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疾馳前行,身後的山匪窮追不舍。
慕淮衣回頭看了幾次後,忍不住道:“裴阿昭,以你的武功打這些人不跟玩似的?你們是在演戲嗎?”
裴行昭讚賞的看他一眼:“真聰明。”
慕淮衣:“......”
但凡他不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來好嗎?
“所以是為什麼?”
裴行昭沒答,而是看向沈雲商,慕淮衣這才想起方才沈雲商說這些人是衝著她來的,遂又問她:“沈雲商,為什麼?”
沈雲商從方才起到現在一直沉默不語,此時慕淮衣問起,她還愣了會兒的神,才看向二人:“敢不敢賭一把?”
裴行昭饒有興致的挑眉:“樂意奉陪。”
慕淮衣試探:“賭輸了會死嗎?”
沈雲商:“要死也是死在我們後頭。”
慕淮衣:“.......”
他猶豫片刻,無奈點頭:“行叭,反正都已經上了你們的賊船,現在跑也來不及了。”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後,途徑一處相對空曠的草地,沈雲商從袖中取出銀針遞給裴行昭:“將車輪紮壞。”
裴行昭二話不說的就動了手。
馬車一個踉蹌,慕淮衣再次不受控的飛了出去,裴行昭熟練的揪住他的後頸衣領。
“不是,你們怎麼說動手就動手,就不能讓我有所準備麼?”
重新坐好,慕淮衣氣憤道。
“反正沒受傷不是麼?”
裴行昭。
慕淮衣一滯,隨後咬咬牙:“....你行!”
身後的馬蹄聲漸近,綠楊急聲道:“公子,車輪被紮壞了!”
算準了時間,沈雲商將頭伸出去,斥責道:“怎麼趕的車啊,車輪紮壞了我們怎麼逃命!”
她話才落,追上來的山匪就將馬車包圍了。
沈雲商與那凶神惡煞的山匪頭子對視了一眼,立刻嚇的縮了回去:“裴昭昭裴昭昭怎麼辦,他們追上來了,陳公公他們是不是死了,我們是不是也要死了啊。”
慕淮衣唇角一扯。
看不出來,她戲演的還挺不錯。
“彆怕,有我在。”
裴行昭一副天塌下來有他頂著的神態安慰著沈雲商,然後一把掀開車簾,囂張十足的朝山匪道:“你們知不知道我爹是誰?江南首富的名號聽過嗎?識趣的就趕緊給我滾開,不然我爹一定會弄死你們!”
慕淮衣抬手捂住臉,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漏了餡兒。
怎麼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這兩個人不去唱戲都可惜了。
山匪頭子麵上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就掩飾了過去,惡狠狠道:“交出你們手中所有的財物,我考慮放你們一馬。”
裴行昭頓時就急眼了:“我呸!”
“你也不去打聽打聽,老子愛財如命,想從我手裡打劫錢財,不可能,除非老子死了!
還有,你們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慕家那輛鑲玉的馬車都給你們留下了,你們還有必要非要來追我的馬車?識不識貨啊,那上麵可有不少難得一見的玉石,不比我這黃金值錢?”
山匪頭子被說的心癢癢的,但錢財始終沒有命重要,遂粗狂的吼道:“你們交不交,不交小命可就搭這兒了!”
“來呀,我還怕你不成!”
裴行昭一把抽出馬車裡的劍飛身而出,直直刺向那山匪頭子:“我說了,想要錢,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慕淮衣不由小聲道:“他這戲是不是演過了?”
然他這話剛落,裴行昭砰地就砸回了馬車裡。
綠楊玉薇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出手。
慕淮衣麵無表情的盯著目眥欲裂的裴行昭,靜靜地看他發瘋。
“嘶痛死老子了,你們還真下死手啊,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沈商商你放開,我要出去殺了他們。”
沈雲商停下攙扶他的動作,裴行昭愣了愣,轉頭:“你還真放手啊,快拉著我啊!”
慕淮衣偏過頭緊緊抿著唇,努力抑製住情緒。
山匪頭子輕蔑的大笑了幾聲:“我還當多厲害呢,不過是個空有其表的軟腳蝦罷了,連爺爺一腳都經不住。”
“你彆太囂張!”
裴行昭輸人不輸陣:“你等老子緩緩,剛才是沒有發揮好。”
沈雲商輕輕掐了他一下。
行了,沒必要再去挨一腳。
裴行昭眼神一閃,立刻變臉:“你們不就是想要錢嗎?給給給,給你們就是了。”
說著,幾人先後下了馬車。
幾個山匪實在沒想到他們竟這麼能屈能伸,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他們見後頭傳來動靜,山匪頭子才冷笑一聲,刀鋒一轉道:“我可沒打算留你們的命,你不也說了你爹是江南首富,我不做掉你們,還等著你們還複仇嗎?隻要你們死了,就沒人知道是誰做的。”
話落,他便提刀飛身砍來。
沈雲商眼神一緊,飛快撲到裴行昭身前護住他,大喊道:“你們不許動我未婚夫!”
眼看刀將至,裴行昭捏住她的手臂剛要發力,便聽沈雲商小聲道:“相信我。”
裴行昭遲疑片刻卸下了力道。
慕淮衣在一旁緊張的手心都出了汗。
就在那把刀離沈雲商頭頂隻有一拳之距時,卻不知是哪裡飛來一支箭將刀射落。
隨著叮嚀脆響,裴行昭慕淮衣都鬆了一口氣。
裴行昭低頭沉著臉看向沈雲商。
你瘋了!
沈雲商朝他擠了擠眼,腿一軟跌入他懷裡,眼淚說掉就掉:“嚇死我了,嗚嗚,是哪個英雄好漢救了我們,定要重賞。”
裴行昭咬黑著臉一把將她扶住,不待他轉頭望去,便聽熟悉的聲音和馬蹄聲傳來:“裴公子,沈小姐,你們沒事吧。”
慕淮衣回頭看向陳
公公,眸中閃過一絲暗沉。
裴行昭忍下心中的那股戾氣,轉身罵道:“你看我們像沒有事的樣子嗎!再來晚一點就會我們收屍吧!我們可是奉旨進京,死在路上看你如何跟陛下交代!”
沈雲商淚眼朦朧的從裴行昭懷裡探出頭,邊哭邊道:“陳公公你們沒死啊。”
陳公公唇角一抽,瞥了眼那後怕的山匪頭子後,急急朝他們走來:“是這樣的,我們留了些人在後頭辦事,所幸他們及時趕來,不然我們怕也難逃一死。”
說完,他便朝後方侍衛道:“來人,將這一幫賊匪送入官府!”
沈雲商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那些生麵孔,將臉埋回裴行昭懷裡,唇角輕輕上揚。
果然如此。
這些人是來試探她的。
隻可惜,趙承北想要的兵力連她都還沒拿到,饒是他再試探也沒有用。
沈雲商等緩過了那陣後,便又不管不顧的使了一通性子,執意要回姑蘇,不肯再上路,陳公公好脾氣的哄了一會兒見沒有成效,便搬出聖旨威脅,這才叫沈雲商不情不願的上了馬車。
一切準備就緒後,車隊再次啟程。
行駛出一段距離,陳公公身邊的侍衛皺眉道:“瞧著不像是裝的。”
陳公公被沈雲商氣的太陽穴還在突突直跳,聞言咬牙道:“殿下自有殿下的道理。”
雖然他也覺得這兩個人簡直是愚不可及貪生怕死胸無點墨,根本無需試探,但殿下之命他不能置喙。
侍衛也就沒再吭聲。
這一路上,他始終也沒有發現暗處有人跟著,或許殿下這一次,真的猜錯了。
其實,陳公公作為皇帝近侍,也是識人無數,若非裴行昭沈雲商重活了一遭,心性早有不同,必然是瞞不過他。
自從出了這個亂子後,沈雲商一路都沒有給過陳公公好臉色,將初生牛犢不怕虎和囂張跋扈的大小姐演繹的淋漓儘致。
裴行昭和慕淮衣時不時的配合一下,每日都要將陳公公氣上一陣,一行人就這麼一路鬨騰著終於進了鄴京。
陳公公和一眾侍衛也都不由鬆了口氣。
總算可以不再跟粗俗野蠻的商賈之女打交道了。
人安穩的到了鄴京,陳公公的腰板也挺直了,抬著下巴道:“二位暫且在客棧歇著,明日一早進宮麵聖。”
沈雲商蹙眉:“你叫我住客棧?”
陳公公皮笑肉不笑:“沈小姐,鄴京不比地方,這裡遍地是權貴,士農工商,還請沈小姐謹記,不住客棧,還想住哪裡?”
話外之音是,不過商賈之女,還想住宮中不成!
沈雲商卻似是聽不懂,高傲道睥睨著他:“我們在鄴京有大宅子,為什麼要住客棧。”
陳公公神色一僵。
“是啊,我們的住處就不勞陳公公了。”
裴行昭朝綠楊道:“走,回家。”
侍衛長看了眼陳公公,冷聲道:“裴公子,明日便要麵聖,
未免出岔子,我們得與裴公子一道去。”
裴行昭不甚在意的擺擺手:“行啊。”
他轉頭抱出一個匣子,邊翻看裡頭的地契,邊念出了一堆名字:“沈商商,你想住哪裡?安合巷?華東巷?六福巷.....還是嶸溪巷?”
陳公公與侍衛長聽的眉頭直皺。
他報的這些地方的宅子都是價格極其昂貴的。
沈雲商想了想,也抱出一個匣子:“你等等啊,我翻一下看有沒有跟你相鄰的。”
所有的人都等著他二人對地契,找宅子。
陳公公隻覺心梗,侍衛們則唏噓不已,真不愧是有錢人啊。
好半晌後,沈雲商從一堆地契裡抽出了一張:“找到了,我家嶸溪巷也有一處宅子,我在十二號,你呢?”
裴行昭翻出嶸溪巷那張地契,看了眼後眼睛一亮:“十三,正相鄰欸。”
“那就這裡了。”
沈雲商愉快的決定了。
一行人便繼續啟程,往嶸溪巷行去。
在看到那兩座相鄰的氣派的宅子後,陳公公不願多留一刻,敷衍了幾句就回宮複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