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雁石化了。
每天早上五點到晚上九點補課,她高考時都沒有這麼拚命。
這修仙界是要完蛋了嗎,要新弟子這麼廢寢忘食頭懸梁錐刺股地學!
琨履還在喋喋不休:“璽師兄說要背兩本術法大全,要把內門基礎劍法修到第三層,還要學畫符,還要鍛體,還要種田認百草會基礎治療術,有一塊弟子專門的地……”
聽雁痛苦麵具,天菩薩,我現在退出宗門還來得及嗎?
璽衡一向沒有胃口,會來膳堂,不過是因為九虛宗弟子皆喜歡來膳堂用膳。
他的目光落在聽雁呆滯又鬱悶痛苦的臉上,忽覺食欲大振,心情大好,他低下頭吹了吹粥,唇角勾著,抿了一口。
今日膳堂的粥熬得真是粘稠爽滑。
或許他該和幾位長老商議一下,加重一下巫聽雁和琨履需要補習的課,從卯時到亥時如何?
琨履還在念叨,他的表情平靜得過分。
聽雁忍不住打斷他:“你怎麼那麼平靜?”
琨履說得也有點渴了,灌了一大口豆漿,語氣是那麼凜然無畏鬥誌昂揚:“我從山裡曆經千辛萬苦來此,身負重任,必要好好修煉!”
聽雁:“……”
也是,她想想琨履來九虛宗的千回百轉的經曆,理解了他。
但她以前在昆山是舒舒服服的鹹魚啊!
聽雁苦悶地一口悶了豆漿。
“師妹不夠我這兒還有,沒喝過。”旁邊推來一碗沒動過的豆漿,伴隨著少年清澈含笑的聲音。
聽雁歪頭去看,果然看到璽衡笑得唇紅齒白,那雙桃花眼裡帶著戲謔的笑意,唇角往上翹著,大早上青白的臉色此刻看起來竟有些容光煥發。
她視線幽幽怨怨地和他對視。
你個反派還偷笑!我這都是為了誰啊!
璽衡許久沒有這般心愉過,連粥都多喝了兩碗。
聽雁對人的情緒反應很敏感,忙又湊了過去,將自己的風聽往他手邊蹭,“璽師兄,不管用不用得上,先加一下嘛!”
她仰頭朝他露出眼巴巴的神色,還拉長語調催促,“加一下嘛,加一下嘛!”
宗門都傳遍了她對他的不軌之心,她不能一點好處都撈不著,起碼對方風聽上得有自己的位置吧!
甜膩膩的聲音入耳,璽衡唇角的笑瞬間僵住一瞬,低頭看她一眼,自是微笑以對:“也好。”
反正,等戮了她,她留下的靈力消散,他的風聽上自然能恢複乾乾淨淨,沒旁的臟東西。
聽雁笑意綻開,衝他眨眨眼,示意他快些把他的風聽給她。
璽衡縱然心中不情願,但還是取下腰間風聽遞過去。
“師兄,以後我有什麼不懂的來問師兄,師兄不要嫌我麻煩啊!”
在璽衡風聽裡注入靈力後,聽雁順口說了句客套話。
當然了,她沒事才不會真去問反派這些,她又不是要攻略他。
幸好書靈沒讓她感化反派,攻略反派之類的。
“不會,師妹放心問。”
璽衡溫笑著道,心裡卻冷哼一聲,覺得巫聽雁真是太會得寸進尺了。
“璽師兄!”
終於和人嘮完的趙天舒端著盤子左看右看一眼看到東北角落這一群人,立刻眼睛發亮,激動走來。
璽衡抬眼看到趙天舒,想起作弊那事,唇角的笑容瞬間凝滯了。
聽雁恰好見到了,沒忍住,笑出了聲。
在璽衡狐疑的視線看過來時,她抓起一隻包子往嘴裡塞。
嘴裡滿足道:“璽師兄,內門膳堂的包子肉都比外門多呢!”
璽衡:“……”
……
用過早膳,幾人一同往前邊的學社上早課。
當然,璽衡和趙天舒不一樣,在分岔路口兩人就和聽雁琨履分開了。
三個月前剛入門的新弟子都在四象堂,他們將在此修煉至少一年,由各峰長老為主,期間師兄師姐也會陪同授課。
此時還沒到上課時間,其他師兄師姐三三兩兩湊做一堆,各自交流說話。
聽雁和琨履低調進去,在最後一排的空位坐下。
前麵一排坐了個瘦弱的少女,正低頭寫著什麼,聽雁本著和同學打好關係的念頭,伸手輕輕戳了戳她的背。
少女背一下挺直了,扭頭看過來,臉一下紅撲撲的,很是靦腆害羞,兩隻眼看著聽雁,似乎等著她開口。
聽雁向來自來熟,熱情地湊過去,“我叫巫聽雁,從外門新考進來的,他叫琨履。”
少女似乎很是內向,攥緊了袖子,眼睛確實亮了一下的,似鼓起勇氣,聲音細細的,充斥著學霸的好學:“我叫溫元元,我知道你們,你把屠師姐打飛了,你和屠師姐對招也好厲害,三招拿了甲,你們這麼厲害有什麼訣竅嗎?”
琨履完全沒有羞恥心,自覺為大君驕傲地挺起胸膛。
聽雁還是有羞恥心的, “我就是力氣大,比劍哪比得上屠師姐呀!”
溫元元顯然是個屠師姐崇拜者,她也拜在碧泉峰沐長老門下,此時一改靦腆內向的樣子,眼裡冒心地拉著聽雁說了好多屠師姐的事跡,比如屠師姐非常潔癖每天起碼換三次衣服,又說她自己從小哮喘,但有修仙天賦,家裡便把她送來九虛宗修煉養病,這些聽雁都聽得津津有味。
聽雁還順便趕緊問了關於她和琨履要補課的事。
溫元元點頭,聲音小小:“是要補上落下的功課的。”
聽雁聽得頭大,覺得自己要被迫卷了,比起琨履說的,溫元元還說再過三個月,新弟子就要進入試練塔進行考核,他們兩也算在要考核的弟子裡。
聽雁聽說過九虛宗試練塔,是專為弟子準備的試煉場,裡麵關押著一些妖魔為弟子練手,一關又一關,過關還有獎勵。
一般進內門至少一年才能去試練塔,且才可進入一次,這次新入門的弟子能這麼快去試練塔是因為仙盟那邊傳來消息,要讓弟子們前去新發現的秘境,作為試煉考核,同樣也是探尋寶物。
聽雁奇怪:“這種秘境不應該是師兄師姐們或者長老們去的嗎?”
溫元元搖頭,圓臉上也是奇怪:“不知道呢,我聽我師父說的。”
說完了正事,溫元元又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後忍不住靦腆又好奇地問道:“聽說你為了追璽師兄好大的手筆,如今進度怎麼樣啦?”
聽雁:“……哎,璽師兄不為所動啊,算了,以後我還是專注修煉。”
她故作憂愁黯然,已然放棄解釋,畢竟斥巨資隻為住璽衡隔壁這事太像癡漢行為,她又不好解釋。
溫元元臉上露出了然,安慰地拍了拍聽雁肩膀,想了想,紅著臉羞澀道:“我這有一本小冊子,我借給你看看。”
聽雁接過來一看,那不就是剛剛趙天舒一百靈石賣給她的嗎?連封皮上《師兄要聞》四個大字看起來都同出一人。
她故作疑惑:“這是……?”
“噓,這是趙師兄偷偷賣給我的,就這一本呢!”溫元元很小聲道。
聽雁:“……”
她現在懷疑這《師兄要聞》在女弟子間人手一本。
她一臉正色婉拒了溫元元,嘴裡道:“為了防止我癡迷下去,我還是不看了。”
溫元元很是可惜,寶貝似地收回了小冊子,又拿出風聽,看一眼聽雁,臉又紅撲撲的,“那我們加一下風聽,以後方便聯係。”
聽雁立刻拿出風聽湊過去。
這時,四象堂授課長老到了,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授課長老給聽雁和琨履分發了各種書冊,顯然,這些功課需要補,今日的課也要聽。
聽雁的承受能力很高,背書也不算大問題,她有些好奇地翻開書看,手頭這本是關於內門各式基礎劍訣的,和師父給她那本《重山劍意》不同,但又有共通之處。
但顯然琨履的昂揚鬥誌此時已經偃旗息鼓——他不識字。
琨履提著筆,兩行眼淚就下來了,他抽泣著可憐巴巴地朝聽雁湊過去:“師姐,我不識字。”
聽雁臉色正經,安慰他:“沒關係,讓璽師兄教你。”
反正我才不教。
雖然上次大君替他考試,但這會兒琨履卻扭捏起來:“大……師兄會不會嫌我麻煩?”
那當然了,指不定他想把你就地掩埋,又路癡又文盲的小弟要來何用!
聽雁腹誹著,臉上一本正經:“怎麼會呢,大……師兄最溫良寬和了呀!他都願意幫你那個了!”
雖說大君替他考核了,但琨履想到第一回深夜見到的大君那雙淡漠的陰沉冷鬱的眼,後知後覺哆嗦了一下,猶豫道:“師兄真的願意教我嗎?”
聽雁保證,並且給他出主意:“他肯定願意,你多哄哄他,多誇誇他,他心情好就願意了,而且,這樣可以幫你和大君聯絡感情,讓你成為大君最親最得力的手下!”
最嚴重後果就是把你原地埋了罷遼。
琨履想到聽雁和璽衡的關係,立刻信了,鄭重點頭。
聽雁想了想璽衡教琨履識字的場景,覺得那個熱鬨她一定要去湊,想想就忍不住笑。
哎呀,那可一定是出大戲!
在劍館已經開始練劍的璽衡莫名打了個噴嚏,擰著眉捏了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