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 戊寅前麵的那句指控還能讓解臨淵眉頭一皺,腦海中瞬間門浮現各種巴爾克身上可疑的點,那後麵接著的那句話就讓電台節目瞬間從《今日說法》變成了《天線寶寶》。
嗬, 報複殺人犯的方式就是吃光他家瓜子, 真是一隻鳥能有的腦回路。
“是它誤會了吧?”解臨淵撣著金屬手臂上的泥和雜草, “巴爾克確實有可能親手殺了他的妻子, 但原因是妻子已經被感染變成喪屍了……你問問它是不是這樣。”
戊寅斜睨金翅雀一眼, 雙腿交疊, 朝它勾了勾食指。
低眉順眼的變異雀頓時如蒙大赦, 喜氣洋洋地跳過來, 在男人跟前乖巧地低下頭顱。
戊寅將手掌覆上去, 摸了摸她光滑油順的羽毛,指尖往下,觸及她的皮膚。
“巴爾克是不是因為妻女被汙染了才殺的她們?”
金翅雀瞬膜眨了眨——汙染, 喪屍?什麼意思?
“好的, 這隻蠢貨連什麼是汙染都不知道。”戊寅抬起頭對解臨淵說, “大概率是你猜的那樣沒錯了。”
金翅雀好似明白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質疑, 激動地在地上蹦來蹦去,還不停地啾啾亂叫, 一副遭受不白之冤的模樣。
“老實點, 彆吵。”戊寅不耐煩地伸手握住了金翅雀的喙,“你誤會了巴爾克,他殺妻女事出有因, 不要再去啄他的向日葵了。”
金翅雀愣了一下, 憤怒地瞪向戊寅——你居然幫殺人魔說話,包庇凶手,你們人類果然沒一個好東西!我就要啄就要啄, 把它的瓜子啄光光!
真是個幼稚、討厭,並且不聽人話的煞筆。雖然戊寅向來也操持著類似的人設,但他雙標,寬於待己嚴於律人,所以感到厭煩之後一把攥緊金翅鳥的喙,將它的腦袋拉近自己。
“再廢話我就擰斷你的翅膀,讓你隻能在地上滾。”
——嚶。
“聽著,農場是巴爾克的財產,你吃了它那麼多葵花籽、小米、柿子、黃桃……現在到了你該給他打工還債的時候了。”
戊寅簡單表達了一下讓金翅雀為獨居的巴爾克放哨贖罪的要求,沒想到竟然得到了金翅雀強烈的反對。
——不行不行,巴爾克一定會打死我的。
“都說了他殺的是喪屍。”
金翅雀聽不懂什麼是喪屍什麼是汙染,她隻自顧自地喃喃著——他打人可凶了,莉莉和妮妮都在哭,我一隻鳥就更不行了,嚶嚶嚶……
“它哭了。”解臨淵指著金翅鳥分列腦袋兩邊的黑眼珠道。
他不清楚這一鳥一人究竟靠腦電波交流了些什麼,不過用機械臂想都知道一定是戊寅這個壞家夥在欺負小笨鳥。
戊寅沒有搭理什麼哭不哭的,隻麵無表情地問:“莉莉和妮妮是誰?”
不待狂掉淚珠的金翅雀開口,解臨淵就率先為他解釋道:“莉娜,伊文妮,分彆是巴爾克的妻子和女兒。”
“……”戊寅原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金翅雀無意透露出的信息中,但思維不受控製地跑偏,他仰頭看向解臨淵,“奇怪,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這隻是最基礎的信息收集能力,算不了什麼。”解臨淵自信地笑了下,“機械戰神是北營地的王牌,那個窮鄉僻壤,能在全國各大人類基地中排得上號,全靠自主研發出來的Z係列半機械體,而我,更是Z係列裡的佼佼者,全能,頂尖,出類拔萃。”
戊寅嫌棄地撇了撇嘴。
“如果我沒有主動被汙染者攻擊,我這一輩子都會被北營地牢牢掌控,服務到死,甚至不會有退役期。最高指令的歸屬權為我本人,這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你還不對我死心塌地一些,好好為你的恩人服務?”
解臨淵依舊是笑:“我這不就是在勤勤懇懇地為您效勞著嗎?您看,您這一被變異鳥捉走,我連滾帶爬地就追過來了,半秒鐘都不敢耽擱的。”
“你應該不是擔心我吧?”戊寅說,“……你擔心的是不是我這具身體被摔壞了?”
被戳中內心真實想法的解臨淵麵色不改,一本正經地反問:“有區彆嗎?不都是你?”
戊寅無師自通地開啟‘你媽和我掉進水裡你救誰’的模式:“如果我現在還在楊驀的身體裡,你會這麼急匆匆地追過來嗎?”
解臨淵:“……”
他試圖用玩笑緩解他確實不會救的殘酷事實:“楊驀……太小了,不救就不救了吧?”
如果將在這裡和解臨淵對話的人換成南營地裡其他的任何一位,無論是誰,都不會得出像戊寅接下來這樣的結論——
他甚至還是用一種近乎錯愕的語氣反問:“……所以你救我的原因是因為我身體的生隻戚官很大?”
解臨淵:“……”
“你不是喜歡我的臉嗎?”戊寅疑惑,“我理解錯了?你其實喜歡的是我的生隻器?”
再結合之前解臨淵講的‘小的排泄會堵住’雲雲,他聯係上下文,得出結論:“你該不會是想切下來裝你身上吧?”
解臨淵:“…………”
“也不是不行。”戊寅大方地說,“等我找到了我的本體,這具仿生體就送你了,到時候不管是臉還是生隻器,都隨便你玩。”
按道理,解臨淵應該在這個時候堅定地拒絕戊寅,並表示您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您口中描述的完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
但話到嘴邊,他猶疑了一下,等到說出口的時候卻變成:“說話算話?”
“那是自然。”戊寅笑道。
……
好不容易結束這個淫/亂肮臟的話題,二人終於舍得將注意力重新放回變異雀的身上,戊寅回憶著問:“剛剛說到哪裡了?”
“巴爾克的妻女,莉娜和伊文妮。”
“哦……”戊寅托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就在解臨淵以為他接下來會聊與巴爾克相關的話題時,就聽戊寅突然沒頭沒尾地說:“解臨淵,就算你沒有靠半汙染強行脫離北營地,隻要我哪一天去到那裡,遇見了你,到時候我想我一定會把你帶走的。”
解臨淵愣怔一秒,詫異地垂下眸,對上戊寅的翠綠色瞳孔,那雙眼中鐫刻的鄭重其事讓他心底一陣異樣。
“所以不管怎麼講,你都不會在北營地服務到死。”戊寅滿意地做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