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顏籟搖了搖頭,扶著牆壁自己一蹦一蹦地往醫生的診室走。
衛生院充其量隻能算是一個比較大型的診所,醫生的辦公室也就那麼一間。
顏籟跳到辦公室門口推開門時,裡麵值班的醫生正躺在椅子上用衣服蓋著頭睡覺。
“醫生。”林鶴夢先叫了一聲。
醫生沒有反應,他走過去又敲了敲桌子,提高了音量,“醫生!”
這一聲總算把人叫醒了,那醫生動了動手臂,將衣服拿下來,迷迷瞪瞪看著他們:“怎麼了?”
“人摔了一下,麻煩您幫她看看身上的傷怎麼處理。”
醫生這才直起身,指著旁邊的塑料凳子說:“坐這來。”
沒有扶的地方了,顏籟還想蹦躂兩下,林鶴夢快步走過去,一把環住了她的腰,“慢點。”
她身體一僵,還是由他扶著,慢慢地走到了凳子旁坐下。
“摔到哪些地方了?”醫生問。
顏籟先指了指後腦勺,“磕了一下。”
“轉過去,我看看。”
顏籟聽話地轉過身,醫生伸手按了按她的後腦勺,“哪個位置?”
“上麵,腦袋頂後麵一點。”
“怎麼摔的?”
“爬梯子踩空了,也不高,就是最後一階梯子。”
醫生按了按她的後腦勺後大致有判斷了,“腫了,挺大一個包,我給你開瓶紅花油你先塗著,要是不放心,明天下山去縣醫院照個片子。”
“我骨頭沒事吧?”
顏籟回過頭,有點緊張地問。
醫生歎氣:“我摸著隻是腫了,但這說不定,要是不放心,還是去檢查一下。”
她還沒說話,林鶴夢先點頭,“好,天一亮我就帶她下山。”
“還有其他地方受傷嗎?”醫生問。
顏籟卷起褲腿,將腳踝給醫生看:“這裡。”
醫生戴上了口罩和醫用手套,又起身去端過醫用盤。
他先檢查了下她的傷口,雖然是擦傷,但隔著一層衣服,倒是沒有擦到灰塵,醫生簡單給她消了下毒,塗上藥膏也就完事了。
她身上其他傷口也差不多,就是臉上那道傷痕,最開始還沒感覺到,清理乾淨了才發現下巴上剌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醫生道:“你這其實縫兩針最好,但這臉上容易留疤。”
聽到要縫針,還可能會留疤,她一下紅了眼眶,“那不縫針行嗎?”
“不縫針也可以,就是平常得多注意點,每天換一次藥。”
醫生給她消毒上藥後找了塊紗布和膠帶幫她將臉上傷口貼上。
她鬆一口氣。
拿出手機照了照自己,還莫名有點想笑。
拇指大的傷口,包紮得還挺誇張。
醫生將藥都拿給他們,指著藥交代道:“這個是消炎藥,一天三次,一次兩片,這個紅花油,你回去看看身上還有哪些傷,塗不到的地方讓你男朋友幫你塗。”
這一句男朋友把顏籟和林鶴夢都說愣了,不知道什麼緣故,顏籟沒有澄清,林鶴夢蹲在她膝邊看著她的傷口,也沒有說話。
拿著藥一瘸一拐地走出衛生院時,林鶴夢還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他伸出的手臂又幾度收回,見她實在走得艱難,林鶴夢還是俯下了身。
“哥哥背你好不好?”
她搖頭,“你能背我一陣兒,也不可能一直背著我走。”
“誰說不能?”林鶴夢強硬地握住了她的手臂,蹲下身道,“上來。”
顏籟和他僵持了一會兒,在他的執拗下還是趴上他的背。
“鶴哥。”
“嗯?”
她側了側頭,腦袋枕在他肩膀上,低聲說:“我想外公了。”
“爺爺要是看到你摔成這樣,要心疼的。”他道。
顏籟更緊了緊抱著他的手臂,帶著一點點私心,她的唇輕輕地印在了他的脖頸處。
林鶴夢雙腿一軟,險些摔倒。
“滿滿……”
“嗯?”
“不,不要……”他結巴了一下,“不要親我。”
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說穿,顏籟頓時紅了臉,強詞奪理地辯解:“我是覺得看起來挺白,想咬一口。”
他鄭重其事,“也不能咬。”
顏籟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當即就真一口咬了上去,細細的牙齒磨吮著他雪白細膩的皮膚,直到聽到他疼得嘶氣,她鬆開了牙。
一道清晰的牙印留在了他的後脖頸上,再深一點都能見血了。
林鶴夢沒吭聲,隻是從微顫的手臂和急促的呼吸聽得出他疼得緊了。
她終於心虛起來,伸出手輕輕地給他揉了揉,小聲說:“對不起。”
他繃緊了唇線,沒有回答。
她口裡道歉,心裡卻得意得很。好像這樣他就打上了自己的印記,就完整地屬於她了。
“鶴哥。”她又叫他。
可能是真生她氣了,林鶴夢不再回答她。
顏籟晃著小腿,天真無邪地說著可怖的話,她說:“我有時候真想把你吃掉。”
“你想從哪先下口,腦袋,還是脖子?”他竟然也接腔。
顏籟被逗樂了,往上爬了爬,箍緊了他的脖頸道:“不行,把你吃了誰來背我?”
“不是不要背了嗎?”
她歎口氣,“那我還是把你吃掉吧。”
他低聲說:“好。”
她笑了一路,連愁緒都笑散了。
再回到家門口,顏籟踩著地,撐住了門。
時間不早了,她道:“你回去休息吧。”
“嗯。”他應下。
顏籟關上了門,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她並沒有把門栓起來,隻是虛虛地掩著,她轉過身,也沒有走,隻是發愣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梯子和滿地的碎瓦片。
她不知道她在等待什麼,隻是心裡有一種念頭讓她彆走得那麼快。
在黑暗裡,連時間都變得頓感。下一秒,一陣輕輕地敲門聲喚回了她的神智,她猛然回頭,看向大門。
門外林鶴夢輕聲道:“滿滿,我不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