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天氣已經很冷了,昨晚還忽然下了層薄薄的雪,氣溫也驟跌到了零下。
從窗內向外看去,對麵彆墅區的小花園原本還繁茂蔥綠的柚子和香樟樹好像一夜之間就染上了銀霜,白白的,卻也不厚重。
因為寒流的緣故,今年的冬天來得格外早。
想到今天要去學校,方菡還有些緊張。
她前段時間剛住了院,請了很長一段時期的假都沒有去學校。就上周月考的那兩天去了,沒想到緊跟著就放了假。
今天剛開學,應該會講月考卷子。
此時,屋子裡暖風一直開著,空調運作時有細微而平穩的響聲,像是她看書做題時耳機裡會放的棕噪音。
“課本都帶著了嗎?還有卷子,出門前再檢查檢查。”
她姐姐方薇一會兒送她去學校之後還要去上班,很忙。一邊穿外套,一邊把早上包裝好的平安夜蘋果塞進她的書包裡。
“我把蘋果放你書包裡了啊,給到時候記得給你同桌和班長一人一個。平時他們幫你收卷子材料,也該過節送個禮物意思一下。”
“好,我知道。”
方菡站在門口穿好鞋,接過方薇遞過來的書包背上,點了點頭。
過去鎮裡醫療條件不好,母親在生她的時候就難產去世了。從小到大幾乎都是姐姐方薇在照顧她。
方菡的病需要在大城市這邊的醫院調理,花費很高。父親在老家的事業單位,不方便總是請假,隻有做手術的時候才會過來看她。
所以這些年方菡也一直都跟方薇住在一起,平時去醫院和學校也是方薇陪著。
方薇於她而言既像姐姐,也像媽媽。
前些年方薇結婚了。現在住的這個房子是小兩口貸款買下來的兩室一廳,暫時沒有要孩子。他們倆住一間,方菡住一間。
等兩人穿好外套下樓,車在樓道門口沒多遠處停著了。
“菡菡的藥盒拿了嗎?”兩個人上車之後,關況問。
“拿了。”
方菡有個藥盒,裡麵有各種小藥片,是每天她要按時吃的。
關況是學醫的,現在是醫院的眼科副主任醫師。雖然跟方菡的病沒有什麼關係,但都在醫療係統內還是方便很多。
“聖誕要不然給他們班主任私下包點紅包吧?”關況問。
“前幾個月中秋節不是剛給過了麼,這才隔了幾個月,不用了吧?”方薇坐在副駕駛上回,“而且我看她們班主任那個小姑娘挺好的,感覺送不送都一樣。”
“但咱們家這情況不是特殊麼……”
“哎不送也行,等過年吧。哦對了,我今晚有個手術要晚點回來。”
前排兩個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說著,方菡則坐在後麵忍不住看向窗外。
明天就是聖誕節了,很多店麵也都擺上了相應的聖誕元素,紅紅綠綠的。路邊的樹上有一層薄薄的雪,白色的,看上去很漂亮。
此時天空中還飄著小小的雪花。
杭市本來就是不怎麼會下雪的城市,不知道為什麼今年的冬天那麼冷,才十二月就下了雪。
方菡沒怎麼見過下雪。每次都是很小的雪花,還不等她怎麼看就消逝了。
印象裡小時候父親帶她北上去看病,在京市見過一場很大很大的雪。每一片雪花都很大,形狀各異,真的像鵝毛一樣飄飄揚揚從空中落下來,真的很漂亮。
她抱了抱書包,卻又不敢抱得太緊,怕壓倒裡麵的東西。
書包裡除了書本和習題冊筆記之外,還有三個已經包裝好的蘋果花束。今天是平安夜,方薇想著學生們過這種洋節時都會互送些禮物,就也給方菡去禮品店買了幾份。
一份給跟她關係很好的楊書雪,再給班長一份,剩下一個給同桌。因為平時發卷子和習題資料的時候方菡不在,需要同桌幫她留一下。
隻不過方薇想的很好,卻不知道實際情況。
這學期一開始,方菡就被分到跟江亦燃一座。
對方是校草。長得好,身形修長挺拔,站在人堆裡就會發光似的,可性格卻異常乖劣,打起架來也凶。除了打遊戲就是換女朋友。
聽說那人家裡很有錢,又是獨生子女,從小慣著,所以才會養成這樣的性子。
可惜少女情懷總是詩。
有那樣的家室本來就已經很吸引這個年齡段的小姑娘側目了,偏偏還長了那樣一張流利優越的臉。走到哪兒都難免成為焦點的存在。
以那人的性格,可能都從未留意過自己的同桌是誰。至少在方菡僅有的在學校的天數內,他都沒有抬眼看過她,更彆提說上一句話。
每次方菡住院再隔了一段時間去學校,都隻能看到書桌上和桌膛裡被塞的亂七八糟的卷子和資料,還時常會缺東少西。
不過她還是想借著這個理由把蘋果送給對方。
如果不是有這樣一個合理的借口,方菡覺得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跟對方說話了,會覺得自卑和不好意思。
雖然清楚地知道江亦燃隻是長得好看,又恰巧投胎到了好人家,可實際上頭腦空空又是個浪蕩子,對待感情仿佛一隨便開一局又關掉的遊戲。
喜歡他就是很俗的事。
但她好像還是很多其他女生一樣,落了俗。
——
很快就到了校門口。學校的節日氣氛很濃。校門口的黑色鐵柵欄上早早就掛上了聖誕的花環,綠色鬆枝一樣的一圈,上麵有金色或紅色的果子,還有一些拐杖糖和鈴鐺,當然最顯眼的還是上麵碩大的紅色蝴蝶結。
方菡因為身體原因不常來學校,但每次來都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