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扶一扶蓋住眼睛的安全帽,裝死,不吭聲。
周圍工友好奇的目光掃過來,大卡車轟隆隆地響,吊塔還在慢悠悠運作,聶照都要瘋了,這些東西沾著即傷挨上即死,薑月的小身板都不夠一板磚拍的。
她萬一走神了,萬一沒看見,聶照越想越心慌,他拎著薑月,薑月拎著飯,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說話!這種地方是你該待的嗎?你來做什麼?”
從他的語氣中不難斷定,他是真的生氣了。聶照向來心大,薑月也聽話,二人從來沒有這樣麵對麵的時候,這還是聶照第一次對她發這麼大的火。
薑月手腳都軟了,兩隻腳並在一起,低著頭,動都不敢動,手端著盤子,燙也不敢撒開,小聲說:“賺錢……”
“賺錢?”聶照更炸了,他氣得團團轉,“用得著你出來賺錢了?老子是缺你吃的還是少你穿的了?用得著你出來賺錢,還大半夜的來這種危險的地方賺錢?”
薑月不吭聲。
聶照脫了外套,用外套抽她屁股和大腿,手都在抖,嗬斥:“說話!啞巴了?”
薑月被聶照罵著,眼眶一酸,吸了吸鼻子,卻想起聶照不喜歡她哭。
她做錯了事還要哭,他會更生氣的。
隻好強忍回去,嗓音卻忍不住帶上淚意,變了調:“對不起,我,我就是覺得三哥賺錢太辛苦了,我不想
拖累你,我也可以賺錢的,這樣你就不用每天做兩份工作了。
隻要,我,我多做一點,三哥就可以少做一點。”
夏夜的風滾燙,帶起工地上塵土的嗆,還有工人們身上的汗味,著實不怎麼好聞,空氣一瞬間變得寂靜,隻剩下吊機嗡嗡作響的聲音和風撫過的輕響。
薑月不怕挨罵受罰,就怕聶照覺得她不好管教,對她失望,從此不再管她了。她想憋回去的淚意愈發洶湧。
好在她哭的時候總是寂靜的,壓抑的,不至於讓人太討厭,可淚水快要在她腳下積成一個小坑了。
聶照手中的外套掉在地上,薑月瞥見在白熾燈的照耀下,他的眼眶比剛才更紅。
他忽然歎了口氣,歎息被夜風一吹就消失在空氣中,薑月哭得頭腦暈暈,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他確確實實歎氣了,像是失望還是什麼。
“三哥,我錯了,你不要不管我。”薑月急忙道歉保證,她說今後再也不這樣做了。
話音未落,就已經陷入一個溫暖帶著馨香的懷抱。
聶照抱著她,摸著她的頭發,這次他的歎息切切實實傳進了薑月耳中:“不哭了,是我錯了,我不該那麼大聲罵你。”說著,他脫下手套,用乾淨的手背擦乾薑月的眼淚。
“我剛才氣急了,這裡太危險,萬一在這兒出事怎麼辦?咱們死了,就連警察都對不上身份,到時候我怎麼找你?彆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裡。”聶照輕拍她的後背,語氣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向她道歉。
薑月這才知道,聶照生氣不是因為她不聽話,是因為太擔心她,擔心她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出意外。
“可是三哥在這裡也很危險,我也不想失去三哥。”薑月抽噎,緊緊抱住聶照勁瘦的腰肢,抓著他被汗濕的衣料。
聶照摸摸她紅腫的眼眶,耐心和她講:“沒事,很快攢夠錢了,我到時候換一份工作,你彆擔心。以後不許這樣了。”
薑月點點頭,伸出手:“那三哥以後也不許瞞著我,做這種危險的工作了。”
“真幼稚。”聶照說著,還是伸出小指,和她拉了拉勾,“以後都不這樣了。”
聶照和薑月在工地吃了最後一頓盒飯。
盒飯裡一人隻有一根雞腿。
他們問包工頭結了工錢,聶照牽著薑月,向家的方向走去。
之前麅子精說了辦假、證的地方,聶照去過,一張四千塊不二價,聽著讓人肉疼。
他攢了半個多月,終於攢夠四千塊,給自己辦了張,好出去打工。
這裡想要找個正經工作需要學曆,他連身份證都是假的,更彆提畢業證。
好在商場裡搖奶茶不用學曆,店長看他長得帥,工錢翻倍,他白天在補習班教孩子寫字,晚上就去商場搖奶茶,比之前寬裕一些,至少薑月不用勒緊肚子吃不飽飯。
但聶照也知道像薑月這麼大的孩子,在這裡也是要讀書的,他不能一直在這兒搖奶茶。
一天傍晚,客人較少,他正在用抹布清理台麵,一張名片被遞了過來。
對方犀利的眼神上下掃過他:“你好,有興趣拍戲當明星嗎?我看你的資質不錯。”
“多少錢一個月?”
對方笑了:“做得好,分分鐘幾百萬上下,長得這麼好看,不要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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