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婠選定了目標,語氣溫和,又適當的露出幾分小心猶豫的表情,朝女生走去,道:“你好,請問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對,進了教學樓。很高,斷眉,你看見他應該一眼就能認出來……”
“就這點小事,沒問題。收什麼錢啊……”
女生果然很好說話,甚至一直婉拒許婠給出的感謝費。
“請一定收下,不然我隻能找彆人幫忙了。”
“這,好,好吧……”
女生最後還是收下了許婠給的一百塊感謝費。
X信要得很順利,對方似乎怕許婠尷尬,還特地在口罩男離開後才來找許婠。
“確實很帥啊。小姐姐,你眼光真好,祝你成功!”
女生把寫了覃安聯係方式的紙條給她,離開前還不忘給她打氣加油。
通過了……
許婠的思緒調回眼前的X信上。她沒想到索要X信和加好友成功會這麼順利,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男人的頭像是純黑色的,上麵隱約還有用紅線勾勒出來的人物側臉簡筆畫。
許婠辨認了一會,確實是口罩男。
雖然留了X信,但對方很警惕,留的不是電話號碼,而是微信號——Arno1025
有點像英文名,但後麵的“1025”,許婠不是很明白它的意思。生日?還是隨手打出的數字。
她沒有繼續深想,思緒糾結的是該如何發送第一句話。
許婠試著把自己代入角色,手指開始在鍵盤上敲打。一旁,餘時年也恰好在此時說話。
“怎麼了?”大概是許婠沉默得太久,他不由開口問道。
“沒什麼。”許婠表情未變。
——你好,我是剛才找你要聯係方式的那個人。我叫徐南喬
“張荃讓我看開業計劃書。”
發出的消息和回話同時發出。
餘時年沒有察覺許婠的異樣,而是道:“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
“好。”
時間很快過去一個小時,蓉城到了。餘時年卻沒有直接帶許婠去餐館,而是把車停在她樓下。
“你先上樓休息,我去買飯。”
“嗯。”
撒一個謊的代價就是要用無數的謊去圓。許婠不好拒絕,乾脆順勢著答應。
她默默拿著保溫杯上樓,想著趁這個時間,她還能好好思考和口罩男聊天的對策。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對方會通過好友申請,但至少她有了更多和對方接觸的機會。
然而許婠的苦惱,壓根無處施展,她發出的消息仿佛石沉大海。直到餘時年帶著一堆食材和調料回來,口罩男也沒有回複,反倒是她看著大包小包提著東西的餘時年,瞪大著少見的露出錯愕的表情。
“你這是……搬了個廚房過來?”
餘時年:“不是搬廚房回來,是想找你借一下廚房,不介意吧?”
介意還是不介意……
許婠無奈道:“我有得選?”
“好像沒有。”餘時年聳肩。
門口他買回來的皮卡丘拖鞋放在鞋架上不常用的位置,大概是房屋的主人自己都沒想到,他這個臨時客人會來往得如此頻繁。
“我忘了問你,有忌口的嗎?”餘時年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沒有。”
“番茄肥牛湯飯可以嗎?”
“可以。”許婠頓了頓,有一瞬恍惚。
許婠的廚房沒有生熟分離的菜板,她平時最多拿菜板切個火腿腸丟泡麵裡。但顯然餘時年連這點都想到了,另外買了刀具和菜板。
廚房裡不一會兒傳來極有節奏的切菜聲,許婠不由走到廚房門口。男人忙碌的身影有條不紊,明明和另一道身影相差甚遠,卻還是莫名重合在一起。
許方書是嘗試過給許婠做飯的。孩童時期男人也買了一堆育兒菜譜,精心給她設計菜單。
“我看你平時能吃辣,今天清淡一點沒關係吧?”
“嗯,你讀小學了,該補腦了,不然學習跟不上。核桃蒸蛋怎麼樣,你應該可以吃。”
許方書的菜譜大概是逆著她的喜好選的,能把她最討厭的兩種食物組合在一起。
“我買了湯圓和紅糖,還有乾花玫瑰,待會兒吃完飯你吃紅糖湯圓的時候,可以在裡麵給你放幾片。你能吃吧?”
和許方書相比,餘時年的菜單就要正常太多。但一樣的是,兩人說話時的習慣,都會在明明自己已經做好決定的話後帶上疑問的語氣。
“婠婠,這你就不懂了。我給你選好菜譜表示關心,最後問你又體現了尊重。我覺得你應該誇我。”許方書有時候很幼稚,他總有些詭辯的理由。
“哦。”那時的許婠抬起臉,滿臉嫌棄,“你還是彆尊重我了,我覺得不好吃。”
當天晚上,許婠在許方書的魔鬼廚藝影響下,第一次吃了宵夜。
但如果時間倒流……
“味道還習慣嗎?”餘時年問。
“挺好吃的。”
番茄肥牛湯飯不是什麼複雜的菜式,十多二十分鐘就能做好的菜,還帶著熱氣騰騰的鍋氣。
“我看你廚房的電飯煲還是新的,平時不做飯?”
“不會。”許婠說。
她的做菜天賦,大概繼承了許方書,做的時候每個流程都對,做出來狗都不吃。
餘時年沒有再問,大概是身體不舒服,今天的許婠收起銳利的菱角,看起來格外乖順。
飯桌上隻有碗筷碰撞的聲音,即使一時沒人說話,也不覺得沉寂,反倒有種說不出的氛圍在空氣中流轉。
一切都很自然,餘時年吃到一半去廚房關了火。湯色紅潤的紅糖湯圓被端了出來,上麵還撒著細碎的玫瑰花瓣,光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
“量不多,你吃完可以睡一會兒。”
“好。”
碗裡的番茄肥牛飯很快見了底,餘時年率先拿起碗。
“你休息吧,我收拾完就回去。”
話到了這一句,饒是許婠也覺得不好意思。她總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然而想了一圈,最後也隻說出一句。
“下次我請你吃飯?”
“下次?”餘時年走向廚房的腳步一頓,他回頭,“多久?”
許婠愣了下,下次、下回……明明是最常見不過的口頭話,一下被餘時年賦予了期限。
“就今天吧。”他接話,“明天我上班,今天是休假最後一天。”
……
還是客廳的沙發,依舊是那張薄毯。隻不過今天的沙發上鋪了層薄薄的褥子,倒不是許婠細心,隻是想著對方畢竟還有傷。
臥室的房門微關,早起的兩人都開始午休,等待著晚上的晚餐。
窗外太陽西移,下午四點半,床頭的手機發出振動。
許婠迷迷糊糊地點開X信,隨即渾身一震。
X信裡,那個漆黑背景裡勾勒著紅色線條的頭像,終於有了回應——
你好,我叫Ar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