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方才在席上你總拽我乾什麼?”
秦逸罵罵咧咧了一路,回到帳子裡還惱恨先前沒能去找小郡王。按捺性子好不容易等七皇子走了,對方卻又被長公主叫去身邊,有女眷在旁說什麼也不成了。
“你個小混賬,老往安樂郡王身邊湊什麼?”右丞被小兒子這幅無賴樣氣得吹胡子瞪眼,納悶先前在席上那麼給他長臉,怎麼一出大殿就打回原形。
“大家都年歲相仿,湊在一塊玩玩怎麼了……”秦逸生怕他爹看出什麼,胡亂搪塞過去。
不過這倒並非想隱瞞自己的斷袖身份,而是擔心他爹一驚一乍,再壞了他的好事領不回去媳婦兒。
不過小郡王身份尊貴……要是萬不得已入贅,希望他爹彆氣出個好歹來。
哎算了!反正還有大哥擋在前麵,就算真的入贅他們秦家也算皇親國戚了。
索性四下無人,右丞沒忍住破了涵養翻起白眼,“你和誰玩不好?再者說,那安樂郡王訓不了馬拉不開弓,和你能玩到一交子去!”
話雖這麼說,不過右丞還沒敢懷疑到自己兒子覬覦皇親上去。
他這個幺兒從小就愛熱鬨,又想一出是一出,新鮮勁兒上來了倒也不足為奇。
不過朝堂上的事情風雲變幻,他一個做父親的,該提醒還是要提醒。
右丞清清嗓子,捋著胡須恢複了嚴肅麵孔,語重心長叮囑道:“今日在殿上,想必你也聽到左丞那老狐狸說的話。”
秦逸不置可否,左不過是些宴席頌聖的場麵話,他才沒心思記。
因此抱臂而立,一張俊臉散發出懶洋洋的傲氣。
一瞅小兒子這幅滿不在乎的模樣,右丞差點兒又要破功。
“左丞有句話說的沒錯!那就是今上還春秋鼎盛啊。”右丞神色幽遠,話裡有話,“咱們秦家隻認皇上,從來不搞那些提前站隊的把戲,你萬不可行差踏錯將一家人推入火坑啊。”
“爹,你這話什麼意思。”秦逸收起吊兒郎當的態度,雙眼微眯發出探究意味,“我不過喜歡和小郡王待在一塊兒,又沒去招惹什麼皇子公主。”
怎得他爹連家族前途都拎出來嚇唬人了。
右丞想給兒子腦門一個爆栗嘗嘗,卻被對方靈活地閃身躲過去,氣急了低聲道:“你可知自大皇子被廢流言紛紛?傳言小郡王才是……才是今上屬意的儲君人選!”
父子對視沉默半晌。
隨後帳內爆發出一陣笑聲。
“哈哈哈哈,爹你老糊塗了不成?”秦逸愣了一下,隨即仰麵大笑,好不容易止住笑意道:“小郡王身體弱,怎麼能埋在一堆奏折裡操勞呢?應該一路下江南散散心才對,景色好心情好,他的病也就好了。”
“哎!”聽了小兒子這話,右丞是徹底沒脾氣了。
這些傳言有鼻子有眼,彆人聽了要麼裝聾作啞,要麼私下求證。
多多少少會揣摩分析這件事的真實性,畢竟長公主孕期蹊蹺頗多,而安樂郡王那病誰又知道不是裝出來的呢?
可秦逸這家夥,居然直接從“當皇帝太累對身體不好”反駁他,這這這……不成器!不開竅!
“行了,滾吧。”右丞朝外擺擺手驅趕秦逸。
他現在真正相信這個兒子了,對方接近小郡王,絕無半點險中求貴的押寶心態。算算算,傻人有傻福吧!
“爹,這是我的帳子。”
“滾!”
……
……
耳畔風聲獵獵。
鞭子分明落在人身上,可持鞭者卻仿佛在抽打一塊毫無知覺的死肉。
“你倒是找了個好靠山,知道跟沈雲渺告狀。”段霖長身鶴立於琉璃燈下,然而在一些人眼中,卻與披著人皮的俊美羅刹無異。
長生低頭沉默,這回卻沒有一滴淚。
他跪在地上明明活著卻像死了,對有些人來講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因為死人是既沒有痛覺,也不懂懼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