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一更 屠刀揮向更弱者(1 / 2)

Arno……許婠的推測沒錯, 這確實是人名。

口罩男的長相本就帶有些許混血感,有英文名並不奇怪。但他中文流利,Arno很可能不是他的真名。

自然對方也是不可能直接告訴她真名的。在對方眼裡, “她”不過是一場偶遇裡的陌生人,會通過好友申請,並回複她的消息就已經足夠讓許婠驚訝。

許婠試著把自己想象成對對方有好感索要X信的女生, 原本在心裡早已構思好的說辭快速打出, 又在點擊發送前的最後一刻刪除, 再慢條條的重新輸入一次。

這不是個多餘的動作。另一端, 前腳剛發出消息的覃安,正緊盯著聊天框上“正在輸入中”幾個字。

可能是X信那頭的人還在組織措辭,消息沒有馬上發出,覃安心裡的疑慮打消了大半。

許婠的謹慎是對的, 她不得不小心應對, 對方也許此刻正在手機另一端觀察她。

睡醒後的思路清晰不少, 上午見到口罩男的細節也從記憶的角落裡鑽了出來。

首先是在奶茶店時, 她下樓前後最多不過一分鐘的時間, 對方卻快速離開,並且從小賣部的後門一路躲到了育林小學的教學路。

沒錯, 躲。

是察覺到她在跟蹤他?還是他在躲避其他人?

許婠更傾向後者。

其次是對方戴的口罩,自稱“Arno”的口罩男確實如她先前推斷的那樣, 長相醒目。

他可能是混血,中文流利, 應該是長期在國內居住, 但取了英文名,很有可能具有留學或是出國經曆。依照對方的年齡,許婠覺得應該是前者。

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 是許婠注意到對方的穿著。她或許對各類奢侈品牌並不熟悉,但從對方今天的打扮來看,他一身穿著應該不會便宜,特彆是對方腳上的那雙鞋。因為經常運動的原因,許婠對各大品牌的鞋都很了解,那應該是某品牌才出的限量款,售價接近五位數。

再加上對方的年齡看著大概二十三四出頭,現在家境稍好的家庭把孩子送出去留學,是很常見的情況。

許婠想,或許對方戴口罩的原因,並非僅是出於他醒目的長相。也許有種可能,他自身的家庭條件或是身份,讓他很容易在人前暴露。

X信裡假裝猶豫的消息已經發出——

“很好聽的名字。小哥哥,你是本地人嗎?我在蓉城讀大三,暑假自己出來旅行的。”

許婠根據當時幫自己要X信女生的年齡,杜撰出了基礎信息。

幾分鐘後,手機那端一如許婠所料沒有回複。

他性格謹慎,確認了“她”隻是普通人後,不會積極回複才是正常的。

臥室外傳來輕微的響動,隱約能聽見有人從客廳進了廚房。許婠看了下時間,四點三十七分。家居服因為睡覺的緣故,皺巴巴的掛在身上。許婠起身拍了拍,衣服又恢複了齊整。

“醒了。好點了嗎?”廚房裡的人聽見聲音探出腦袋。

“嗯。”

許婠點頭,視線落在餘時年不知道什麼熬好的紅糖玫瑰水。她並不嗜甜,中午喝完一碗紅糖湯圓已經是極限。再好的廚藝,也很難改變一個人的飲食習慣。

但謊言的代價是有時限的,至少現在不會結束。許婠的視線挪開,餘時年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抗拒。

餘時年突然開始好奇十多歲時的許婠,她也會像其他人一樣,在父母懷裡撒嬌,神采飛揚地背著書包嗎?

他的思緒短暫飄遠又飄回。

許婠說的請餘時年出去吃飯,最終在對方的堅持下,變成了兩人點湯鍋外賣上門。菜是餘時年下去取的,許婠目光好幾次從對方受傷的背上劃過,難得良心發現,問:“你的傷不痛了?”

他的傷好得快,大多時候靈活得不像受傷的人。

餘時年大概能猜到許婠在想什麼。外賣餐包被他整整齊齊地擺在桌麵,他把筷子遞過去:“還好。”

讓一個傷員照顧她一個裝不舒服的人,許婠覺得有時候餘時年熱心得過分。

“我也不是對每個人都這麼熱心。”餘時年頓了頓,目光直視許婠,嘴角上揚,“我們不是朋友嗎?”

這話來得突兀,“朋友”二字隨著餘時年看似隨意的口氣吐出,卻又好似莫名帶上了某種刻意的重音。

許婠詫異地看了餘時年一眼。店家送的一次性酒精燈被男人點燃,突然昏黃的暮色在男人臉上籠下一道陰影。他坐在曖昧不明的橙色光暈裡,小鍋爐在火上烤著,帶著潮灼熱氣的氣流撲散開來。許婠動了動唇,目光和餘時年在空氣裡相觸,氣溫升騰,兩人又同時挪開。

“吃香菇嗎?”餘時年問。

“吃。”

一頓飯吃得雖不算熱絡,好在一問一答,夏天在二十五度的空調房裡吃湯鍋,也算熱氣騰騰。

吃完飯,餘時年沒有多留。提著外賣的垃圾出門,又囑咐許婠不舒服記得多喝熱水才轉身離開。

他的關心說得自然,仿佛真的隻是把許婠當成需要關心的朋友。但男女之間的關係,向來是一團說不清的謎題。解謎和出題的人在一個圈裡,說不清誰是真明白,誰是假糊塗。

夜燈亮了,屋裡的燈不知何時熄了。

又是一天過去,又是新的一天到來。

早上九點,餘時年按時到達隊裡。

“通知:十點半開會,相關人員帶好這幾天整合的資料。”

牛建平雖然死了,後續還是有一堆不少的工作。特彆是對方死得突然……

“說難聽點,他要是自己抱著炸|藥把自己炸了,我還想得通。這掉進電梯井……”周宇說話的時候脖子上掉出一塊嶄新佛牌。他一把塞了回去,湊到餘時年耳邊,“還不是我媽,非說我們刑偵隊邪門,走黴運了,才動不動就死人……”

名澤酒店那天鬨出的動靜不小,當天就緊接著上了新聞。

不過一周多的時間,光牛建平三人的事,就連續上了幾次新聞,也算是絕無僅有。甚至有媒體理出了一條時間線,吃瓜群眾不少,人人都是福爾摩斯,網上光猜測分析都能翻出幾十頁。

“祖師爺保佑,可彆再出幺蛾子,順利結案吧。”周宇雙手合十,神神叨叨。

他脖子上的佛牌又掉了下來,餘時年沒忍住扯起一看。

四四方方的佛牌,背麵是阿彌陀佛,正麵是……

“這刻的什麼?”

周宇一臉神秘:“祖師爺啊,包公大人,斷案奇才!”

“……”

遇事不決,怪力玄學。

當然,案件還沒到這一步。會議上,有關四起爆 | 炸案相關的信息和證據鏈,被相關負責人拿了出來。有警員從頭梳理牛建平的犯案順序——

“7月25日,牛建平逃跑。7月27日幸福小區爆 | 炸案,關於這個案子,餘師兄在後來的監控中查到葛東在26號當天收到了一個幽靈快遞。我們聯係了幸福小區片區幾個快遞的負責人,經查,26號葛東沒有相關快遞的收件記錄。”

“但我們查過葛東26號所有的電話、短信記錄。26號唯一一個陌生手機號,經過調查,來自幸福小區的一名住戶。據該人說,當時他去幸福小區南門取快遞,期間他遇見了一輛快遞車……”

啪——

時間回到26號下午,快遞車旁,一名快遞員的手機“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帥哥,不好意思……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後來據目擊者回憶……”會議室裡,警員轉述證詞。

“打了好幾個電話吧。都是打給我們小區的住戶取快遞的。出門在外嘛,打工人都不容易,借電話也沒什麼……長什麼樣子啊?他戴著口罩和鴨舌帽,感冒了,說話還咳嗽……樣子肯定沒看清啊,太久了,我也不好一直盯著彆人……”

“雖然目擊者沒有提供太多有效證詞,但部分基本信息跟牛建平本人對上了。”警員頓了頓,“然後是7月28日胖哥麵館爆|炸案,同樣也是幽靈快遞……”

一旦有了懷疑目標和對象,排查工作雖然繁瑣困難,但至少比無頭蒼蠅似的瞎找簡單。

牛建平的行動路線在逐步朝許婠縮小,像是一個包圍圈,犯罪目的和意圖越來越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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