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長身鶴立,沒穿著標誌性的板正西裝,而是穿著一身輕便的黑色運動服,像是剛從外麵晨跑回來。
賀銘沉怎麼會在這?
賀銘沉這打扮怎麼跟在這裡住過了一樣?
“賀銘……賀先生,您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孫蘭淑心口發緊,大腦宕機,下意識問出口時,壓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暴露了多少問題。
她問的不是賀銘沉怎麼回來了,而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在確定賀銘沉回來的時間,計算賀銘沉聽到了多少她跟紀斂的談話。
孫蘭淑的小心思一猜便知,賀銘沉沒有理會孫蘭淑,目光直直落在紀斂懷裡的賀笙臉上。
賀銘沉工作繁忙,但每月一次陪伴賀笙的約定從不失約。
兩人聚少離多,賀笙沒有任何埋怨,也不會變得冷淡。
賀笙每一次見賀銘沉,都要比上一次熱情,他會在第一時間喊爸爸,然後小步跑過去拉住賀銘沉的手,可這次沒有。
賀笙兩隻小手圈緊了紀斂脖子,生怕紀斂跑了似的,他沒有縮在紀斂懷裡,而是挺直小身板,像是還在堅持不懈地幫紀斂擋住一切傷害。
聽到熟悉的聲音,賀笙從紀斂肩膀上露出一顆小腦袋,驚喜地衝賀銘沉喊道:“爸爸。”
喊倒是喊了,但沒有掙脫紀斂的懷抱,過去牽賀銘沉的手。
賀銘沉忽略掉心中沒來由的失望,低低“嗯”了聲,目光緩緩上移,與紀斂對上視線,而在他望過去前,紀斂早在看他了。
直到近距離的觀察,賀銘沉才確定,紀斂是真的變了。
從前的紀斂一與他對視就會立刻避開視線,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而現在,青年表情平靜,同樣平靜的目光傳遞給了賀銘沉一個訊號——
紀斂不認識他。
紀斂看他的眼神,像是在認真觀察一個陌生人,審視、警惕,滿是防備。
賀銘沉懷疑,如果他現在靠近,青年會憑著自衛本能,毫不猶豫向他發動攻擊。
察覺到這點,賀銘沉放棄了上去抱走賀笙的想法。
通過這幾日的觀察,他知道紀斂不會傷害賀笙,所以不用那麼著急從紀斂懷裡搶走賀笙,而且,他也沒辦法現在就抱走賀笙,此刻的紀斂像極了一隻護崽的鴨媽媽。
“賀先生,您可要幫小少爺討回公道呀,紀少爺他趁您不在的時候欺負了小少爺……”短暫的愣怔過後,孫蘭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打破了莫名僵持的沉默氣氛。
出於她在賀銘沉小時候照顧過賀銘沉的情分,賀銘沉一直很信任她。
賀銘沉的情緒從不外露,她習慣了賀銘沉的冷漠,她的問題沒有得到賀銘沉的回應,這在她看來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在不確定賀銘沉聽到了多少,知道了什麼的情況下,她隻能將最大的籌碼扔了出來,將重點從她轉移到紀斂身上。
賀銘沉的視線沒有從紀斂臉上移開,聞言沒有露出一絲驚愕,隻淡淡問:“哦,他是怎麼欺負賀笙的?”
賀銘沉的無動於衷讓孫蘭淑費解和不安,焦急道:“我有證據。”
賀銘沉:“什麼證據?”
孫蘭淑:“我拍了視頻,我……”
賀銘沉眸色冷厲,阻止了孫蘭淑剩下的廢話:“你在清楚紀斂欺負了賀笙的情況下,不保護賀笙,不及時告知我,反而拍下視頻留作證據,我想請你解釋一下,你這麼做有什麼目的?”
孫蘭淑:“……”
孫蘭淑臉色發白,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根本沒有想過,賀銘沉的重點會落在這裡。
賀銘沉不該在知道賀笙被欺負的第一時間就找紀斂算賬嗎?
為什麼還要追問她的目的。
她能是什麼目的,她從一開始就抱著抓住紀斂的把柄好讓紀斂對她唯命是從的打算。
這個原因她敢說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