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的輕描淡寫,但是其中命令的口吻卻不可違抗,無慘沒接,產屋敷家主不快地說:“無慘?”
無慘這才從產屋敷家主手裡捏住那幾封信箋,他垂著頭,產屋敷家主隻聽到無慘說:“我知道了。”
產屋敷家主本來還在想無慘會不會抗議,不過看樣子無慘似乎接受了這個現實,於是他滿意地點點頭,拍拍這個他從未在意過的兒子的肩膀道:“好好選吧,不著急。”
無慘回去的一路上腳步走得飛快,跟隨的下人不敢抱怨,小跑著跟在無慘身後,直到進了院中無慘才放慢腳步,單手撐在樹乾上低聲喘氣。
“少爺……”下人擔憂的話在看到無慘表情的一瞬間就吞了回去,無慘正微微偏過頭看向身後的他,樹蔭下的臉晦暗不明,隻有一雙眼睛如深淵般可怖。
“滾。”
下人惶惶然得退下了,無慘手裡的信箋已經被他攥成皺巴巴的一團,他垂眼凝視著那些還帶著香味的紙張,心底一片淒涼的諷笑。
對產屋敷而言,他似乎也隻有這點用處了。
盯著手中皺巴巴的紙團不知看了多久,無慘終是冷漠地將手裡的紙撕成碎片散入池塘,眼睜睜看著雪白的紙片被水浸濕,然後沉入池底被遊動的鯉魚吞吃入腹。
無慘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好像已經化為一樽雕塑,他總算抬手擋在額前,在微涼的夜風中吐出一句微不可聞的:“好想……”
*
產屋敷幼子舊病複發的消息很快又傳了出去,那些蠢蠢欲動的閨中少女又歇了心思,畢竟她們喜歡貌美的夫君,卻不希望自己轉天就變成寡婦。
無慘坐在床褥之中望著門外繽紛的落英,神情倦怠。
他回到產屋敷後在佑果那裡養回來的一些肉似乎又消失了,產屋敷空良過來看望無慘,眼中是作為兄長的擔憂。
“無慘,我聽聞有能治療你的醫生,已經派人去為你找來了。”產屋敷空良道:“你不必擔心,我一定會治好你。”
無慘沒有表現出以往歇斯底裡的態度,他隻漠然地點點頭,對此並不抱任何期望,隻問產屋敷空良:“兄長,你有遇到佑果嗎?”
產屋敷空良微微一怔,他最近也沒有見到佑果,所以隻好回答:“沒有。”
無慘又問:“他沒有找過你嗎?”
產屋敷空良依舊搖搖頭。
無慘手抵在唇邊無意識咬起指甲,心道,不應該啊。
他這次病重的消息應該已經被人傳了出去,佑果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為什麼沒有來找他?
為什麼?
無慘心中頓時生出無窮的焦慮和惱怒,甚至還有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酸楚。
他很想佑果,人在虛弱的時候,似乎總是會依賴起身邊的人。
產屋敷空良對無慘心中所想的事情一無所知,隻是擔憂地問:“你是想讓佑果權宮司來看看你的情況嗎?是了,佑果權宮司能力超凡,他應該能幫到你,我現在去找他?”
無慘卻很快地說:“不。”
佑果大概也是等著自己去找他吧?無慘想,他就像被牽著鼻子走的狗。
產屋敷空良便停在原地,無慘鬆開被自己咬的不成樣的手指,將手藏在被中,抬起頭看向產屋敷空良時無慘臉上的表情又變成懂事的微笑了。
“我沒什麼大事,兄長,能和我說一下你找來的醫生嗎?”
*
夜深人靜,產屋敷的人都已經入了夢鄉。
佑果落地無聲,衣角輕飄飄地落下來,他一步步朝無慘的房間走,姿態光明正大,好像不是半夜偷溜進彆人家,而是回自己家中一樣自然。
無慘房間很容易被分辨出來,因為除了他也不會有人的房間裡會布滿苦澀的藥味,雖然光線昏暗,不過佑果可以夜間視物,所以清楚地捕捉到床褥中沉睡中的無慘。
他的狀態看上去的確要比離開時糟糕不少,佑果蹲在他身邊伸手戳戳無慘的臉頰,撐著臉說:“怎麼幾天不見瘦成這樣?”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佑果看無慘沒醒,又壞心眼地撩撥無慘的睫毛和頭發,低聲抱怨:“給我送一封信很難嗎?還要我親自跑過來看看你?”
佑果一邊說一邊揪揪無慘的卷發,三分鐘熱度的他很快覺得無聊,想收回手時,又對上一雙如螢火一般在閃著微光的雙眼。
無慘原來一直醒著,剛才佑果撩撥他的動作也都被他看在眼中,他也是能忍,直到現在才睜開眼。
藏在被中的手抓上了佑果的手腕,無慘微微用勁將佑果拽倒。
位置瞬間調轉,佑果躺在無慘身下怔怔看著他,然後眨眼。
無慘此時底下頭,手臂撐在他的臉側,如情人一般在他耳邊輕柔地說:“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