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一更 屠刀揮向更弱者(2 / 2)

“7月28日下午晚餐的時間,餘師兄和許婠去了胖哥麵館吃飯……”

會議室裡,所有人的目光一頓,轉頭看向餘時年。

不怪他們八卦,名澤酒店出事那天,他們趕到現場時,身為刑偵一隊一根隊草的餘時年,死活拉著許婠不放手的樣子,他們簡直印象太太太深刻了……據說陪餘時年去醫院的周宇還拍了小視頻。

刺激!

“咳咳……”警員咳嗽兩聲,又把大家的視線拉了回來,“根據老板娘當天的回憶,我們找到了差不多時間段在麵館吃飯的老顧客……”

當牛建平的照片拿出來時,有人遲疑著開口:“是不是長得挺黑?手有點粗糙,拿著個快遞?”

“餘師兄和許婠離開麵館不久,牛建平出現了。有目擊者發現,對方手裡拿著快遞。”

“當時老板以為是快遞員放的嘛,我看了一眼,插了句嘴,說好像是有人剛才拿進來忘了帶走……嗐,誰掉了東西不回頭來找啊,多半王老板以為對方會回來取,這才順手放在放快遞的地上,誰能想到啊……”

快遞爆|炸案錯綜複雜,餘時年休病假的這幾天,刑偵隊集體加班,不眠不休好幾天,得到的線索雖然不少,但依舊有疑問沒解開。

“牛建平沒有人脈,出逃後所有的生活費用都是靠他在清城小區偷偷潛入的房子裡拿的。他條件有限,是怎麼弄到這幾個看起來毫不相關的人的聯係方式?”

沒有毫無緣由的犯罪……

“而且對方為什麼會選擇他們幾個人作為犯案對象?”

如果說江麗娟是因為跟許婠有聯係,那麼其他三人,似乎並不認識許婠。

“好繞啊,我要是牛建平,直接針對許婠不就行了。把快遞寄給許婠,她不就……”

“她不網購。”餘時年說。

“啊?”

說話的警員愣了下。

餘時年補充:“許婠沒有網購習慣,也沒什麼朋友,沒人給她寄快遞。而且那段時間我們的人在一直在暗中保護她。”

也對。

警員點頭,噤了聲。

案件一時陷入僵局,時間不知不覺來到十二點半。曹啟華拍了拍手:“好了,打起精神來!喪什麼喪!嫌疑人雖然已經身亡,但名澤酒店的救援非常順利,鋼琴爆|炸現場除了我們的人外,無一名群眾受傷,距離我們預想的最壞情況已經好了很多。當然,以後遇到這種,希望我們自己的人也不要受傷……”

連軸轉了一周多的時間,曹啟華自然也要說些雞湯。至於他嘴裡那個“我們的人”其實就是餘時年一個人,當時疏散群眾及時,受影響的範圍除了失足踏入電梯井的牛建平,就隻有被牛建平拖累的那兩名倒黴的電梯維修人員。

好在那兩人是輕傷,當時人從電梯抬出來時看著血肉模糊,其實是磕掉了牙齒。

“散會!”

曹啟華一聲令下,大家收著資料出了會議室。

隊裡的節奏因為牛建平的意外身死慢了下來,但依舊是忙碌的。沒了嫌疑人在外犯案,收集線索再難,也讓人心安不少。

但平靜總會被打破。

“曹隊,牛建平他爸來了,帶了好些親戚坐在門口哭,說是人是在我們追捕途中死的,要我們賠錢……”

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有願意以生命為代價保護孩子的父母,自然也有自私到極致不愛孩子的父母。

“我家少了一個勞動力,那可是我老牛家的頂梁柱。他就是犯法,那也是國家來管,怎麼就平白無故死了……”

刑偵隊門口被牛富一家哭墳似的操作吸引來不少人,有不明情況的路人指指點點,也有人趁機打聽出了什麼事。

牛建平從小被牛富剝削,由小窺大,牛富自然不是什麼明事理的人。

“我兒子是犯法了,犯法就判刑,就拉出去槍斃,但現在這種是怎麼回事?你們是不是抓不到真凶想隨便給一個死人扣鍋?”

“牛富!”曹啟華從辦公室急匆匆趕來。

有警員上前驅散圍觀的人群,也有人上前準備把牛富帶到隊裡安撫。

“彆過來,我告訴你彆過來。啊!警察打人了!”

牛富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四十度的高溫,男人的汗水和地上乾涸的塵土混成一團……他雙腳雙手亂蹬,企圖靠這種動作,讓周圍的警察無可奈何。

“這什麼人啊,太渾了。”周宇小聲嘀咕。

人群裡,一道平靜的男聲打斷了鬨劇。

“牛富,你沒想過為什麼牛建平會走到這步嗎?”

男人的聲音不算大,卻擲地有聲,四周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

“牛建平從十多歲開始和你一起出門打工,搬過磚、洗過碗,去過化工廠,工資從幾百到幾千,他身上有過存款嗎?一個男人,一個人,活到三十多歲,甚至不能自由主宰兩三百塊錢。他生病了,身為父親,你有儘過救治照顧的責任嗎?”

餘時年一臉沉靜地看著躺在地上的牛富,他的眸色其實很淡,但低垂向下的弧度卻給那雙淺淡的眼眸蓋上一層陰影,黝黑又不帶情緒起伏地看著地上的男人。

“除了牛建平,你還有四個孩子。你的冷血或許隻是點燃牛建平犯罪的開端,但是餘下四個孩子的生活還得繼續……”

……

“7.24襲擊案壓死犯罪嫌疑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何給孩子一個健康快樂的童年”

“底層人民的教育現狀”

下午一點半,許婠手機一連收到三條X博發來的新聞通知。餘時年在警局門口對牛富說的話,被人拍了視頻發到了網上。

“我哭死,我爸媽也是這種。讀大學開始就一直跟我念,以後工作了要回報家裡,爸爸媽媽養你不容易……畢業三年,今天5號,距離發工資還有五天,手機餘額50……嗬嗬,剛才我爸已經給我發消息了,說天氣熱了,弟弟房間想要一台空調,問我什麼時候打工資,能不能提前預支。嗬嗬,不吹空調會死啊,我飯都吃不起了!”

“同樓上,雖然我們的慘不一樣。我家庭條件還可以,但是我父母從來不會關心我過得開不開心。隔壁鄰居兒子都當經理了,小學同學嫁富二代了……你看看你三十歲了,以後誰要你!(嗬嗬噠.jpg)謝謝,我很棒!我永遠愛我自己!不是貨品,用不著被人挑!”

“樓上姐妹說得真好。”

“雖然現在說這種話很沒眼力界,但是我想說感謝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很愛我,給樓裡的姐妹一個擁抱,人生會越來越好的……”

許婠把評論拉到底,有人勇於分享自己的經曆,自然也有人叫罵。

“三十多歲一男的,反抗不了自己的父母?真就爹寶男唄,笑死……”

“懦夫!真給我們男人丟臉!被家人欺負,就跑去欺負外人……”

“屠刀揮向更弱者(嘲諷.jpg)。”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1]

新聞下的評論觀點各異,偶爾還夾雜著這個警察聲音好好聽,人好帥的言論。

許婠早就把瀏覽新聞的方式從手機換成了電腦。瞬間擴大的屏幕將更多信息湧到眼前。

恰好此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許婠接通電話。

“吃飯了嗎?”電話那頭,餘時年的聲音傳過來。

“沒有。”許婠的手在鼠標上滑動,從第一條新聞推出來,又點開第二條,三條新聞都是牛建平案子的延伸。

從家庭教育到底層教育資源的剖析,以及留守兒童現狀。許婠的眼睛在過這些信息,腦海裡卻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牛建平的家庭或許不幸,但四名受害者卻家庭幸福。

從葛東到最後一個受害者池嫋嫋……

口罩男篩選目標對象的條件,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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