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頌悅在她身後側小聲提醒,“這是陳總。”
陳嘉卓看向從下車之後就回避視線的薑好。
長發烏眸,穿的還是演出時的那條黑色無袖長裙,裙擺及腳踝,可能因為室外偏低一些的溫度,單薄麵料難抵寒意,於是多加了件淺色的針織衫。
被專門點名,她沒法再裝隱形人,朝著陳嘉卓那個方向遞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很客套,很官方。
陳嘉卓靜默兩秒,而後略微點頭致意,“演出很精彩。”
完全就是陌生人。
車子平穩駛出劇院停車場幾百米,曲頌悅終於緩過神,嘀嘀咕咕悟出真相,“原來是我把車子停到領導車位了啊……”
難怪她來時周圍空空蕩蕩,她還竊喜自己找到個風水寶地。
可不就是嗎。
夜色昏茫,車窗外霓虹閃爍,這個點路上依舊擁擠。
“你看見今晚那幾個領導前麵那個穿白襯衫的人了吧,真沒想到竟然那麼年輕,長相也是沒話說。”曲頌悅邊看著前麵的路況,邊回憶著那位君懋新任總裁的長相。
冷白皮,五官英氣出挑。簡言之,這種級彆的長相和身材,是足夠讓人一眼淪陷的程度。
薑好點頭,“他就是君懋的新老板?”
“八九不離十啦,這位上任的超級低調,不過網上應該能從企業信息上查到。”
曲頌悅看著前路,又說:“想不到嘛,平時看你慢悠悠的,開車技術這麼好的。”她問:“之前經常開嗎?”
“還好,以前上學住在學校周邊,用不上車,可能遇上個好老師吧。”
曲頌悅表示不信,忿忿道:“教練都凶死了,我學車的時候換了兩個,我是來學車不是來挨罵的,又不是沒交錢。”
“不是教練,是朋友。”薑好說。
這朋友就是今晚在停車場遇見的那位陳總。
在國外學車的那段日子,薑好一般會在夜裡找個人少的街道練車,陳嘉卓坐副駕,教她看後視鏡找方位。
他十六歲就領駕照,當時駕齡也有四五年了,開車總是不急不躁,指導她時也同樣。
他那時不怎麼穿襯衫,喜歡穿寬鬆衛衣,話很少,過來陪練時習慣帶兩杯冰飲,讓她彆太緊張,把練車當消遣就好。
現在想想,好像也確實學得挺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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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朋友喻桃在客廳跟著視頻做瑜伽。
薑好今天從早到晚都在工作,有些累,直接進了浴室洗漱,打算早點睡覺。
過來陪喻桃的這幾天,兩人都睡在一張床上,今晚也不例外。
臨睡前,薑好又想到今晚那段勉強算得上舊友重逢的見麵,倏然出聲問:“你還記得陳嘉卓嗎?”
“當然。”喻桃翻個身去看身旁的薑好,有些訝異,“怎麼問這個?”
薑好說:“這家酒店,是他的。”
短暫的緘默後,喻桃輕聲說了句臟話。
“那不就是整個君懋都是他的?”
喻桃抓起薑好的手,煞有介事:“小好,這不得好好聯絡一下感情,苟富貴勿相忘啊。”
薑好望著天花板,有些賭氣地直言:“他早就把我忘記了。”
“怎麼可能?”喻桃不信。
喻桃初中畢業後出國做了練習生,高中三年和薑好見麵的次數十根指頭都數的過來,但她對陳嘉卓的印象極為深刻。
某年暑期,公司放探親假,她和家裡人關係一向很差,本來沒打算回,可探親假沒法攢,不用就浪費了,思來想去決定回來見見薑好。
當時她還沒出道,存款少得可憐,為了省點錢搭紅眼航班回國,薑好來接機時,身邊就有那位陪同。
一張臉很經得起推敲,神色冷淡,但架不住長相出挑,仍舊吸引人。
飛機落地是早上五點,薑好淩晨起床困得站不直,他適時地伸手,穩住身邊搖搖晃晃,還在犯暈的女孩子。
出了機場,喻桃才知道是陳嘉卓送薑好過來的,返程時依舊是他開車,畢竟當時在場的三人中隻有他年滿18周歲。
明明一副少爺的樣子,當起司機來竟然遊刃有餘,做事也周到。
回顧一遍,還是記憶猶新,喻桃感慨說:“果然是大人物,我沒看錯人。”
薑好笑笑,卻也認同。
好像有些人就是這樣耀眼,像鎂光燈投下的光束,就算隻在麵前短暫停留一瞬,但那光點卻留在眼中久久無法消弭。
入夜之後,困意襲來。
厚重落地簾將窗外的光線阻隔得徹底,隻能聽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快睡著時薑好聽見喻桃問自己。
“話說回來,陳嘉卓當時怎麼會去你外公外婆家?”
薑好睜開眼,想了想。
“他媽媽和我外公外婆認識,他來西城度假,我倆年紀相仿,家裡人就叫我給他做導遊,帶他四處轉轉。”
那之後,她和陳嘉卓越來越熟悉。
“他連續來了兩個夏天,後麵我出國,他好像又來過一次。”說到這,薑好輕笑,“我都不知道西城有什麼好玩的會這麼吸引他。”
沒想到重逢竟然還是在西城。
他曾經說過西城很漂亮。
再見麵的話,如果有機會她可能會問他,西城讓你留戀的風景,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