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穀裡麵, 無論是平常侍候藥草的藥童,還是照顧江唯卿起居的侍從,全部都是江唯卿這百年裡從外麵撿回來的孤兒。
他們在最初遇到江唯卿的時候, 要麼是差點凍死在冰天雪地裡, 要麼是差點病死在無人在意的角落,要麼是差點餓死在連年的饑荒當中。
因此, 當有一個人向他們伸出援助之手,帶著他們來到神醫穀,給他們提供居住的地方, 給他們吃的喝的, 還教他們讀書寫字, 教他們醫術,教他們武功的時候,他們對於這個人是充滿著無儘的欽佩的。
江唯卿本人不善言辭, 不知如何與人相處,所以他把這些孤兒救回來以後,養他們到成年,教會他們一些自保的手法和可以生存的手段, 就會讓他們出穀去。
這些孤兒當中有的因為學武學的好而去做了鏢師或者拜入某個小門派當中,有的孤兒因為讀書識字厲害, 離開神醫穀之後選擇去做個賬房先生, 甚至是直接入了仕途, 有的孤兒對醫學方麵比較有天賦,成年以後有的找一個大戶人家做府醫, 也有自己開一個醫館,經營著一份小的營生。
無論他們所選擇的路徑如何,終究是不用再擔心吃不飽飯, 可以依靠自己的雙手謀生。
百年時間過去,從神醫穀走出去的人數不勝數,這些人互相勾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連接著江湖和朝堂。
江唯卿隻負責把這些孤兒養大成人,至於出了穀以後,他們究竟是乾事了什麼,他是從來都沒有在意過的。
但是,他不在意,並不代表著這張錯綜複雜的大網就不存在了,原本的劇情裡麵因為林紓晚是江唯卿唯一承認的弟子,在江唯卿死後,這些人全部都成了她手裡的勢力,為商時胥爭得皇位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
隻不過現在嘛……
季青臨已然打算把林紓晚逐出師門了,就是不知道少了這麼一股勢力,再加上商時胥體內的醉紅顏無法解除,他還要怎麼登上皇位了。
林紓晚人都傻了,她呆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季青臨,那雙清透的美眸當中充滿著濃烈的不可置信,“你說什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哪裡出了問題?
她能夠清楚地感受得到,神醫小哥哥對她是起了心思的,在她不間斷的聊/騷,挑/撥之下,神醫小哥哥明明就已經有些喜歡上她了。
隻不過是因為在這個古代師徒之間宛若父女,神醫小哥哥礙於世俗的名聲,所以才沒有直言對於她的感情,但這對她來說是正正好好,因為她喜歡的就是這種曖昧,她還沒有決定最終選擇的人選是誰。
她原本以為以死相逼,正好可以看一下自己在神醫小哥哥心目中的地位,看看在擁有著滅族仇恨的情況下,看看神醫小哥哥究竟會不會為了她而放棄原則。
可之前她明明已經感覺到神醫小哥哥鬆動了的,在她將匕首架到自己脖子上的時候,神醫小哥哥眼裡的擔憂和驚恐,完全做不得假。
可是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她隻是眨了個眼睛的功夫,神醫小哥哥就完全變了另外一副態度?
林紓晚心中頓時染上了一股莫名的恐慌,她甚至開始思索,眼前的這個神醫小哥哥該不會和她一樣是被穿了吧?
畢竟除了這個人的身體裡麵已經換了一個芯子,林紓晚想不到任何一個神醫小哥哥突然轉變態度的緣由。
但如果是穿的,眼前的這個神醫小哥哥,定然更不會如此輕而易舉的放棄她這個絕世大美女了。
林紓晚想了想,認定對方是假正經,天下就沒有不偷腥的貓,也沒有不饞女人的男人。
心裡笑了一聲,看她怎麼拿下這個假正經的神醫小哥哥,讓她為自己予以予求。
林紓晚咬了咬牙,將那匕首往自己的皮膚上麵更送了一寸,一時之間,劃破皮膚的疼痛之感讓她的眼眶瞬間就濕潤了。
林紓晚高高的仰起脖子,一點血痕在她白皙的脖頸上麵格外的明顯,既美麗又妖豔,充斥著一股荼靡的味道。
胸脯在一瞬間挺起,林紓晚另一隻手直接扯開了綁在腰間的腰帶,風吹起她紅色的裙擺,失去腰帶束縛的裙子緩慢的滑落了下來,裸/露出肩膀處大片的肌膚。
雪白的肌膚和鮮豔的裙子映襯在一起,格外的美豔動人。
林紓晚本人更是淚珠欲墜,看上去無比的楚楚可憐,“師父……徒兒知道您隻是一時說了氣話,您接受不了徒兒如此的不在意雙親,可是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逝去的人也不可能再複活回來,冤冤相報何時了,何必又要讓仇恨蒙蔽了自己的雙眼呢?”
“我們就放下過去,過好現在和未來,不好嗎?”林紓晚垂然欲泣,整個人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在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手裡的匕首“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她整個人也如若無骨一般的向著季青臨的方向撲了過來。
因為林紓晚剛才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腰帶,所以當她撲過來的時候,本就鬆鬆垮垮的裙子散開的更大了一些,就連穿在裡麵的肚兜都露了出來。
“臥槽!!!”8888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厚顏無恥的女主角,“宿主,她想碰瓷勾引你!”
季青臨這具身體是比較弱一些,無法像江湖上麵其他人一樣習武,但並不代表著他沒有絲毫的力道。
更何況,如果是劇情當中的原主的話,他或許會心疼林紓晚這個徒弟而選擇去扶住她,但是季青臨卻是完全不在乎的。
如果林紓晚能直接摔殘了,那更好,免得她到處去霍霍人。
於是,在林紓晚撲過來的一瞬間,季青臨迅速閃到了一旁去。
林紓晚怎麼也沒想到麵前的這個神醫小哥哥竟然如此的不講武德,在她這麼一個明豔的大美人即將要摔倒的時候,不僅沒想著要扶她一把,反而是毫不留情的躲開了!
what the fuck???!!!
原身本就不擅長練武,林紓晚穿越過來以後更是不想吃苦,從來沒有練習過一天,所以即便身為一個闖蕩江湖一年有餘的人,她依舊反應遲鈍。
毫無預兆的,林紓晚直接摔了一個大馬趴。
前後兩輩子她都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苦,一下子就疼的眼淚都掉下來了,這次是真的疼,不是之前那樣的偽裝,所以她哭的再也不是梨花帶雨,眼淚嘩嘩的往下流,臉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難儘,五官都有了一瞬間的扭曲。
季青臨皺了皺眉,看來,無論原本長相有多麼的好看,沒有辦法做好表情管理的話,也是會很醜的。
可惜了原本的林紓晚這麼一張臉。
“江唯卿!!!”林紓晚這下是真的生氣了,她此時也顧不得喊什麼師父了,直接指名道姓的怒罵道,“你他媽是不是瞎啊?!你看不到我摔倒了嗎?!”
如果是穿越以前的林紓晚,是斷然不會敢這麼直接罵出聲來的,可出去遊曆江湖的這一年的時間,她收獲了無數的讚揚,引的江湖上最為優秀的男子都為她癡迷不已。
所以林紓晚飄了,膨脹了。
敢把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了。
從地上爬起來,林紓晚呲牙咧嘴的捂著自己摔得無比疼痛的膝蓋,怒瞪著季青臨,“你往旁邊躲是個什麼jb意思?!”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一連串不堪入目的汙言穢語不斷的從林紓晚的嘴巴裡麵說出來,配上她此時略微有些猙獰的麵目,顯得格外的慎人。
“果然不愧是個女屌絲,”8888討厭死這個女主角了,義憤填膺的對季青臨開口道,“穿越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也改變不了她靈魂的惡臭。”
“宿主,要不要再教訓她一下?”
季青臨莞爾一笑,“不必。”
隻要失去了神醫穀主江唯卿唯一的弟子的這個身份,林紓晚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她蹦噠不了幾天的。
季青臨默默的離遠了林紓晚一些,畢竟她罵的實在是太難聽了,他可不想讓自己的耳朵遭受如此的折磨。
林紓晚怒罵了一通,心裡終於舒坦了起來,等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整個人一下子變得無比的驚慌。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她已經把神醫小哥哥得罪死了,那她還怎麼讓神醫小哥哥去給商時胥解毒啊?
林紓晚心裡一陣的懊悔,她這個暴脾氣應該改改的……
咬了咬嘴唇,眉眼當中充滿了無助,林紓晚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師……師父……如果徒兒說徒兒剛才是被鬼附身了,你會不會相信……?”
經過剛才這麼一摔,林紓晚本就鬆鬆垮垮的外衣直接掉落在了地上,上半身隻剩下一件十分單薄的肚兜,而且她的發髻也有些鬆散了,耳邊垂下了好幾縷碎發,整個人香汗淋漓。
她茫然無措的站在那裡,春日的涼風吹過,顯得她的身體更加的單薄,再配上這麼一張天下第一美人的臉,饒是鐵石心腸,都該化作繞指柔了。
隻可惜,季青臨的心腸比石頭還要硬,他側眉看了林紓晚一眼,帶著不加掩飾的漠然,“你覺得呢?”
林紓晚一瞬間僵住,怔怔的看著季青臨,美眸當中帶上了一抹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恐懼。
就在這個時候,江聽白聽到吩咐走了進來,他十分恭敬地走到季青臨麵前,行了一個禮,然後才開口詢問,“穀主,你找我。”
神醫穀裡麵被江唯卿救下來的孤兒當中無名無姓的,全部都跟他一塊姓了江,江聽白之所以有這麼一個名字,是他在被原主江唯卿帶入神醫穀的那一天剛好是梨花盛開的時節,漫天的梨花,紛紛揚揚的灑落,潔白的花瓣好似將人帶入了仙境一般。
於是,被這一副景象驚豔到的小男孩,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江聽白。
從江聽白有記憶開始,他就生活在乞丐堆裡麵,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幾何。
他隻知道是穀主在他即將被人打死的時候,把他救了下來,把他帶回了神醫穀,不僅給他吃穿,還教會了他武功。
雖然他沒有真正的拜穀主為師,但是在他心裡麵,穀主和他的師父也沒有什麼兩樣了。
江聽白知道女子年滿十六歲,男子年滿二十歲,就會被穀主放出穀去自謀生路,雖然按照他被雇主救下的那一天當作生辰的話,他還沒有過二十歲生辰禮,但按照年歲算也差不多了。
因此,江聽白以為季青臨叫他過來是要安排他出穀的事情。
但沒想到,季青臨卻是指著衣衫不整,淚流滿麵的林紓晚說了一句,“把她給我扔出神醫穀。”
“從現在開始,林紓晚不再是我神醫穀的弟子,以後她的一切行為,都和神醫穀沒有任何的關係。”
季青臨輕描淡寫的話語深深的刺痛了林紓晚的心,讓她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恍惚。
為什麼這些話每一個字她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她卻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了呢?
什麼叫做她不再是神醫穀的弟子?
她在這裡住了十幾年,這裡的一花一樹,一草一木,她都格外的熟悉,憑什麼說把她逐出去,就把她逐出去?!
林紓晚用力的掙脫開江聽白的手,通紅的眼眸當中充斥著怒火,“江唯卿!你是不是有病啊?我隻是讓你去救個人而已,你至於嗎?還說是神醫呢,一點都沒有奉獻精神,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自私自利?!”
然而,任由她說了半天,季青臨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江聽白,沒有聽到本穀主的吩咐嗎?”
江聽白一時之間很是手足無措,雖然他也很想按照穀主的吩咐立刻的把林紓晚給扔到穀外麵去,但是林紓晚上半身根本沒穿衣服啊!
他一個男子,怎麼好意思去觸碰一名女子的肌膚?
季青臨看了一眼猶猶豫豫江聽白,隨後又瞟了一眼隻穿著一件肚兜的林紓晚,迅速的反應了過來。
他信手扯下懸掛在一旁的簾子,兜頭蓋在了林紓晚的身上,那簾子很是寬大,將林紓晚遮得嚴嚴實實,半點肌膚都沒有露出來。
江聽白眼疾手快,用簾子像裹粽子一樣的裹起林紓晚,扛著她就往穀外麵飛奔。
這可是他被帶回神醫穀以來時,穀主給他安排的第一項任務,他可千萬不能給搞砸了。
江聽白是現在神醫穀當中的弟子們裡麵武功最高的一個,所以即便他身上扛著一個人也是健步如飛,走的那叫是一個速度。
林紓晚被悶的都快要窒息了,自從穿越過來,有了一副這般漂亮的皮囊以後,哪一個人不是對她尊敬有加,恨不得要把她給供起來,林紓晚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粗暴的對待過。
簾子是掛在窗邊擋日頭和灰塵的,雖然每天都會有人打掃,但因為掛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難免上麵會沾染著一些肉眼看不到的塵埃。
在江聽白極速行走的過程當中,簾子縫隙裡麵的塵土也隨之而抖落了出來,灑了林紓晚滿頭滿臉。
“咳咳咳!”簾子裡麵的空間本就很小,再加上被塵土這麼一嗆,林紓晚幾乎難受的都快要窒息了。
“江聽白!你趕緊放開我,要不然我跟你沒完!”她拚了命的捶打著江聽白,想要讓對方把她給放下,可對方卻始終像塊木頭一樣一言不發,隻顧著腳底下的路。
春天的神醫穀是十分漂亮的,雪白的梨花,粉嫩的桃花,一簇簇一串串的開的遍地都是,微風吹過,花瓣散落,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
但此時的林紓晚卻完全沒有心思去欣賞這幅美景,因為她已經被江聽白沒有絲毫憐惜的扔在了一個小山坡下麵。
“江聽白!我跟你沒完,你當心一點,不要讓我抓住你的把柄,要不然,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林紓晚咬牙切齒的放著狠話,她十分氣憤的從簾子裡麵鑽出來,還沒等到她衝上來和江聽白“大戰三百回合”,一件色彩豔麗的紅色衣裙就再次兜頭蓋在了她的身上。
“啊——!”林紓晚大叫了一聲,整個人都快要氣瘋了,她一把扯下那件衣裳,扔到地上就想要踩上幾腳。
但當她將腳抬了一半的時候,她卻突然發現那件衣裳格外的眼熟,這正是她之前想要勾引季青臨的時候,扯開衣帶脫下來的。
林紓晚這才恍然察覺到,自己隻穿著一件肚兜的樣子竟然被江聽白給看了去。
一個長的還算端正,但卻沒有任何的身份背景,隻是一個孤兒的江聽白!竟然看了她的身子?!
“你大爺的!”林紓晚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就砸了過去,“我今天不把你的眼睛挖出來,我就不姓林!”
“你一個臭要飯的,你竟然敢看我的身子,你咋這麼不要臉?!”
江聽白雙手抱胸,輕而易舉的躲開了那個石頭,然後臉上帶著濃烈的鄙夷和嘲諷,“林姑娘,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你這應該是想要向穀主投懷送抱不成,反而被穀主給扔出來了吧?”
“和你這種自薦枕席,自甘下賤的人相比,你覺得究竟是誰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