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酒樓聞聲(2 / 2)

第一劍仙退休後 時今 7029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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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嬪喉頭一梗。

她額娘是真的善生養,這話兒也是從小兒她那兄嫂沒少了在她一家人麵前說起的話。

她額娘是繼室,當年續弦的時候兒,她阿瑪實則身子骨兒已經有些不好了。可是饒是如此,她額娘還是一年一個:

乾隆五十二年,生長女如嬪;乾隆五十三年生如嬪大弟長文;乾隆五十四年生如嬪二弟長喜;乾隆五十五年生如嬪三弟長林……

如嬪的阿瑪是嘉慶三年病故的,可是就在嘉慶二年,如嬪的額娘還生出了如嬪的小妹來。那會子她阿瑪的身子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本來都是不易坐胎的了,可是就這樣,如嬪的額娘還能穩穩當當地生下孩子來,可見她額娘身子骨兒有多容易坐下胎來。

而她那異母的長兄,其母就是因為誕育了他,壞了身子骨兒,才在他剛生下來第二年便身故了的。故此對於如此能生的她額娘來說,她那兄長就越看越恨。後來她阿瑪身故之後,家裡是長兄與長嫂當家,那兩口子便時常沒事兒就到她家院子門外指桑罵槐,說什麼“兔子一生就一窩”之類的話來。

她額娘不敢回嘴,她也為了護著額娘和幾個弟弟妹妹,咬牙忍了。

廿廿凝著如嬪的眼睛,“伺候你的太醫早就說過,你的身子骨兒是六宮之中最好的,最合適生養。那,這件事兒若不交給你去,又該交給誰呢?”

“這宮裡啊,雖說有寵才能有孩子,可是卻並非反過來說也都能站得住腳的。有些主位從未為皇上誕育過一兒半女去,卻也能贏得皇上多年不衰的情意;可是有些人呢,是能誕育皇嗣去,可是終究卻離皇上的心,永遠都有距離的。”

“前者的例子太多,如先帝爺的慧賢皇貴妃;後者的例子自然也是不少……不過總要看你願不願意相信。總歸,有人願意相信,有人願意裝糊塗罷了。”

如嬪搖頭,竭力地笑,“不,我不信!皇上給我孩子,不是因為我的身子骨兒,皇上心裡也是必定喜歡我的!”

廿廿點頭,“隨你吧。總歸,這麼想的時候兒,自己心下是能舒服些的。”

如嬪竭力壓抑情緒,抬眼望住廿廿,“……所以今兒皇後娘娘是不肯放過我了,是麼?皇後娘娘是非要將芸貴人的事兒,算到我的頭上了,是嗎?”

廿廿輕輕歎口氣,“我知道你會不見棺材不落淚。”

廿廿抬眸望向門外,“你來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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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嬪狠狠一驚,急忙回頭望向門外,看是誰要進來。

答案很快揭曉,門簾挑起,月桐走進來,到廿廿麵前行禮。

如嬪兩眼圓睜,抬手指住月桐,“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曾經是在我眼前演戲!”

月桐靜靜回望如嬪,眼神平靜如水,“如嬪娘娘那倒冤枉奴才了……奴才原本,是真的與月柳有了心結,想借著皇後主子給如嬪娘娘指派女子的機會,將月柳給攆走。”

“隻是奴才就是奴才,奴才這點子心思連一忽兒的工夫都沒能逃過皇後主子的眼睛,故此皇後主子當時便反倒將奴才指給如嬪娘娘了……”

月桐抬眸看一眼廿廿,目光悄然從月桂和月柳麵上滑過去,不過沒敢停留。

“奴才該死,奴才那會子是被豬油蒙了心,是當真對皇後主子心生怨懟過。”

如嬪咬牙,“你說得好聽!那你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月桐靜靜收回目光,冷靜地轉頭迎住如嬪的眼睛,“因為,人心總要相處,才能看得清楚。奴才原本是想一心跟著如嬪娘娘的,可惜後來相處下來,奴才越發覺著如嬪娘娘的心地,沒有起初看起來那般良善。”

“奴才慢慢兒地才覺著跟錯了人,故此奴才迷途知返,這才又重新想要歸心於舊主啊。”

如嬪心口一緊,“我待你不薄!你憑什麼要這麼說?”

月桐輕歎一聲,“如嬪娘娘待我不薄麼?如嬪娘娘說的就是那八哥兒的事兒吧?如嬪娘娘借著八哥兒之死,叫月柳遭了罪,如嬪娘娘以為用這個法子,幫我出了氣去,我就能全然歸順了如嬪娘娘你去吧?”

如嬪眯眼凝著月桐。月桐說的沒錯,她原本就是有意如此啊。怎地,月桐卻並不領情麼?

月桐搖搖頭,“如嬪娘娘那件事非但沒能叫我從此死心塌地去,卻反倒叫我對如嬪娘娘你的心底生出了懷疑去!如今回想起來,也就正是從那件事兒開始,奴才已經後悔了到如嬪娘娘身邊兒,而打定了主意要重返儲秀宮了!”

“我本那般誠心待你!”如嬪嘶吼起來。

她也是從那件事兒之後,瞧著月桐的反應,以為月桐當真是歸順了她的;卻原來一切都是錯了,她到頭來竟是一場空了不成?

“如嬪娘娘誠心待我?”月桐笑了,“在這宮裡,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當奴才的都是依附著主子才能活下來,故此主子就是奴才的天,是奴才的命。故此當奴才的才願意將自己的性命都托付在主子手上,甘心情願去辦主子托付的任何差事……”

“可是如嬪娘娘呢,說是為了給奴才出一口氣,便竟然將奴才給牽連進那出了人命的事兒裡去麼?!若當時隻有一隻八哥兒死了倒也還能說得過去,可是後來又出了李貴人的事,如今又是芸貴人……這事兒若將奴才給裹進去呢,那奴才還不得死無葬身之地?”

“主子想要奴才的誠心歸順,實則簡單,隻要如皇後主子一般,該賞該罰全都由真心而出,沒有那麼多算計,更不會將奴才不當人,還要讓奴才本來受了算計,難道還要反過來謝恩麼?!”

“至於奴才,是有小心眼兒,是想設計月柳。可是奴才所做的,也隻不過是想將月柳從儲秀宮給支走,奴才可從來都沒想害了月柳的性命去!在奴才這兒,便是也有心眼兒算計,但是終究還有底限在——人命是奴才絕不敢碰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