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頭頭這下終於是徹底的害怕了, 按照季青臨如此毀屍滅跡的方法,他恐怕在死了以後連個墳都不配擁有,到最後隻能化作這天地間門植物的養料。
太可怕了……
殺手頭頭整個人顫抖不已, 麵若白紙, 汗如雨下, 胸腔當中湧現起了前所未有的驚駭。
他努力地張了張嘴, 試圖保下自己的小命, “我……我可以帶你們去到七殺閣的總部,我帶著你們走,但你們不能殺我,否則的話, 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總部的所在地, 那些殺手都是從各個分部培養出來的,你們就算抓了他們也沒有用。”
這是殺手頭頭在驚懼之下能夠想出來的唯一一個能夠保全自己的方法了, 他清楚的知道, 如果他現在就把總部的位置說出來,他非常有可能會和那三百多個殺手一樣,連個骨頭渣都剩不下。
他必須要讓自己有利用價值,隻有這樣,他才能夠活下去。
他從上百個孤兒當中廝殺出來,一步一步的爬到今天的這個位置,絕不能就這樣徹底的斷送了。
季青臨淡淡的一點頭,“可以, 接下來我們往哪個方向走?會經過哪一個城池?”
殺手頭頭思索了一下,開口說出了一個名字,“漳州。”
一幅地圖迅速的從季青臨的腦海當中展開,他略一沉吟, “去漳州之前,先往青山腳下的山河村走一趟。”
——
天色漸晚,夕陽緩緩從天邊落下,彩色的雲霞在青山之間門繚繞,久久不散,不遠處的村落裡飄出嫋嫋炊煙,和金色的陽光互相掩映著,讓人感覺仿佛置身於仙境一般。
樹林間門時不時的有鳥飛起又落下,帶著幾身細細碎碎的聲響。
在成功的讓那些七殺閣的殺手們隨風飄散以後,闖蕩江湖的四個人隊伍就變成了五人行。
雖然祝衡之依舊背著那個大包袱,但他挑在肩膀上的扁擔終於消失不見了。
在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殺手頭頭挑著扁擔哼哧哼哧的流出了滿身的汗,他好像是受了些刺激,一路上整個人都變得格外的膽小,遇到丁點的風吹草動都能把他嚇一大跳,低著腦袋縮著脖子,看不出半點之前七殺閣殺手頭目的樣子。
雖然很是看不上這種行為的惡人,但是身為同樣被前方那師徒三人壓榨著的苦力,祝衡之感同身受般的和殺手頭頭搭了話,“你們七殺閣的殺手這麼容易喪命,為什麼還能夠源源不斷的培養出來啊?”
殺手頭頭:……
我的母語是無語。
雖然謝邀,但是我並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
祝衡之絲毫沒有察覺到殺手頭頭那難看至極的臉色,反而是以為對方沒有聽見,又湊上前去更大聲的問了一遍。
殺手頭頭眉毛狠狠地跳了跳,眼神當中閃爍著無比複雜的情緒。
哪裡是他們七殺閣的殺手這麼容易死,明明就是那個神醫太變態了好不好??!
你到江湖上去打聽打聽,哪一個門派不懼怕他們七殺閣?誰人不怕被他們七殺閣追殺?
也就是那個看起來溫文爾雅,滿口仁義道德,救苦救難,懸壺濟世,實際上內心比誰都黑的超級大變態的江神醫,能夠兵不血刃的把他們這麼多人都給秒了。
可憐他一世英明,到現在隻能淪落為扛行李的隨從,也太過於淒慘了些。
也不知道這兩個扁擔裡麵究竟裝了些什麼東西,重的要命。
他胸口上的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了,但那什麼狗屁神醫好歹也是捅穿了他的心臟啊!
廢了他的武功,還捅了他這麼重的一刀,就給他喂了那麼一顆藥丸,然後就開始壓榨他。
挑著這麼重的扁擔,每走上一步,他都覺得自己的胸口沉悶無比,喉嚨當中時時刻刻都有氣血翻湧上來,他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會死掉。
可那個變態神醫卻偏偏能吊著他一條命,讓他難受無比,卻又不至於真的死去。
殺手頭頭滿臉怨念的抬頭看了一眼祝衡之,眼眸裡的苦澀都快要濃鬱到化成水流出來了,也就麵前這個傻大個還苦哈哈的幫人背著行囊,啥也不知道,還樂得個自在。
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祝衡之猝不及防的對上了殺手頭頭那樣一雙萬般複雜的眼眸,看的他都有些心驚膽戰,咬了咬牙,祝衡之下意識的開口,“我之前應當不認識你吧?”
“我也沒有對你的妹妹姐姐什麼的,做出始亂終棄的事情吧?”
你這一副看渣男的眼神,究竟是鬨哪樣啊?!
殺手頭頭:……
你個看不懂眼色的玩意兒!
活該你被人壓榨!活該!!!
擔心自己會被祝衡之傳染上蠢笨,殺手頭頭提足了一口氣,挑著扁擔三兩下就超過了祝衡之,直接走到了他前麵去。
祝衡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殺手頭頭怎麼就突然生了氣,他加快步伐追上去,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再次開口,“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呢。”
要不是因為那十分變態的神醫廢了他的武功,殺手頭頭高低要把祝衡之給打的說不出話來。
這人真的太煩人了啊喂!
他從來沒有見過話這麼多的人。
殺手頭頭背負著沉重的行禮本就很心煩了,祝衡之還像是一個麻雀一樣,不停的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吵得他心中的煩躁更甚。
他側過頭幽幽的看了祝衡之一眼,“你家裡人從來都沒有嫌你煩嗎?”
祝衡之摸了摸後腦勺,咧著嘴巴呲出一口白牙,臉上還帶著些許的茫然,“沒有誒,為什麼這麼說?”
殺手頭頭:……
確定了,這人是真的聽不懂人話。
完完全全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夥!
殺手頭頭選擇了閉口不答,自顧自的盯著腳下的路。
又走了一段時間門,祝衡之才終於明白了殺手頭頭剛才的話,“你……你是嫌我話多了嗎?”
蒼天為鑒,他明明是可憐對方,才想著要和對方搭一下話的,結果到頭來反而是被嫌棄了?
祝衡之隻覺得自己的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他也賭氣不開口了。
江檸采了一株紫色的小花插在自己的頭發上,整個人顯得越發的俏皮可愛了起來,她側著腦袋勾唇淺笑,“師父,那兩個人可真幼稚。”
像她這麼大的年紀都早已經沒有和彆人吵那種無聊的架了,兩個加起來都快到達不惑之年的年紀了,還在那幼稚的拌嘴,真是無趣。
季青臨輕笑了一聲,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莫管他們。”
不過是暫時和他們同行一段路,到最後終究要分開的陌生人而已。
江檸暼著嘴巴,言不由衷的開口,“我才不想管他們呢。”
季青臨笑笑沒有說話,江聽白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扛著行李悶聲走路的兩人,湊到了江檸的旁邊,“師妹,你要是覺得那兩個人煩躁的話,師兄幫你揍他們一頓,替你出口氣好不好?”
江檸皺著眉頭跺了跺腳,直接小跑著往前走,“誰要讓你替我出氣呀?多管閒事,煩人!”
江聽白滿臉茫然的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師妹,隻能尋求自己的師父,“師父,師妹她這是怎麼了?”
季青臨也猜不透小女兒家的心思,“可能是被吵煩了吧。”
江聽白深以為然的表示讚同,“我也覺得是這樣,果然我應該揍那兩個人一頓,給師妹好好出口氣。”
看過了無數本講述著愛情故事小人書的8888:就離了個大譜!
人家小姑娘明明就是春心萌動了啊喂!
——
傍晚的農家正是串門的時候,阡陌交通的小路上,三三兩兩的農人聚集在一起,說一說東家長,嘮一嘮西家短,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很是輕鬆自在。
季青臨一行人從樹林間門走來,男的俊,女的俏,轉瞬間門就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顏控這種東西,不僅在現代有,在古代也非常的多。
古往今來多少的作品當中,隻要涉及那英雄救美的情節,不外乎就兩種結果。
若是那救人的英雄長相救美,那就會贏得美人一句,“少俠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自當以身相許。”
若是那救美的英雄長相磕磣,美人便隻會盈盈一拜,“少俠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隻能來生當牛做馬。”
因此,當這一群風姿卓絕,麵容出眾的年輕人走在鄉間門小道上的時候,迅速就招來了無數的關注。
甚至有膽子大的人直接上來搭話,“不知幾位少俠是想要借宿嗎?我家裡麵有很多空的房子,可以住在我家,不收你們房費的。”
“走開走開,”一個中年婦女走過來撞開那人,“幾位少俠住我家,我家不止不收房費,還可以免費給你們提供吃喝。”
“你這個人真是討厭,住我家住我家!”
“你走開吧你,就你們家那麼大點房子還好意思說,我家院子寬敞,住我家裡麵。”
殺手頭頭默默的看著這一切,隻覺得心裡一陣恍惚,一時之間門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他從來都是生活在陰影下的人,走到哪裡,麵對的都是人們驚慌失措和驚恐萬般的眼神,從來沒有這般的受到歡迎過。
喉頭梗了梗,殺手頭頭的眼眶下意識的就濕潤了,他強忍著心中的酸澀,攔下了一個中年婦女,“不用了,我們該給的費用都會給的。”
“誰跟你說話了?”那中年婦女一巴掌拍開了殺手頭頭的手臂,滿臉嫌棄的撇了他一眼,隨後又擠進了擁擠的人群,“真是晦氣!”
殺手頭頭:……
果然,終究還是我不配。
吵吵鬨鬨的人群引來了村裡的村長,最後還是村長大手一揮做出了決定,“就住在幾個月前剛來的林小子他們家吧,他們屋子大,家裡麵也就兄妹兩個,也不會住不開。”
一瞬間門,圍觀的人群臉上都露出了遺憾的神色來。
但村長已然發話了,他們是不能不聽的。
雖然村長已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是還需要問一問當事人的意見,村長從人群當中扒拉出兩個年輕人,問他們,“你們可否同意?不同意的話,我就再換一家。”
這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都是十六七歲左右的樣子,雖然他們穿在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很是破舊,而且還打著許多的補丁,但他們舉手投足間門的那種儀態,卻全然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子能夠所擁有的。
而且,此時已然是乾完農活的時候,其他的村民們都已經洗乾淨了手上臉上的泥巴,即使皮膚被曬得黝黑,但身上卻都是很乾淨的。
可這兩個兄妹卻不太一樣,他們每個人裸露在外麵的肌膚上麵都沾著點灰黑,那種灰黑和用太陽光曬出的黑色是完全不同的,臉上的黑灰遮蓋住了他們原本的膚色,但卻無法掩蓋住他們本就突出的五官。
倘若仔細看去的話,就會發現這兄妹兩人的長相是十分不錯的,而且皮膚也很是細膩,手上絲毫沒有常年耕作磨出的老繭。
這兄妹兩人,就是季青臨專門要來一趟這山河村的緣由了。
劇情裡,七殺閣在商時胥的統治下,無惡不作不僅殺害了許許多多的江湖人士,就是連那朝堂當中的臣子們也沒有放過。
身為四皇子的商時胥,自小中了醉紅顏的毒,太醫診斷過,如果他體內的毒素沒有辦法得到徹底的解除的話,他根本活不過二十歲。
因此,就連剛剛生下來的幾個月大的小皇子都有爭奪那個皇位的權利,偏偏商時胥他沒有。
在一開始的時候,商時胥的母族也是竭儘全力的想要找到大夫替他解毒的,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以後,他的母族徹底的放棄了他,重新選了一個女子進宮,而且那女子在進宮的第二年就又生下了九皇子,此後,他的母族所有的資源都轉移到了九皇子的身上,商時胥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被拋棄的人。
在皇宮裡不受寵的皇子,有的時候過的可能連那最低等級的太監都不如,人人都可以欺負他。
因此,商時胥的童年過的還是比較慘淡的。
後來也許是他的母族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也有可能對他還是稍微有著那麼一點的親情,他們找到了當時的武林盟主的弟弟祝望,讓他來教商時胥習武,以此來減輕一點醉紅顏毒藥發作時的痛苦。
彆看商時胥好像是已經認命了,一副隻要能活著就已經萬般滿足的樣子。
可實際上,他心裡非常的不甘心,他不甘心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兄弟坐上皇位,而他隻是一個注定就早死的廢人。
於是他暗中籌謀了一切,他讓教他武功的祝望幫助他建立了七殺閣,還暗中對當時的武林盟主祝澈下了手,因此祝澈在五年前練功的時候走火入魔,失去了所有的功力,而祝望卻趁機登上了武林盟主之位。
有了江湖上的勢力,商時胥又把主意打在了朝堂之中,他開始利用七殺閣的殺手威脅籠絡官員,甚至把控了整個朝廷當中最為賺錢的鹽運一事,私底下販賣私鹽,收攏了大量的財產。
但這件事情卻在無意當中被當時的戶部侍郎秦觀給發現了,他秘密的搜集了證據,想要狀告給皇帝。
就在他搜集證據的過程當中,不小心引起了七殺閣的注意,商時胥知道這件事情的第一反應就是讓七殺閣的人殺了秦觀全家滅口。
秦觀即便再聰慧,他也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而已,對於那麼多的殺手終究是無能為力的。
在萬般無奈之下,秦觀隻能緊急送出了自己的一雙兒女,讓他們帶著證據遠遠的逃了去,當有機會的時候,再將證據拿出來舉報商時胥,如果沒有機會的話,他希望他的一雙兒女能夠安安穩穩的活下去,一輩子當個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
於是秦觀的一雙兒女化名林墨,林舒,帶著證據一路奔逃到了千裡之外的山河村。
但七殺閣的勢力無處不在,即便他們兄妹兩人隱姓埋名奔逃到了如此一個偏遠的小村莊裡,但最終卻還是被七殺閣的殺手們給發現了。
商時胥派出了五十名七殺閣的殺手,給他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取了兩兄妹的項上人頭。
這個村子裡麵居住的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刺殺閣的殺手們秉持著寧肯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的原理,直接將整個山河村都給屠戮了個乾淨。
林墨林舒兩兄妹,那些熱情無比的大叔大嬸們,威嚴卻又不失善良的村長,甚至是還有幾個嗷嗷待哺的嬰兒,整個山河村,上上下下兩百多人,全部都被七殺閣給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