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二皇子是微服出行,但他父親作為禮部尚書,自然知道一二,似是想到了什麼,他皺眉道:
“莫非,二皇子去了姑蘇城?”
“正是。”
裴行昭簡潔的將姑蘇諸事敘述了一遍:“他看上了我裴家的錢財,使出幾l番手段想要拆散我和沈商商,讓我尚主,好理所應當的拿裴家的錢,但他每次計謀都被我們化解,我們尋思著他不會善罷甘休,怕他發難,便想了尋求邊關幾l位將軍的庇護的法子。”
“隻是沒想到我和你未來嫂嫂太有默契,都背著對方做了這樣的事,兩筆賑災銀加在一起,就鬨的太大了。”
裴司洲聽完眉頭緊緊蹙著,小小的年紀看著卻極其老成。
“沈小姐,是真的?”
沈雲商雖在賞景,卻也有聽他們交談,聞言抬眸,正色道:“是真的。”
“他以裴沈白三家威脅我跟裴昭昭退婚,威脅裴昭昭給他錢,還在雪災後,派人來問裴昭昭要過錢,那時我們已經將賑災銀送到了邊關,他的人得知後,還逼迫裴昭昭將這筆賑災銀算在二皇子頭上。”
如此,便就都說的通了。
裴司洲緊皺額眉頭許久才有所鬆緩:“所以你們得罪了二皇子。”
“是。”
裴行昭如實道:“得罪的死死的,進京路上他還派人刺殺過我們。”
“我們關係太近,以防萬一,還請堂弟告知家中長輩,心中也好有個底。”
裴司洲冷聲道:“如此,你還將我牽扯進來。”
“我們的關係早晚會被趙承北查出來的,趙承北此人心計頗深,遠不是表麵上那般仁善,他絕對不會放過我們。”裴行昭認真道:“你們早些知道,也好有時間安排退路。”
裴司洲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身形一僵:“如此嚴重?”
裴行昭勾唇冷笑了聲:“他心如蛇蠍,一旦得勢絕不會容得下任何忤逆過他的人。”
裴司洲深吸一口氣,狠狠瞪了眼裴行昭。
“我收到信時就有不好的預感,果然如此。”
裴行昭歉疚的舉起杯子:“抱歉,我也不想牽連你們。”
裴司洲沒好氣的哼了聲,卻還是端起酒杯一飲而儘,良久後,道:“此事怪不得你們。”
雖然這位二皇子名聲極好,但他一直覺得此人隱藏得深,如
今看來,這不是他的錯覺。
“此事乾係重大,堂弟應該知道怎麼做。”
看見裴司洲眼底的憤怒,裴行昭不由提醒道。
裴司洲白了他一眼:“知道,我沒那麼傻衝到殿前去檢舉二皇子。”
如今皇帝都盯上了裴家的錢,他就是死諫也隻是白白搭上一條命,還要連累家中。
裴行昭挑了挑眉:“我當然知道堂弟很聰明。”
外人都道裴司洲少年得意,初生牛犢不怕虎,但其實,少年的心思重得很,一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沈雲商聽二人已經話畢,正要收回視線時,便看見了護城河邊的人,眸色驀地加深。
極風門弟子怎會在這裡?
對方抬頭朝她看來,輕輕頷首。
沈雲商皺了皺眉,拿出手帕擦了嘴,朝裴司洲道:“我失陪一下。”
裴司洲輕輕頷首。
裴行昭也隻道她要去茅廁,並沒多問。
沈雲商離開包房,剛下樓梯便迎麵碰上方才在護城河邊看見的極風門弟子,對方看了她一眼,並未停留,擦肩而過時,往沈雲商手中塞了張紙條。
沈雲商不動聲色的將紙條藏在袖中,假意去了趟茅廁,便回到了二樓。
此時,裴行昭正在逼問裴司洲為何不待見他。
實在被問的煩了,裴司洲沒好氣道:“因為你一出生就搶了我的名字。”
這個答案讓裴行昭和沈雲商都是一愣。
沈雲商好整以暇的側耳傾聽,裴行昭錯愕道:“什麼意思?”
裴司洲覺得這件事也沒什麼不好說的,遂咬牙道:“當年,我滿月抓名字時抓到了裴行昭,可用了一段時間後,姑蘇傳來消息說你也抓了這個名字。”
“就因為你比我大幾l天,高祖父做主將名字給了你,我就用了剩下的這一個。”
裴行昭:“......”
他屬實沒想到,竟還有這樣一樁往事。
合著這仇是他們滿月時就結下了。
沈雲商也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裴司洲對裴行昭的敵意是這麼來的。
“你很喜歡這個名字?”
過了許久,裴行昭試探問道。
裴司洲淡淡道:“原本很喜歡,但現在不喜歡了。”
“為什麼?”
裴行昭不解。
“因為這個名字被你糟蹋了。”
裴行昭:“.....”
他深吸一口氣,擼了擼衣袖。
沈雲商忙一把按住:“冷靜。”
裴司洲絲毫不在意的瞥了眼他,似是根本不怕他動手,不僅沒有見好就收,還變本加厲,嫌棄道:“堂兄,你的打扮在鄴京,過於招搖了。”
“你腰間的金串串,掛的太多了。”
裴行昭還來不及發作,門便被推開了,隨之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裴阿昭你也在這裡吃飯嗎?”
幾l人回頭望去,卻見一個跟裴行昭同樣招搖的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裴司洲的視線落在他腰間滿滿當當的玉串串上,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啊這是?”
慕淮衣停在桌前,看著裴司洲好奇道:“我怎麼感覺你們長的有點像欸。”
裴行昭壓著一肚子鬱氣道:“那你真會感覺,這正是我堂弟。”
慕淮衣一驚:“親的?”
裴行昭:“...他祖父與我祖父是同胞兄弟,你說是不是親的?”
慕淮衣對裴司洲頓時就來了興致:“您往裡邊坐坐,我們認識認識,我是裴行昭最好的最好的朋友加結拜的三弟。”
裴司洲一言難儘的看了眼他腰間搖晃的玉串串,皮笑肉不笑:“看出來了。”
有了慕淮衣的加入,這頓飯頓時就變得熱鬨了起來。
在有些時候慕淮衣比裴行昭還要沒臉沒皮,他好像絲毫看不出裴司洲不喜歡他,硬是拉著人問東問西,大有要促膝長談一番的意思。
最後裴司洲實在被纏的無法,起身道:“我還有事,今日便失陪了。”
“裴家弟弟這麼快就走了啊。”
慕淮衣不舍道:“再多坐會兒唄。”
裴司洲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我隻比堂兄小幾l日。”
慕淮衣眨眨眼:“呀,絲毫看不出來呢,我以為你要比他小好幾l歲呢,我比裴行昭小了幾l月,那以後我喚你裴家哥哥。”
裴司洲動了動唇,麵色幾l經變化後,最後一拂袖大步離開:“隨你。”
裴行昭認識的人跟他一樣,不著調。
“好嘞,裴家哥哥下次再聚啊。”
慕淮衣揮手單方麵跟人道彆。
裴司洲走的更快了。
裴行昭此時倒是樂開了懷,跟著喊道:“堂弟明日再見。”
原來裴司洲得要慕淮衣這樣的性子才製得住。
待裴司洲遠去,他轉頭對慕淮衣道:“皇帝讓他帶我們遊玩幾l日,明日你也來。”
慕淮衣不解:“為何?”
“人多熱鬨。”
裴行昭認真道。
“行啊行啊。”
慕淮衣:“那我這幾l日就跟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對了我怎麼不知道你在鄴京還有個堂弟?”
“此事說來話長。”
裴行昭簡單做了解釋,便越過了這個話題:“吃飯了嗎?”
“沒啊,這不一來就看見綠楊在門外。”
裴行昭便讓夥計再上了些菜,酒足飯飽後,幾l人又出門閒逛了一圈,才各自回府。
臨近門前,沈雲商道:“江鈺約我們今日戌時見麵。”
裴行昭一怔:“嗯?江鈺?什麼時候的事?”
“你問裴司洲為何不待見你時的事。”沈雲商:“極風門的人在護城河邊給我邀我見麵,我下樓後他將紙條塞到我手中的。”
“原來那時你是見極風門的人去了。”
裴行昭若有所思:“他也來鄴京了。”
他們已經見過楚懷鈺,與江鈺並非是同一人,可現在江鈺卻又突然冒出來了,且就在他們跟楚懷鈺打過照麵後,這事情怎麼看怎麼怪異。
“今夜他會來沈宅。”
沈雲商有著和裴行昭一樣的疑惑:“到時候就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裴行昭聞言也就不再多想,點頭:“行,我晚點翻牆過來。”
眼下皇帝的人還沒有撤去,美名其曰保護他們,實則是在監視二人。
沈雲商掀開車簾看了眼門口的侍衛,輕輕嗯了聲。
雖然不知道太子趙承佑為何會又占了上風,但這於他們而言是一樁好事,他們可以借著趙承佑的手對付趙承北。
隻是如今他們行蹤被監視,想要做什麼還是得萬分謹慎。
不過,江鈺的出現,或許對他們會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