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商這才伸手去拉裴行昭的手,意料之中,他躲開並以左側對著她,沈雲商心中便愈發確定了。
從他靠近她,那股血腥味就越來越濃。
她沒吭聲,而是順勢抓住他左手,輕聲哄他:“彆生氣了好不好,我下次來不見他了。”
“哼!你上次也是這麼說...欸你乾什麼?”
沈雲商趁裴行昭不備突然使力將他拉向自己,裴行昭倒是能掙脫,但他因怕傷著沈雲商而卸了力,因二人姿勢使然,裴行昭就順其自然的跌坐在了她的腿上,她似是怕他跑了,一把就抱住他的腰身。
裴行昭驚的瞪大眼:“你...我告訴你你彆想使美人計,沒用的我跟你說,不對,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是從哪兒學...”
“裴昭昭,你手怎麼了?”沈雲商冷著臉打斷他。
裴行昭愣了愣後,眼神閃爍:“沒有啊,我手沒有怎麼...欸你乾什麼呢,女孩子家家的,動手動腳作甚。”
“裴行昭,你再躲試試!”
沈雲商很少叫裴行昭全名,但凡叫了,那就是真生氣了。
裴行昭本能的停下反抗的動作,任由她拉開自己的右手衣袖。
沈雲商見到那裹著厚厚的細布的手掌後,麵色一變:“怎麼傷的?”
以他的身手,很難有人能傷得了他。
裴行昭自然不願說實話讓她擔心,遂不甚在意道:“嗐,這就是方才不小心打破了一個茶盞,綠楊小題大做,無礙的。”
沈雲商靜靜的盯著他。
細看之下不難發現,他的唇色隱隱發白,額上的碎發被汗浸濕還未乾,痛成這樣,絕不可能是一個小口子。
沈雲商沉著臉將手指搭在了他的脈間。
她跟母親學過醫術,雖然她在此道上毫無天賦,學的也亂七八糟,但簡單的脈象還是能摸出來。
“你剛才見的誰?”
裴行昭顧左右而言他:“你還沒跟我說清楚呢,那隻狐狸...”
“清溪是這裡的茶師,他泡茶,我喝茶,沒有任何出格的行為,我們之間也幾乎沒有什麼交流。”沈雲商邊摸著脈,邊快速道:“現在可以告訴我,誰傷的你?”
“沒有誰傷我,誰能傷得了我啊。”裴行昭哼了聲,吊兒郎當道。
沈雲商眼神微暗。
他說的不錯,在姑蘇城,確實沒人敢傷裴家嫡公子,便是知府衙門遇著裴行昭也是客客氣氣的,但現在這姑蘇城中有人過於最貴,對裴家無需有任何忌憚。
“是二...姓趙的?”
最後兩個子,沈雲商怕被外頭的人聽見,說的極小聲。
裴行昭不妨她竟就這麼猜著了,眼神一閃便想找個理由混過去,卻聽沈雲商道:“你敢騙我試試。”
裴行昭輕歎一聲,低頭看著她:“好吧就是他。”
“但我是主動受的傷,並不是他動的...”
“裴行昭!”
沈雲商鬆開他的手腕,咬牙怒目盯著他:“失血過多你還有精力在這兒鬨,你不要命了!”
“綠楊,進來!”
裴行昭被她吼的沒來由的心虛,趕忙輕聲安撫:“我沒事你彆急啊,我一點事都沒有,真的。”
綠楊聞聲走進來:“公子,沈小姐。”
“他的傷如何?”
沈雲商盯著他,問。
裴行昭欲給綠楊使眼色,沈雲商一手按住他的腰身,一手高高抬起將他的頭摁下來搭在自己肩上,冷眼看著綠楊:“如實說,若有半字欺瞞,你以後都彆想再見玉薇。”
綠楊看了眼背對著他,但還奮力伸出那隻裹著細布的手警告他的裴行昭,欲哭無淚。
這...沈小姐拿玉薇威脅,那他就沒轍了啊。
於是,綠楊隻能如實將方才所看到的說了一遍。
話落,屋內一片沉寂。
綠楊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沈雲商鬆開按著裴行昭腦袋的手,眼中落下一行淚,緊緊攥起拳頭。
趙承北!
她現在隻恨不得立刻衝出去將裴行昭受的千倍萬倍還給他!
裴行昭察覺出不對勁,趕緊從她懷裡下來,半蹲在她腿邊去看她,果真見她眼淚一串串落下,滴在裙上,他的心也跟著一揪,連忙哄道:“商商彆哭,我真的沒事。”
他就不該一氣之下跑過來,就讓清溪在這裡給她煮茶又怎麼了呢?
“你看我現在不是活蹦亂跳的嗎。”裴行昭趴在她膝上,仰頭逗她:“等會兒叫沈伯伯知道我把你弄哭了,肯定得拿著掃把攆我,不讓我進門了,商商乖,彆氣了好不好。”
“再說,我已經跟他談好條件了,他不會再找我們麻煩了,就流這點血,很值得的。”
沈雲商瞪他,帶著哭腔道:“一點都不值得!”
“好好好不值得,我跟你保證再也沒有下次了,彆哭了啊,妝都哭花了。”裴行昭替她抹著淚,輕聲哄著。
好說歹說總算讓沈雲商止住了眼淚,他不由哀怨道:“本是我來找你要說法的,怎反倒成我哄你了。”
沈雲商抬眸看他,眼中含著水霧,似乎下一刻就要化作淚珠兒落下來。
“好好好彆哭彆哭,我哄我哄我哄就是了。”裴行昭趕緊做了個投降的姿勢道。
金珠珠和玉串串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響,沈雲商看著看著便破涕為笑,但下一刻她又沉下臉:“沒有下次了!”
裴行昭見她終於笑了,忙舉起兩根手指頭,認真道:“沒有下次了。”
“是三根指頭!”
裴行昭頓了頓,加了兩根。
“裴行行你不識數嗎,這是四根。”
“不識數,你教教我?”
沈雲商:“......”
“快教我快教我。”裴行昭邊說邊往沈雲商跟前湊,沈雲商邊躲邊推他,卻又被逗的忍俊不禁:“裴昭昭你要不要臉。”
“我隻要商商,要臉作甚?”
“嘶,裴小昭你好肉麻。”
“有嗎,還有更肉麻的要不要聽。”
“不要,你走開啊。”
“不,我不走,一輩子都不走。”
屋外,一陣乾嘔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