭大的石頭。
他的視線還在那顆石頭上,旁邊就傳來一道鴨嗓般的聲音。
“喲,這不是咱們學校最浪蕩最不知檢點的‘優秀生’,徐清然同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