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邊輕鬆,另一邊的人卻未曾鬆懈。青尋還未回來,弟子想了想,最終還是選擇稟告宗門,用傳音石把今晚發現的事情說了。
——他並不怕身後人是邪修一夥,若對方是,他或許連瞿州也到不了,也不會有和宗門傳信的機會。
宗門那邊回信也回得快,告知他已有長老的親傳大弟子趕來,讓他再探探,若是不行,即刻離開。
說是即刻離開,但現在大概想走也走不了。
在房間裡繞了兩圈,也沒有碰桌上的茶水,除了等待,他一時間竟然想不出其他什麼能做的事。
整個房間除了從外麵傳來的說書人的聲音便是笑聲,剩下的就是書頁翻動的聲音。
——他跟著一起看起了話本子了。
從來沒有接觸到這類跌宕起伏十足離奇的文學,小小的心靈受到震撼,他越看眼睛越睜大。
一邊已經見慣世麵的人慢慢喝了口酒。
說書人的聲音漸去,樂聲又起,話本子翻了一頁又一頁。
待到青尋回來之時,房間門打開,他看到的便是湊一起看什麼書的兩個人。
做書生打扮的人還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般,眼睛死死盯著紙張,滿臉不可思議。他看向坐一邊的人,又指了指寫滿了字的話本子,有些艱難地道:
“這……你、我……怎麼會寫他們在一起?”
話本子上的主角他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難以接受。
很難想象寫這些話本子的人到底是處於什麼情況下造出這些作品的。
震撼完,他終於注意到了已經走進房間的青尋。
“抱歉回遲了。”
青尋臉上揚起笑:“看起來你們還玩得挺開心。”
塵不染看話本子是挺高興,就是一邊的人還沒從震驚中完全緩過神,算不得開心。
青尋在一邊坐下,道:“剛才處理事情處理了有一會兒,久等了。”
穿著青衫的人正好坐在自己身邊,塵不染看了眼,隨口應了聲。
青尋坐下後喝了口茶,說:“老爺他們還在另一個房間,那裡寬敞些,我過會兒要彈兩個曲子,到時彈完便帶你們過去。”
弟子正欲點頭,坐在對麵的人又道:“剛才我朋友來過這裡,說是未看到你們。”
空氣都像是瞬間凝結。
塵不染似是毫無所覺,自顧自翻了頁話本子,弟子身體緩緩坐直。
青尋換了個坐姿,繼續說:“我那朋友怕你們出了意外,在店裡上下找過一遍,都不見你們。”
他問:“我有點好奇,你們去哪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臉上還帶著笑,一抹亮光卻從他袖口滑出,直直襲向旁邊還在看話本子的人。
弟子的動作比他更快,在他抬手前就已經從桌上翻過,一聲清響之後,拿著銳器的手的手腕折斷。
“鐺——”
原本被人握在手上的銳器掉在地上,發出一聲響。
這一係列動作很快,身體遠比腦子快,幾乎一瞬間便完成。
塵不染合上話本子,弟子把掉地上的東西踹出老遠,喘了口氣。
正一片安靜之時,輕輕敲門聲響起,外麵有人道:“青尋公子,該你了。”
青尋終究隻是個普通人,輕易便被製服,他忍著痛,抬頭想要喊話,卻被一個手刀砍上後脖頸,徹底失去了聲音。
弟子接住了軟軟倒下的穿著青衫的人。
沒有得到回答,外麵人似乎習以為常,腳步聲漸弱,對方離開了。
“……”
房間內,弟子看著手上呼吸已經趨於平緩的人,再看了眼空無一人的琴台,保持沉默。
剛才動作快是挺快,但留下的爛攤子也一堆。
這裡人都知他們在青尋這,若是到了時間無人彈琴,定能夠猜到這裡發生了什麼。
“要不你上。”
又悄無聲息把話本子重新打開的人像是覺著事情還不夠亂般,試圖亂出主意,道:“你不是音宗弟子?”
“我是音宗的沒錯,”弟子抹了把臉,滿臉痛苦,“可我學的簫。”
塵不染簡短點評:“挺巧。”
是挺巧,兩個樂器居然能如此搭不上邊。
弟子已經完全放棄冒充的想法,把手裡人放下後就走至被竹簾遮住的欄杆邊往下看,試圖找一條能夠迅速跑出去的路,邊找邊隨口問:“你可會?”
坐在桌邊的人回他說略懂。
剛看的地方離剛才的屏風近,跑的第一時間或許就會被抓住,弟子換了個方向,正欲再找路時,忽然反應過來剛才聽見了什麼。
坐桌邊的塵不染慢慢喝了口酒,垂眼看向話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