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 出身貴族世家,太史公言其畫像貌如婦人好女,又因體弱, 相傳為病美人也。】
張良麵無表情,看著仙幕的眼中閃爍著刀光劍影:“……”實在是聽一次黑一次臉。
【家族五世相韓韓入秦, 傾家為主合壯士,博浪沙中擊秦帝,舉世大索卻無果。這是張良在曆史舞台上第一次出場。】
“五世相韓韓入秦!”禦史大夫馮劫突然驚呼出聲, 百官看向他。
此時的馮劫宛若一個中了大獎的人,他激動地看向同僚和始皇帝, “陛下,臣終於想起這王五是何人了!”他方才對這人是誰已經有思路了,隻是一直想不出來是誰而已,現在終於想起來了!
還不待馮劫說完,仙幕已經接著往下說了。
【在曆史的出場即以刺殺始皇開局,張良注定有一份不一般的背景。張良祖父任韓國三朝宰相, 父親接任兩朝宰相, 故五世相韓。
照這邏輯, 張良必定是韓國下一任國相的不二之選啊!想想就讓張良興奮!
不過那時的張良可能還來不及想, 因為依據張良父親死於公元前二百五十年, 張良約公元前二百五十年出生這個時間,張良剛出生沒多久,父親就去世了。
雖韓國國力持續衰弱, 雖父親早亡,但張良自出生起就被家族以韓國未來宰相的標準來培養。家族的榮光,等著張良來延續!貴公子張良,我們不知他是否擁有幸福快樂的童年, 但我們知道他擁有光明的未來,韓國的相位等著他來坐。輔助韓王走向國家富強萬世永昌便是張良的人生目標!
若說韓大將軍的人生目標是封侯拜爵、家財萬貫。那張良!出生即羅馬,他的起點就是韓信夢寐以求的終點!】
屋頂的破洞吹進涼風,那風更是吹進蹲在牆角的韓信心窩,無比淒涼。
韓信嘴巴癟起,不想說話,因為一說話冷風就進入嘴巴,直接透心寒。
張良麵色冷然的看到仙幕展示兩孩童從追逐打鬨,到孩童長大每日挑燈夜讀時終於忍不住垂首。
握著腰間玉佩的手顫顫,他也想同祖父、父親一般出色,但……
什麼都沒有了。
【幼時的張良自然沒有入朝為官,當成年的他想要同祖父和父親一般入韓延續家族榮光,為韓國的富強發光發熱時。】
【大秦帝國的虎狼之師到了,韓國第一個……‘噶’了。當然此韓國是戰國七雄並存時的韓國,不是那韓國。
韓國為何第一個被噶呢,實在是它所處的地理位置過於‘優越’。】
“優越?”黔首們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們隻知道始皇陛下滅六國,還真不知道那六國怎麼滅的。
“這優越是怎麼個優越?為何優越還會被……噶?”說到這個‘噶’黔首就笑了,“這‘噶’音實在好玩。”
“哈哈哈,就像鶩叫一樣,這仙幕實在好玩。”
黔首們不解其意,但天下士族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地理位置優越?可不正是優越過頭了嗎。”
【若以現代話來講,戰國七雄之一的韓氏集團,位於戰國四雄交界處,東與北被魏國集團包圍,西有秦國、南有楚國,四麵猛禽環伺,並且逐漸蠶食它的地盤。
韓氏集團也曾經輝煌過。申不害變法讓韓氏集團煥發生機,擁有‘兵器之利’的它被稱之為勁韓,一度出現‘國治兵強,無侵韓者’之局麵。
隻不過變法的主要內容為‘權謀’,也就是君主的統治之“術”,即任用、監督、考核臣下的方法。走了一條駕馭臣民、督則百官過之,製度與法製欠缺的歪路。
官吏的任免考課製度其實極好,對後世也有非常強的借鑒意義,
但因為變法過分強調“術”,沒有相應法治製約。最終導致君臣鉤心鬥角,老奸巨猾的大臣與君主一起精於算計,荒於政務,然後政治腐敗,國力衰減就在所難免。
相比較而言,這裡就得誇誇大秦,同時期立足點不同的商鞅變法直接讓秦國變成超級大國!甚至有資本一統六國!】[1]
躲在韓國舊地的韓國王氏後裔韓王成聽到此雙眼冒火,怒道:“胡扯!你這破幕胡扯!我大韓帝國怎麼會政治腐敗!一切都是趙政暴行!是他殺害了我王!”
“我大韓無錯!‘術’是最好的!”
不同於韓國遺貴們無力的哀嚎,鹹陽宮的法家官員們則是挺直了腰板:“商君的變法自然厲害。商君變法是君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爵位有功就可世襲,有軍功、事功奴隸也可成將軍。韓國的變法?”
鹹陽宮中的法家官員冷笑:“舊韓變法是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一切都依仗韓王能力。用‘術’有餘,定法不足,什麼都看君王臉色,如此變法難怪韓昭侯與申不害一死韓國就沒落。”
官員對舊韓嫌棄臉對大秦驕傲臉:“立足於君王的人製而非法製的國家怎能長久,還是我立足於法,法不避權貴的秦律厲害!”
在一旁偷聽許久的小公子悠悠開口:“可父皇讓大哥和李斯去探訪民情,秦律怕是要改了……”
轉頭對上小公子純良雙眼的官員一噎,隻覺得剛才的驕傲之情在半途嗝屁,他的秦律要改了。
委屈,他每年都在修繕的秦律……
也在鹹陽宮中的李斯圍觀全程,看到腦中一心隻有法家的,整天沉浸於秦律修繕的同僚又想不開,連忙開口製止這場鬨劇:“小公子,陛下是有說探訪民情以察秦律,但立足於法、法不必權貴、論功行賞等根本之意不會變的。”
小公子把頭縮回去,坐端正來後又來了一句悠悠的“哦。”他似是明了的點頭:“原來如此。”
李斯無奈,秦律乃一國之根本,廢秦律怕是大秦不用等始皇逝世,大秦就直接逝世。廢是不可能廢,探訪民情以察秦律尋找補充之法,再進行修繕罷了。
鹹陽宮的小鬨劇明顯不能乾擾仙幕的視頻播放,在他們瞎鬨時仙幕已經說到:
【曆史也曾試圖挽救這個國家,被始皇稱之為‘寡人得見此人與之遊,死而無憾矣。’始皇日思夜想的白月光、李斯的師兄韓非子就是來自韓國,隻不過韓國並不重視韓非子,以至於韓非子客死他鄉。】
‘始皇日思夜想的白月光韓非子’,聽到此處李斯心中咯噔,一時間隻覺得胸口處心在哐哐直跳。
他眼角看到始皇雖麵露遺憾,但沒有看過來才把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臟放回心口,又聽到仙幕已經在講其他東西了,才最終放下心暗襯道:還好還好,仙幕沒有多話。
【戰國末年,秦齊兩大集團戰爭頻發,韓國好巧不巧擋在中間,韓氏集團在兩個超級大國的硬剛中瑟瑟發抖,成為緩衝地苟延殘存。本就是七國中實力最弱的韓氏集團,在破產的邊緣瘋狂試探。
公元前238年,嬴政‘千呼萬喚’下終於親政,蓄積待發準備開始一統戰爭。
始皇陛下點兵點將……,然後發現壓根不用點,實力最弱的韓國成為他的目標。
柿子挑軟的捏,一統戰爭也需要開門紅以振奮士氣,威懾其餘五國。於是不到一年的時間,韓國,無了。】
始皇凝眉:“點兵點將?”他何曾玩過這種幼稚把戲?籠燕齊,穩魏楚,滅韓趙;遠交近攻,逐個擊破。才是他大秦一統天下的策略!
始皇身邊的王相耳尖的聽到是始皇的話,始皇確實不曾玩過這種無聊把戲,想到共同觀看的不僅是鹹陽宮的百官還有無數黔首百姓,王相就明悟。這個仙幕是為了讓講解更加有趣,能讓黔首看得懂才喜歡用這種句子。
【本來可以從小高管起步變成大高管的張良,瞬間成無業遊民。
熱血青年張良的目標無了。
無處可熱血的張良黑化了。
他的人生目標換成——良家仆從三百人,弟死不葬,悉以家財求客刺秦王,為韓報仇。
殺始皇成為張良的新目標。】
一直想說話,但是無處插嘴的馮劫本來想說的話感覺一下子噎住了:“滅國滅家之仇?”相國差不多為一國首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王五被當做相國培養,那真把韓國當家了。這聽起來就像是一個誌向高遠的青年本欲上戰場殺敵,但敵人突然衝鋒把他同僚全滅了。
打得那什麼熱血青年一下子茫然無措隻能換另一個目標,殺敵首。
如此深的國仇家恨,那還有必要知道他是誰嗎?
始皇看了一眼就不放在心上,他現在已經學會仙幕的算法了,韓是在秦王政十六年滅掉的,那就是二十歲的年輕人的一時沒想通罷了。
他看向馮劫:“馮卿剛剛說知道這王五為何人?”
馮劫猶豫片刻,看始皇問了才說道:“啟稟陛下,五世相韓者不同於普通世家,典籍中皆有記錄。此猛才祖父應當是為張開地,父親張平。這王五……”馮劫腦中卡殼了半響,還是沒有把這人的名字找了出來:“這王五之名臣倒是不記得,但若說他以相國之資培養,應當是張氏長公子。”
張良還不知道自己在鹹陽宮中已經掉馬,不過即使知道他也不在意,他早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一人吃飽,全家不愁。
不過張良沒想到,他本以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不會再為仙幕動搖,然後他發現還是過於年輕了。
好友倉明君調笑著看向張良:“熱血小青年張良黑化了?”雖然‘黑化’二字可能是仙幕那邊的獨自用語,不過中華文字的博大精深之處就是讓人很容易通過語境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張良轉頭,以手掩麵:“破幕。”咬牙切齒,他張良沒有‘黑化’!
【韓國滅國後,其實在公元前226年,韓國舊貴族曾在故都發動叛亂,在這其中不知有無張良的影子,但這場叛亂也很快就被大秦給出兵平定,也讓本來在陳縣養老的韓王安直接赴死。
是的,這就是我們在《始皇爸爸不愛我,六國孩子要鬨了》中講到的那個也不知是不是倒黴人的韓王安。】
“嘶!”把仙幕當戲看的黔首百姓嘖嘖稱奇,對著仙幕指指點點:“始皇帝沒讓他死,自己的部下叛變,他就被噶了,這什麼韓王安實在不是一般的倒黴。”
倉明君再次睨看張良的臉色,很好,張良的臉色又變了。
不過他那種淡然無波的樣子早就在仙幕的威力下蕩然無存了。
【張良的目標再次回變成殺秦始皇,但刺殺一國帝王並不輕鬆,需經過多重的準備,張良憑借散儘家財以求刺客,終於在東求得一大力士,並且準備了120斤鐵錘給大力士。
在始皇第二次巡遊之際。
大力士與張良站在山巔,瞭望遠處鑼鼓開道、黑色旌旗儀仗隊並排的車隊。
大力士麵對前呼後擁的一大堆車架和僅有的一個大鐵錘迷茫:“良哥,你說天下坐架為六輦,可全都是四架車輦,你覺得我們應當錘哪輛車?”
張良思索良久,指著中間最豪華的車輦說道:“看到沒有中間那輛四架車輦了嗎?”
大力士點頭。
張良:“它那麼豪華還處於中間,一定有點東西,錘它!”
當然這隻是想象,我們無從得知他們當時的對話,畢竟身為當事人的張良並沒有記錄下來。
曆史隻讓我們知道張良得力士,為鐵椎重百二十斤。秦皇帝東遊,良與客狙擊秦皇帝博浪沙中。
大力士舉起大鐵錘:“三、二、一,走你!”
120斤的大鐵錘順著天空的圓弧軌跡砸中最中間,最豪華的那輛車輦,一時間整個車隊人仰馬翻,‘刺客來了!’的驚呼聲繞山三圈。
至於張良砸中了嗎?
隻能說砸了,但……又好像沒砸中。】
“‘曆史隻讓知道’感覺仙幕也不是萬能的,這世上還是有一些仙幕不知曉的嘞。”圍觀的黔首琢磨道。
身邊的黔首不在意地招手,“管他呢,能在天上放這種聞所未聞的視頻,還一心為我們黔首,隻要祂一心為我們那就是仙幕!”
“不過真的很好奇那個王五砸到始皇沒有。”
“你很想要始皇被砸中?”
“沒有沒有,隻是如若被砸中這天下就亂了,擔心擔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