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054(2 / 2)

“難道……難道是因為罪惡長廊?”愁眉苦臉的散修總算是想起來在浮空寶殿中見到的場景,一張瘦長的臉更是寫滿了淒苦。隻是到了這時候,仍舊想掙紮一陣,“在那道冊中,我等並未察覺到邪機啊?”沒人應,說話的散修垂頭喪氣的,心中隱隱有些猜測。

森然的劍氣籠罩天地,而在這方地界之外,卻是五個臉色寒峻的道人憑風而立,眯著眼看著以冉秀雲為首的不周弟子。五位道人裡,有三位是洛水神宮那三家的長老,剩餘的兩位則是雲中城來的。他們知道六千年前的秘境中危機重重,可怎麼也沒有料到自家弟子會折損這樣多。像幾個築基期的子弟死了就死了,然而已經修至元嬰境的長老,同樣隕落了,怎麼容得他們不急?

來之時以為是秘境中出了什麼差錯,沒想到不周的動作更大,直接將秘境入口堵了,不許任何人過去看!天材地寶即將出世?各家元嬰忍不住做出這樣的猜測來,若是如此,他們更是不能走了。“冉道友這是何意?”說話的道人是雲中城楚氏出身的,由於這次沒有被看重的嫡脈弟子在,加之洛泠風也在秘境中,他們對弟子的安危每太掛心,反倒更在意不周截斷四麵通道的舉動。

冉秀雲直視著楚道人,微微笑道:“秘境有變,諸位不妨耐心等待一陣。”

“我家弟子俱是在秘境中,如何等得了?”小寒山溫道人拔高了聲音,麵上一派怒意。

冉秀雲可不會被他說動了,指尖搭在了劍柄上,環佩在風中清泠作響。她淡淡地開口,語氣中卻是泛著不容置疑的冷意:“等不了也要等。”

“不周是打算壞我仙域的規矩?可從來沒聽過把著秘境通道,不許人進出的。”溫道人瞪著冉秀雲不滿道。

冉秀雲笑了笑,

意有所指道:“諸位壞掉的規矩還少嗎?”

五位道人聞言俱是一默,可讓他們乾等著,見著不周收了好處,也是做不到的。他們眯著眼望向了前方,不周一眾弟子中唯有兩名元嬰期真人,縱然不周弟子都頗有能耐,可想要攔住五名元嬰,可能性也不大。心思如電轉,五位道人不約而同地將通訊法符一放,自身則是祭出了法器打向了前方。

冉秀雲早料到對方不會輕易退步,笑了一聲,也將如雪的劍芒催動。犀利的劍芒劃過半空,斬向了法符,留下了如雪光般的氣痕,當空一掃,四麵鳥鳴俱是一歇,靜蕩蕩的極為可怕。不過一息後,如霹靂砸落的巨大震蕩聲轟然傳出,如崩崖飛瀑。不周弟子駕馭著劍光與五名元嬰遊鬥,不敵則是後退。往來間,五名元嬰道人已經往前飛掠了半裡地。可就在他們準備繼續深入的時候,心中陡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兆,毛發儘豎,寒栗遍體。

道人下意識地仰起頭一看,視野中儘被一道劍芒所奪,渾身奔湧的靈力仿佛烈陽下消融的雪,頃刻間便消失不見。他們麵色慘白的落在了地上,再細看時,什麼都沒瞧見。正當鼓起靈力準備繼續時,那劍芒又映入了心神之中,照得他們心氣皆失。以他們的修為在浮黎仙域占據一方稱霸,也不是什麼難事,然而此刻,生出一種天地浩蕩,他們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螻蟻般的渺然感。

“那、那是——”洛水神宮的三位長老尚未反應過來,雲中城的楚道人早已經滿麵寒色與震恐。“道器!”他從牙縫間擠出了兩個字來。不周上下修劍,數千年皆如此,鎮道之器更是一柄名曰“真如之劍”的法劍。三千年前,正是不周的掌門祭出此劍,最後才殺退罪惡長廊侵襲的。如今將“道器”都拿了出來,秘境裡頭到底存在著什麼東西?若是寶物——那得在道器之上了!但是這可能嗎?

冉秀雲垂著眼睫瞥了五位道人一眼,緩緩道:“諸位道友,已經說了,急不得。過些時日,我宗掌門自會聯係各宗長老,一同議事。”

五位道人靜默片刻,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他們知道不周的道器在,無論如何是靠近不了秘境了。定了定神,湯家長老忽問道:“怎麼不見無塵海的修士?”各家弟子都有命牌供奉在祠堂中,他就不信無塵海沒有折損的修士,那幫老家夥倒是坐得住。

無塵海,龍宮。

玄氣溟漠無涯,煙雲滾蕩間,四道化影一一出現。坐在首座的是個頭戴雙角的紫袍道人,他的麵容俊美,宛如玉雕般,透著一種雕琢之感,極少生氣。他的身後雲煙浮動著,最後化作了一條盤踞的龍形。正是無塵海這一代的龍君,諸妖部之首。在他左手側則是坐著一名青年俊士,是蛟龍之屬,法相與龍君相似,號為渠君。

在龍君的右手側則是一個背後有著流光溢彩之羽翼的紅衣女修,洞天法相如火鸞衝天,乃妖族飛禽部的鸞君,她的眉頭緊蹙著,最是不喜水域,眼眸中留著幾分厭惡和輕蔑。最後一人則是披著長發的黃袍俊士,他耷拉著眉眼,氣息沉沉如朽木,乃是麒麟的血裔,號稱麟君。

這四人

乃妖部僅剩的四尊洞天真人,極為難得地聚在一堂。

“龍君若是不說話,本座就告退了。”鸞君很是受不了這等氛圍,耐著性子等了半晌,也沒見有誰開口。她的性子慣來烈如赤火,身後羽翼一張,便有一團團赤焰在衣裙上滾動,煞是明豔。

“道友慢來。”龍君掀了掀眼皮子,他沉聲道,“不周地界出現了一個六千年前的秘境,我龍宮一脈諸弟子入內探查。”

“這與我等有什麼乾係?”鸞君朝著龍君翻了個白眼,她抱著雙臂,不耐煩地應聲。她深居鳳凰山清修,明麵上從不卷入鬥爭之中。

龍君麵無表情道:“我龍宮前往秘境的有五位元嬰長老,其中還有本座的十八子霸緒,如此隊列,就算謀取不到好處,至少也能全身撤退才是。可就在不久前,那些前往秘境的弟子命牌全部碎裂了。霸緒的身上有本座一縷神識,也被人徹底絞殺。”

麟君抬頭,慢吞吞地開口問:“然後呢?”

“必定是人族修士聯手了,斬殺我無塵海妖族修士!”渠君霍然站起身,咬牙切齒道。一雙豎瞳中閃爍著冰冷寒峻的光芒,“先有洛水神宮毀壞聯盟斬我妖族弟子,如今在秘境之中,更是對我輩趕儘殺絕!若是再忍下去,他們遲早打上無塵海。”

“可打下無塵海有什麼好處?”鸞君覷了龍君一眼,又不客氣道,“至於洛水宮那處,難道不是你們龍宮與那位的私仇麼?數千年前的秘境,危機重重,死點人有什麼奇怪的?”

渠君冷聲道:“死的不是你的族裔,你自然是無所謂。”

鸞君笑了一聲,坦蕩道:“是。”她這態度倒是將渠君氣得不輕,可偏偏不能發作。

龍君視線在眾人身上逡巡片刻,緩緩道:“本座先前得了點與那秘境相關的消息。”沒等到諸人詢問,他又道,“諸位也知道,我無塵海祖師、先代龍君功成飛升後,蛻下的軀殼便留在了龍宮中,供後嗣參悟龍族法門。本座先前一直在閉關參悟,某日靈台一點明,蒙祖師召請,得知了一個秘密。”

“我輩以龍君為祖,那麼龍君眼中的祖又是誰呢?換句話說,龍祖到底是誰呢?”

他們這些洞天真人多少也有點探尋過往的意思,但是六千年前一片空白,實則無數尋覓,便隻能作罷。此刻聽龍君一開口,個個都打起了精神來,雙目灼灼地望著他。

龍君起身,身後雲龍忽地睜開了粲然的雙眸,響起了一道道令人心神震顫的龍吟聲。

“上清神域,無始尊……”

龍吟聲逐漸地遠去,唯有他的聲音還在殿中回蕩。

“龍祖,計君……”

渠君、鸞君以及麟君抬眼看向龍君,眼中俱是震撼之色。倒不是“祖龍”的存在讓他們震撼,而是那名號……分明與罪惡長廊的計君尊者相同!他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計君也能化龍身。所以祖龍和罪惡長廊有什麼關係?!三人等待龍君的下文,沒想到龍君隻是揚眉一笑,轉了個話題道,“今日本座請諸位道友前來,隻是先提個醒,諸位心中

有數就好了。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族修士是如何看待我等的,想必諸位道友也很清楚。”

想明白過來的渠君可比龍君直白多了,他大聲道:“秘境是六千年前的,興許藏著與龍祖有關的舊事,要是人族修士知道了,焉知不會斬草除根?我懷疑龍宮前往那處的修士,便是因此而慘死於人修之手的!”

龍君麵色漠然,沒有接腔。

一臉死氣沉沉的麟君抬頭,慢吞吞道:“洛水宮乃前車之鑒。”洛衡君死有餘辜,可餘下的洛水宮弟子呢?他們不信那些子弟都知曉洛衡君與罪惡長廊的勾連,但死的死、被放逐的被放逐,說是沒有半點私心,他們怎麼也不會信的。對待人族同道尚且如此,對異族又會何等狠辣?

鸞君麵沉如水,她思忖了片刻道:“三年前雲中城一劫,不僅僅是雲中君,還有世族的洞天真人一道隕落,如今楚、吳兩族都沒有洞天坐鎮。再說洛水神宮,四家分道揚鑣以至於大打出手,如今坐鎮的洞天不足一手之數。隻有不周未曾內亂,可不周弟子也少,洞天僅有三尊,他們來我無塵海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龍君深深地望了鸞君一眼,眸色深沉,他歎了一口氣道:“鸞道友,我知你往日清修不問世事,對很多事情不大通。這也無妨,你隻要記住,光想著不被人打上門來,是不夠的。”

鸞君聞言凜然改容。

龍君不再說下去了,可她從對方的話語中,仍舊聽出了一絲絲的殺機來。

小半個時辰後,三道化影離開了無塵海龍宮,各自奔回洞府。

鳳凰島上,鸞君進了洞府,當即打出了數道法訣,將洞府隔了出來。她眸光閃爍,煥發著異彩。等到一隻紙鶴浮現時,她低聲說了幾句話,那靈機充盈的紙鶴便自行消散了。鸞君坐在了石凳上,吐出了一口濁氣,可旋即眉頭又緊緊蹙起,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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