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2 / 2)

因為天字輩的每一個殺手全部都是在殺掉了和自己同時被選入七殺閣的所有孤兒以後,唯一一個存活下來的那個。

在這場生存的嗜殺遊戲當中,隻有對於生的渴望最強烈,最拚命,最自私,最不顧其他人的死活的那個人,才可以活的到最後。

每個天字輩的殺手的武功拎到江湖上去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們拚了命的練習,將自己的體能發揮到了極致,不停的壓榨著自己的生機,才終於能夠存活下來。

整個七殺閣裡麵最怕死,最舍不得自己的小命的,就是天字輩的這一群人。

天二十也沒想到季青臨會如此直白,他整個人怔了一下,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怕死也沒什麼不好的,”在天二十啞口無言的時候,季青臨忽然說道,“隻有你珍惜你的這條小命,你才會帶著我們找到七殺閣真正的總部,不是嗎?”

天二十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是。”

他已然背叛七殺閣了,一旦回去也逃不脫一個死字,如今,他隻能一條道走到黑,彆無選擇。

——

林紓晚在商時胥離開以後,對待裴雲聲的態度一下子轉變了許多。

曾經她或許還擁有著雄心壯誌,想要和商時胥在一起,等對方登上皇位的時候,她也好做個皇後。

但現在……

商時胥狼狽的逃竄而走,身體也變得病弱不堪,皇位已然和他徹底的絕緣,林紓晚不得不再次為自己打算。

神醫小哥哥是不可能的了,那她手裡的備選人員就隻剩下了如今的裴雲聲,以及還在崇州的武林盟主的兒子祝衍之。

自己一個隻會一些三腳貓功夫的弱女子是根本不可能在這江湖武林當中闖蕩出一些事業的,林紓晚唯一能夠做的,就是選擇一個足夠強大的男人,然後依附著他。

原本她以為裴雲聲在裴鹿野徹底的廢了以後就可以繼位家主,到時候她可以勾著裴雲聲幫助商時胥登上皇位。

但是現在,商時胥廢了,裴雲聲的家主之位也遙遙無期,林紓晚心裡一下子變得有些焦急。

她在對待裴雲聲的時候,態度一下子變得曖昧了起來,時不時的觸碰一下對方的皮膚,在對方臉紅心跳的時候,她又毫不留情的躲開,把欲拒還迎拿捏的非常的到位。

與此同時,裴雲聲的心裡麵也同樣的焦躁不安。

因為他的父親的手臂恢複的是一天比一天的好,催促他變賣家產湊齊二十萬兩黃金的時間也變得越發的緊湊。

再又一次的被自家老父親催促以後,裴雲聲無比失落的從主院裡走出來,獨自一個人到後花園去散心。

因為不想被人打擾,所以他直接找了一棵樹飛身跳了上去,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試圖理清楚腦海當中的那根線。

這段時間他日日出門,表麵上是在變賣家產湊那二十萬兩黃金的診金,但實際上,他則是在籠絡裴家底下的商鋪,想要讓那些人全部都為他所用。

可無論他如何勸說,甚至將裴鹿野要將整個裴家都白白送給季青臨的事情說出來,可那些人還是看他不起,覺得他無法擔當大任。

在極度的憤恨與不甘之下,裴雲聲暗地裡找人買到了一種可以毀壞人體經脈的藥,他想要讓他的父親再也拿不起劍,再也做不成劍聖,隻能將裴家交到他的手裡麵。

畢竟……即便失去了父親這個支撐,裴家的所有的勢力都會大打折扣,但也好比將整個裴家都當做診金拱手送人的好。

可那終究是他的親生父親,疼愛他了這麼多年,毒藥拿在手裡已經有好幾天,他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

忽然,不遠處走來了兩個丫鬟,一邊走還一邊閒聊著。

“哎,你說少爺湊個金子,湊了這麼久都湊不齊,以後還怎麼指望他繼任家主之位呀?”

“沒辦法,誰讓家主隻有他這麼一個兒子呢?即便是再扶不起來的阿鬥,也隻能夠由他來繼承不是?”

“我跟你講,我都打算等少爺繼位以後直接離開裴家了,總覺得跟著他……沒前途。”

“我也是這樣想的,少爺成天的跟那個林姑娘在一起,完全不去做事情,一點擔當和責任都沒有。”

……

那兩名丫鬟繼續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但裴雲聲卻已經完全聽不得她們在說什麼了。

他隻知道,隻是府裡麵伺候人的丫鬟都瞧他不起!

一個丫鬟!瞧不起他?!

他們憑什麼瞧不起他?!

是!他是沒有他的父親那般的練武天賦,練了這麼多年也不過是一個三流高手的水平,家族裡麵的許多弟子在十五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到達了他的這個程度。

但是這能夠怪他嗎?

他父親的天賦極好,可他的娘親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弱女子,連半點習武的天賦都沒有,在娘親的影響下,他沒有完全的繼承他父親的天賦,這難道是他的錯嗎?

難道他不想好好的練武,把裴家發揚光大嗎?

他付出了他所有的努力了啊!但是為什麼所有的人還是瞧不起他?!

這一瞬間,多年來壓抑的情緒驟然爆發,全身的血液直衝頭頂,裴雲聲什麼也顧不得了。

他隻想要證明給其他人看,就算是沒有了他的父親,他依舊可以!

他父親能夠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夠做到!

裴雲聲心裡一狠,攥緊了放在懷裡麵的那包藥。

陰惻惻的眼眸當中閃過一抹痛意,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裴雲聲從樹上跳下來,無聲的歎了一口氣,“父親……你不要怪我。”

因為裴鹿野需要養傷,所以他的吃食一般都很是清淡,小廚房都是專門給他做膳食的。

在晚膳之前,裴雲聲晃晃蕩蕩的來到了小廚房。

小廚房裡麵煮飯的小廚娘看到他的一瞬間,嚇得直接跪了下去,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呢,畢竟裴雲聲在裴家生活了將近二十年,可是從來都沒有進過廚房一次的,“少……少主,您怎麼來了?”

裴雲聲側著頭看了她們一眼,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自己提前準備的謊言,“今日我惹父親生氣了,所以想著親自來給父親做一道膳食,求得父親的原諒。”

被嚇了個半死的廚娘們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隨後就是蹦出了一連串誇獎的話語,“少主真是孝順,如果家主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嗯,”裴雲聲低著頭應了一聲,然後接過了一名廚娘手裡的湯匙,“這個就我來吧,你去忙彆的。”

裴雲聲從來沒有下過廚房,廚房裡的這些各種食材他一個都不認識,他根本就不是打算要來給給裴鹿野做膳食的,因此,他絲毫沒有提前做功課。

他目光掃了一圈,發現自己唯一一個能夠上手的,也就是這鍋快要煮好的粥了。

那廚娘點了點頭,“麻煩少爺看著火候,一刻鐘以後粥就好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裴雲聲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他現在做的事情如此的危險,實在是不想和一個廚娘絮絮叨叨,“你去忙你的。”

打發走了廚娘,裴雲聲拿起湯匙不斷的攪拌著鍋裡的粥,然後在人不注意的時候,從懷裡麵掏出了那包藥粉,手腳麻利地把藥粉倒進了鍋裡,隨著湯匙的不斷攪拌,藥粉很快就和鍋裡的粥融合在了一起,再也看不出來了。

——

“江神醫,”祝衡之從房梁上跳下來,恭敬的行了一個禮,“裴雲聲聽到那兩個丫鬟的交談以後直接去了裴家主專門做膳食的小廚房了。”

“我打聽到,他說是要親自做一道膳食給裴家主賠罪。”

裴雲聲這段日子以來,準備診金準備得磨磨唧唧,而且時不時的看著裴鹿野流露出一些怨恨的神色,裴鹿野和裴夫人因為裴雲聲是他們的親生兒子,沒有設防,但這一切卻全部都被季青臨看在了眼裡。

他早就發現裴雲聲的蠢蠢欲動了,而且裴鹿野的手好的也差不多了,他們需要繼續跟著天二十去尋找七殺閣的總部所在,如果裴雲聲再不動手的話,他們恐怕便隻能收到裴鹿野出事,裴雲聲繼位家主的消息了。

於是季青臨安排了兩個丫鬟,故意說出了那樣的話,加快了裴雲聲的行動。

祝衡之的武功是在裴雲聲之上的,所以祝衡之對於裴雲聲的監視絲毫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好,我知道了。”季青臨應了一聲,隨後來到了裴鹿野的屋子。

裴鹿野見到他很是高興,“江神醫?您怎麼來了?快坐快坐,我讓廚房加幾個菜,咱們今天一起吃。”

“不必了,”季青臨拒絕道,“我此次過來隻是想要提醒裴家主,當心身邊的人。”

裴鹿野皺了皺眉頭,“江神醫可是知道了什麼事情?”

他也知道他受傷的這段時間,家族裡麵總有人蠢蠢欲動,但他的手很快就要好了,他就沒有大費周章的去調查,反正等他手好以後,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肖小之輩自然也會無處可躲。

隻不過事情都已經傳到了季青臨的耳朵裡,好像有些太過於嚴重了點?

可是他還什麼消息都沒有收到啊。

裴鹿野眼眸裡麵染上了一點疑惑的神色,“江神醫不妨直說,我們倆之間就沒有必要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了。”

季青臨彎了彎眼眸,唇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來,“不必著急,稍等片刻,裴家主自然就會知曉一切。”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裴鹿野也不好再繼續追問下去,便一邊和季青臨閒聊著,一邊等待著那個人自投羅網。

片刻時間以後,上菜的仆從們排著隊將一個個菜肴端在了桌子上,裴府的總管笑意盈盈地站在裴鹿野身邊,“家主這次有口福了,少爺說早晨惹惱了家主,他可是親自做了一碗粥來向家主賠罪呢。”

管家話音落下的一瞬間,裴鹿野整個人如遭雷擊,他側過頭不敢置信地看向季青臨,渾身上下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是他嗎?”

季青臨笑而不語。

裴鹿野帶著最後一抹僥幸看向門口,裴雲聲滿臉含笑地踏了進來,“爹爹,孩兒知道……”

話說到一半,裴雲聲瞬間變了臉色,他萬般震驚地看著坐在裴鹿野身旁的季青臨,心中不自覺的升起了幾分退縮之感,“你怎麼會在這裡?”

季青臨目光坦然,“應裴家主邀約,和他一起共用晚膳,怎麼,裴公子不太樂意嗎?”

裴雲聲強迫自己忽略掉撲通撲通直跳的小心臟,搖了搖頭,“沒有,就是覺得太意外了,平常也不見江神醫來陪父親用飯。”

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季青臨幽幽的開了口,“平常也不見裴公子親自下廚啊。”

裴雲聲心神一顫,隻感覺自己的內心好像被看穿了一般,他將手裡的粥放在桌子上,努力擠出一抹笑容,“這不是早晨讓爹爹失望了嘛。”

他心裡麵都快要膈應死了,他原本是想要給裴鹿野一個驚喜,讓對方在毫無懷疑的情況下喝下這碗粥,所以才讓仆人們都瞞著,沒有提前說。

可沒想到,卻偏偏半路殺出了季青臨這麼一個程咬金來。

裴雲聲心中無比的忐忑,他擔心按照季青臨如此高超的醫術,可以輕而易舉的就看出粥裡麵的問題。

但事情已經進行到這裡,早已容不得他後悔。

他親自拿過一個小碗,盛了一碗粥,端到了裴鹿野的麵前,躬著身體說道,“爹爹,孩兒知道是孩兒辦事不力,讓爹爹失望了,所以親自到廚房裡煮了這碗粥,希望爹爹能夠原諒孩兒。”

裴鹿野的一顆心在這一瞬間跌到了穀底。

如果沒有季青臨提前告知的話,他恐怕根本就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心裡麵懷著如此異樣的心思。

但此時仔細一想,裴雲聲從小到大不知道犯過多少錯,可卻從來沒有像這般鄭重的陪不是過。

這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他疼著寵著長大,沒有對他說過半句嚴重的話,可他的兒子,卻在他的粥裡麵下了藥。

裴鹿野帶著最後的一點期盼,將那碗粥接了過來,他想要看一看,他的兒子會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把加了料的粥給吃下去。

可裴雲聲終究還是讓裴鹿野失望了,就算是裴鹿野把粥送到了嘴邊,裴雲聲也沒有開口製止。

“啪——”

裝著粥的碗被用力砸在地上,瞬間變得四分五裂,滾燙的熱粥也隨之灑落了一地。

裴鹿野站起身來,目光死死的盯著裴雲聲,“我可是你的親爹!”

完了……

被發現了……

心裡咯登一聲,絕望在刹那間充滿了裴雲聲的腦海,他想也沒想的直接雙膝跪在了地上,“爹,爹……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沒有下毒藥,我沒有想要害死你,我隻是想讓你放下手裡的權利,讓我坐上家主的位置而已,爹,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饒過我。”

裴鹿野的臉色在一瞬間黑了下來,變得極其的難看。

他辛辛苦苦打拚這麼多年,就這麼一個兒子,裴家又怎麼可能不交到他的手裡?

可裴雲聲就連這麼短短的時間都等不及嗎?

極度的失望之下,裴鹿野聲音變得格外的陰冷,“來人,把少主給我關到淩霄閣去,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探望!”

淩霄閣建立在一整個湖麵正中央的小榭,四麵環水,就算是輕功再厲害的人,也完全沒有辦法從水麵上飛躍過去。

唯一能夠通往淩霄閣的路,是一條架在水上的吊橋,吊橋啟動的鑰匙保管在曆任的家主手中,隻有將鑰匙安上去,吊橋才會浮起來。

淩霄閣是用來懲罰犯下大錯的裴家子嗣的,可裴家在這漳州城數百年的時間,也隻有一個子嗣被關進去過。

相傳,裴家組上的那個子嗣因為一名女子,和外人勾結,想要覆滅裴家,被抓住以後就關進了淩霄閣。

那人因為長年累月的沒有人交談,吃喝拉撒都隻能在那一個小小的房間,到最後,他硬生生將自己逼成了一個瘋子。

裴雲聲徹底的被嚇傻了,他跪在地上不斷的哀求,磕頭磕的額角都沁出了鮮血。

但裴鹿野卻早已經對他失望至極,他大手一揮,吩咐手下的人,“還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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