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他們還指望能有什麼結果?”他嘲弄道,“以為那位‘沉睡’的神明會給他們開個歡迎晚宴嗎?”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瞎折騰了多久,反正最後灰頭土臉的神前議會找上了當時的執行官……也是,要論對付邪神,誰會比咱們更拿手?”
這才有了明克蘭市裡邪神信徒與對策局相安無事的奇景。
“你需要我做什麼?”卡洛斯問道。
“那群家夥把書搞丟了。”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男人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為了能夠確保這本書不離開明克蘭,他們混淆了本地信徒的認知,把它偽裝成了獻祭儀式的法器,於是這本書在明克蘭代代相傳,竟然變成了主祭及其後人才能持有的私人物品。”
男人聲線裡的嘲弄意味明顯:“等到那群呆瓜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那本書在法律上已經跟他們沒有半毛錢瓜葛了,哈哈,我都能想象到那群瘋子發現真相時的蠢樣。”
“神前議會倒也不是沒想過把東西弄回來,但怪就怪在他們當初用力過猛,直接把這本書捧成了人家的鎮教之寶,想要就隻能硬搶,可誰也沒有膽量在那位的地盤上動祂的信徒,隻能眼睜睜看著這本書成了某個可憐孤兒繼承的遺產。”
孤兒、遺產。
卡洛斯握著話筒的手收緊了。
“但你和他們不同,卡麗。”男人說道,“畢竟你擁有下午三點鐘的小秘密。”
青年沉默了一瞬,說道:“人渣。”
“多謝誇獎。”對方笑了,“我以你為傲。”
掛斷了電話,看著正眼巴巴瞧著自己的眾人,卡洛斯道:“你們如果有人想走,我可以幫你們向總部遞交離隊申請。”
“幫我們?”歐文一愣。
“就是頭兒走不了的意思。”洛克又躺了回去,嘴裡嘟囔道,“唉,真沒勁兒。”
歐文反駁道:“但是任務派發單上的危險等級明明是N(無生命危險)。”
“那就是會失智唄。”洛克翹起了二郎腿。
“好啦,你倆!”妮維雅忍無可忍地一人瞪了一眼,“聽頭兒怎麼說。”
“安東尼是個新人,留在這裡過於危險。”卡洛斯冷靜地說道,“阿列克謝的妻女在總部,妮維雅的資曆也可以申請晉升副隊長,你們兩個可以再組成一個執行小組並且繼續由歐文擔任書記官,至於洛克和李,我尊重你們的決定。”
此言一出,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說話。
卡洛斯眉頭微皺,點了副手的名字:“阿列克謝。”
“報告頭兒,外科醫生和律師就算做到頂級,年收入也不過七千到八千鎊左右,沒有爵位的貴族子弟靠祖業和投資勉強能達到兩萬鎊左右!”阿列克謝大聲答道,“我女兒明年就要升入貴族學校,如果收入不夠就會喪失入學資格,我實在不能喪失這份工作!”
“隻是讓你調個隊,沒讓你辭職。”卡洛斯斜了他一眼。
“但是頭兒這個隊的高危補貼是全局最高的!”阿列克謝回得理直氣壯。
這可真是另辟蹊徑了,饒是卡洛斯也無語了那麼一瞬。
“沒錯,我的月薪足足比其他隊的姐妹高了一半!”妮維雅也站了起來,“我剛訂了十套新衣服,如果調崗的話,尾款會不夠的!”
“怎麼說十套都太多了……”在妮維雅恐怖的眼神下,歐文難得識相地閉了嘴。
真正把氣氛推向高潮的是悶聲乾大事的李,隻見他默默從房間一角拖出了一個箱子,再沉默著打開,露出了裡麵幾乎是等人高的仿真娃娃和堪稱琳琅滿目的配飾。
“李的意思是,他養娃娃也需要錢,所以不能走。”洛克翻譯道,在瘦高男人點頭的空隙補了一句,“當然,我也是不走的。”
壓力最終給到了安東尼。
隻見這位剛入隊就麵臨重大抉擇的新人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無論誰看過去都隻能對上一臉的懵逼。
“行了。”阿列克謝說了句大實話,“他實習期都沒過呢,想換都沒法換。”
於是屋內的氣氛又快活了起來。妮維雅打了個哈欠,當即表示要補個午覺,洛克趁機提出同樣要求,被阿列克謝駁回後悻悻拎著歐文和安東尼再次出門,後者則是看了看表,決定帶上默默挎上菜籃的李一起出門采購。
看著重新得空曠的起居室,在下午三點的鐘聲中,卡洛斯撥打了那個爛熟於心的電話。
在代表接通的音節響起時,他把瘋狂在腦海中盤旋的愛語咽了回去,對著話筒溫柔地說出了那句重複了千百遍的話:
“午安。”
“午安。”接線員辦公室裡,迪莉雅微笑答道,手旁的另一個電話機還殘留著餘熱,顯然是剛剛用過。由於話筒扣得有些歪,她伸手撥弄了一下,回歸原位的話筒與座機發出了“哢噠”一聲,嚴絲合縫,渾然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