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眠反應的功夫,謝今舟已經拎起她後頸,動作前所未有精準,行至門口。
他打開門,“方姨!”
方姨還未走遠,聞言折回。
謝今舟立刻把溫眠丟給她,動作略帶匆忙粗魯,語氣較平時短促,“去,給她洗個澡,今天——”頓了一下,咬字強調,“不,以後都不準進我房間。”
方姨有點懵,不明白向來情緒穩定的謝今舟怎麼突然這麼不淡定,“哦……哦好。”
溫眠也懵了,謝今舟怎麼知道的?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被趕出去!瞧謝今舟這模樣,好像她還回不來了!
這可不行,拯救進度好不容易推進一點。
可不能一夜回到解放前。溫眠條件反射兩爪扒住門沿,“喵!喵喵!”放我下來!
但一隻小奶貓,哪裡敵得過人類力道。
方姨聽從吩咐接過它,爪子在門上留下淺淺的白痕,啪唧抓空。謝今舟緩了口氣,終於平複點,開口語氣格外凝重,“看好她,絕對不許再進來。”
“……”
短暫兩秒,溫眠杏型眼瞳一下竄上熱氣。
沒有人強大到無所不能,莫名其妙變成貓,在陌生世界,舉目無親,替一個陌生人操碎心。溫眠時時刻刻都在提心吊膽,生怕任務完不成小命不保。
給他出氣。
不領情就算了,還要趕她走。
“白眼狼。”
溫眠自小生活環境特殊,院長慈愛,卻不能顧上所有人。她很小就學會保護自己,不像謝今舟這般受過良好教養的貴公子,慣於運籌帷幄,隱忍待發。
她吃了虧,定要當即討回來。
兩個小時前,溫眠瞧謝今舟睡的熟,悄悄摸摸離開房間,沿著窗口跳下去。
夜黑風高,小團黑影隱沒在花園草叢裡。
謝家雖是豪門世家,常有傭人清潔各處,卻也避免不了偶爾的鼠類猖狂。那些被逮出來的小東西,通通丟到莊園靠外界、偏僻角落的垃圾桶裡。
有一隻沒丟準,死不瞑目躺在旁邊土堆。
溫眠扒拉片葉子,默念鼠大哥安息吧,蓋在那隻藥死的黑耗子屍體上,顫顫巍巍嚇得半死。把心一橫牙一咬,爪子墊著個塑料袋,踩著耗子尾巴,一路朝著印象裡謝知霆住的方向,費勁拖過去。
整個過程用時兩小時。
她還謔謔了謝知霆門口的人造噴泉,把耗子屍體拖到指定地方,剝開葉子,yue了一聲,忙不迭就去洗爪子,對著潔淨的泉水衝了半天。
神不知鬼不覺,做好事不留名離開。
她才不臟呢……
方姨正要帶溫眠離開,謝今舟轉身關門之際,耳畔響起女孩兒委屈的謾罵聲。關門動作就此停住,他輕歎口氣,回過頭,“算了,把她給我吧。”
回到房間,溫眠憋著委屈背過身,用後腦勺對著謝今舟。原本或多或少帶著疲憊的一人一貓,此刻都沒有睡,謝今舟不知她現在什麼情況。
但從小貓一聲不吭,沒有平時表麵扮乖內心歡脫的情形來看,估計是生氣了。
他伸手探尋過去,觸上小團子毛茸茸的後背,“去給我出氣了?”
溫眠不理他,暗搓搓往前挪了點。
小奶貓脾氣還挺大,謝今舟唇邊淺淺勾起,沒有惱,嗓音溫和了點,“醒過來不見你,我跟方姨找了你很久,剛才有點情緒沒收住。”
貓耳朵動動。
跟她說這乾嘛?一隻‘貓’它又聽不懂。
但其實溫眠耳根子軟,聽到這已經有些繃不住沒那麼氣了,她轉過身瞧謝今舟。謝今舟看不見她,還在低聲輕哄,總歸是他的錯,道歉也不虧。
“抱歉,不該這麼對你。”
剛才不該懷疑她跟外麵的人有所牽扯。聽那隻言片語,怕是小貓這趟曆險也不容易。
漂亮的茶色眼睛黯淡無光。
溫眠抿嘴,突然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有一件事她一直想吐槽,但每每對上這麼一雙眼睛,就怎麼也吐槽不出來。謝今舟晚上睡覺從來不關燈,他又看不見,反倒刺的她晃眼。
但也明白,他不願生活在沒有光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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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原因已經查清,接下來自然要解毒。
宋醫生作為家庭醫生,平時住在主樓裡,負責謝老爺子的身體健康,私下來往則是與謝知霆更多。但每月會定期為各個謝家人做檢查。
距離下次,相差不過一天。
兩人約在次日商量治療眼睛的事。
謝今舟將檢驗結果發過去一份,扣上手機,眉宇間終於有所舒展。拋開謝老爺子虛情假意下的傷人不提,眼下治療眼睛的事有了方向,是個好消息。
溫眠這會兒蹲在餐桌上,搖晃尾巴,桌麵香噴噴的,她目不轉睛。主要是昨天黑化值又降低兩點,現在是46,溫眠歡快的心情藏不住。
離得老遠過來,謝今舟都聽到那道屬於女孩兒的清脆聲音,在哼著歌兒。
“小老鼠~霆王八~哎呀哎呀嚇死啦~”還自己編歌詞,套兒歌的調。
謝今舟輕咳一聲,掩去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