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1 / 2)

於微渺處 幾一川 10068 字 8個月前

家裡的東西都沒有搬走,外公的物品用一個房間集中收集了起來。

廳堂上掛著外公的照片。黑色的奠花也臟了,落了一層的灰。顏籟踩著凳子爬上去,摘下外公的相框,仔仔細細,一層一層地擦乾淨,再將相框掛上牆麵。

她拿著毛巾的手臂垂下,仰頭看著照片上年邁的外公,看了很久。

好像隻要看著,外公就還會精神矍鑠地出現在她麵前,歡欣地叫她:“滿滿!”

淚管發熱。

顏籟低下頭去,將毛巾按進水盆裡,眼淚終於還是沒忍住,“啪嗒”一聲掉進盆麵,濺起小滴漣漪。

她抹乾淨眼淚,將一樓的桌椅板凳都擦了一遍,整個屋裡已經黑到伸手不見五指,她也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在椅子上坐了會兒,看了看手機消息,信號顯示E,顯然山上信號也不大好。

手機電量還剩不到百分之七十,沒有電,沒有火,在身上發熱的那一陣過去之後,顏籟感覺到了冷。

她將紮起的袖子扯下,決定去村口小賣部買幾根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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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下來了,顏籟卻還在院子裡倒騰。

大約是之前大雨的緣故,主屋旁邊的柴火屋已經被衝刷得摔碎了不少瓦片了。

她搬來梯子,將一垛瓦片抱在懷裡,口中咬著手電筒,另一隻手拉著梯子,緩慢地爬上屋頂。她踩住木梯上緣,半匍匐在屋頂上,伸手將屋頂上被風吹來的塑料袋,瓶子,廢紙都扔下屋,清理了碎瓦。

瓦要怎麼擺,也是一門學問。

顏籟掀開旁邊的瓦片研究了下擺放的結構,謹慎地拿起瓦片,按照自己剛剛看到的方式將瓦片一片接一片地鋪放下去。

她的方式是正確的,儘管有點兒慢,在半個多小時後,她終於完成了空瓦區域修補。

大功告成。

她拍了拍手,將放在屋簷上的手電筒撿起來,一隻手扶著梯子,小心地一步步往下走。

最後幾個台階,回頭一眼可以看到地麵時,她吊著的那顆心放了下去。

她麻溜地下了兩個梯級,在最後一個梯階時,她太著急了,自然而然地,她這一腳沒有踩到底,整個人猛地一失重,“嘭”一聲摔下了樓梯,接著“哐”一聲巨響,樓梯也倒在了一旁。

有那麼幾秒,她眼前都是黑的,好像摔著後腦勺了,腦瓜子嗡嗡的,然後是後知後覺身體的各個部位傳來疼痛。

心臟跳得抽痛,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顏籟咬住了牙,用不那麼疼的手撐著地坐了起來。

她伸手夠到摔落的手電筒,照了照疼痛的手肘。

被碎瓦片擦破,手肘一道道的紅。

她又摸了摸自己後腦勺,腦瓜上端是疼的,摸不出腫沒腫,接著又挽起褲腿看了看,腳後跟流血了,其他位置太黑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都是外傷,除了疼沒感覺有彆的什麼,也還沒摔傻。

得出這個結論,她小鬆了一口氣。

她正想再看看其他部位,院子的小門被急促地敲響了。

顏籟咬牙站起來,腳踝疼,身上也疼,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正要開門,心臟猛的一跳。

她靠住牆壁,心說不會那麼背吧,想了想,她從兜裡掏出手機,正要按報警電話。

敲門聲又響起來了。

顏籟揚聲問:“誰?”

“是我。”

門外男人聲音清朗而熟悉。

顏籟心臟在漏了一拍後,以更快的速度跳動了起來。她咽了口口水,微顫的聲音說:“說清楚,你是誰?”

他頓了一下,回答:“林鶴夢。”

院門被拉開了,顏籟歪著腿站在門口,狼狽問:“鶴哥,你怎麼來了?”

林鶴夢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停了一拍,緊著問:“摔倒了?”

顏籟若無其事:“崴了一下腳,沒事。”

“那這是什麼?”林鶴夢伸手在她下顎上摸了一下。

冰涼的手指溫度在接觸到顏籟皮膚時,竟讓顏籟感覺到有點生理性的發燙。

他的手指一擦而過,又將指腹給她看,指腹上沾了灰還有血,顏籟這才感覺到臉上擦傷了。

她低頭用手背擦了擦傷口,好像這樣就能將傷口擦掉。

林鶴夢握住了她的手臂,心疼得語氣都變輕了,“不疼嗎?”

她搖了搖頭,“不疼。”

想抽回手臂,發顫的聲音卻已經暴露了情緒。

林鶴夢沒有鬆手,隻是將抓她手臂的姿勢換成了扶,“能走嗎?

顏籟低頭放下疼痛的腳跟,邁開腿走了一步。

疼,但能走。

“能。”她咬牙說。

林鶴夢鬆開她的手臂,下一秒卻在麵前蹲了下來,他說:“上來。”

“去哪。”顏籟瘸著腿問他。

“去衛生院。”

顏籟:“衛生院關門了。”

“有人值班,上來。”他不容置喙。

顏籟在矯情一下和去檢查一下之間猶豫了幾秒鐘,然後緩緩地彎腰趴著了林鶴夢後背上。

離得近了,她的臉甚至能觸碰到他脖頸後那截雪白的皮膚。

他直起身,顏籟雙手虛虛地環住他的脖頸,沒有說話。

“輕了。”林鶴夢輕歎了口氣。

顏籟咕噥道:“哪有。”

林鶴夢抿了抿唇,心裡隻有無邊的心疼。

去衛生院的路是走過無數次的小道。半新不舊的水泥路,結了青苔的碎石板,偶爾被驚動的狗,發出幾聲警惕的吠叫。

落在顏籟耳朵裡,更響的是林鶴夢的腳步聲,每一步他都落得很穩,手臂緊緊地抱住她,微涼的皮膚都因碰觸而變得滾燙。

顏籟調整著呼吸,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平靜,她問他:“鶴哥,你怎麼回村了?”

“回家看看。”他的回答也一板一眼。

“你回家了?”顏籟奇怪道。

她去村口小賣部買東西時路過他家,多看了幾眼,家裡光都沒有,更彆說有人了。

林鶴夢安靜了一會兒說:“沒有,還沒回去。”

他沒說的是,一下午聯係不上她,他是連夜趕上山的。

衛生院很快到了。

已近十二點了,衛生院裡燈還還亮著,大堂是打吊水的地方,擺著幾十張靠椅,已經入夜了,空寂寂的沒什麼人了。

在進門口的時候,顏籟輕輕拍了拍林鶴夢的肩膀,“鶴哥,放我下來。”

林鶴夢彎下腰,將她穩穩放在了地上。

腳一踩地,有一種鈍痛感立刻襲來。顏籟“嘶”了一聲,扶住了旁邊的牆壁。

林鶴夢立刻低頭問:“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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