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葡萄垂下了眼眸,“倒不是不想見他,我隻是有點害怕,灰藍要是見到我和普通人類在一起,一定會非常非常生氣。”
“他厭人?”戊寅回憶之前他們和灰藍相處的種種細節,並沒有發現他有這種傾向,但轉念一想,他們身邊似乎一個普通人類都沒有,不是寄生蟲就是機械體,再加上變異者和獸人,灰藍想厭都沒地方厭。
殿下帶人返回的速度比戊寅預想中的還要快,僅僅過去了十五分鐘,灰藍就氣喘籲籲地出現在大門外,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撐著膝蓋,臉上都是劇烈奔跑出的汗,他期待地抬起頭,就在見到葡萄的瞬間,他一雙獸瞳如同兩盞點亮的星火,臉上洋溢起喜悅的笑容,大步邁向前,一把將葡萄摟入懷中。
“太好了!”他緊緊地擁著葡萄,彎下腰,把腦袋埋在葡萄肩窩裡,“見到你真的太好了,葡萄,我好想你,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葡萄也十分動容地回抱住他,安撫性地輕拍他的背,“灰藍……”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灰藍激動的情緒才逐漸得到平複,他也是這時才發現房間裡還有其他人,非常不好意思地鬆開葡萄,對著戊寅和解臨淵撓撓頭:“謝解,謝謝你們幫我找到葡萄。”
戊
寅不至於這點功勞還需要冒領,直接說:“是龍先生幫你找到的,回去謝他吧。”
灰藍誠懇地點了點頭,葡萄卻是在聽到龍先生名字的瞬間詫異地睜圓了眼睛:“龍先生?是當鋪的龍先生嗎?”她轉過頭,激動地問,“灰藍,你竟然認識龍先生?”
“呃,認識是認識,但全是看在……”灰藍說著便望向了戊寅,後者卻打斷了他,唇角勾著一抹笑,“灰藍現在就住在龍先生的洋房裡,還是龍先生主動邀請的。”
解臨淵眉心微蹙,垂下眸,就見戊寅又露出了和方才被他阻止繼續開口前一模一樣的表情,狡黠、惡劣,唯恐天下不亂。他暗道不妙,抬手按向了戊寅的肩膀,試圖喚起這個寄生蟲的一點“人性”,可戊寅抬起頭,疑惑地瞥他一眼,目光卻是乾淨無暇、一塵不染,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
聽到青梅竹馬的摯友和龍先生關係如此密切,病急亂投醫的葡萄立刻抓住灰藍的手,像是落海者竭力攀住最後一片木板,“灰藍,灰藍你認識龍先生的話,可不可以拜托你幫幫我,幫我弄一點消炎退燒藥,龍先生肯定有門路,我這裡還有一點積蓄,求求你了幫我。”
“消炎藥?你要這個做什麼,你受傷了?”灰藍緊張地攬著她的肩膀查看有沒有哪裡受傷,也是這時,他靈敏的嗅覺才重新上線,聞到了房間裡濃鬱的血腥味,他立刻找到了源頭,就在房間最靠裡的簾子後麵。
“我沒有受傷,是……”葡萄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掀開了布簾,露出床上屬於成年男性的身體輪廓,“是他,是畸變體咬斷了腿,一直高燒不退。”
“他是誰?”灰藍皺著眉走上前,觀察男人的長相和傷腿情況。
葡萄舔了舔乾裂起皮的嘴唇,猶豫地啟唇,下一秒,卻被一個男人含笑的聲音打斷:“是她弟弟。”
戊寅靠在牆上,雙手環胸,碧綠色的眼因為笑意微微彎起:“之前逃亡路上救過葡萄的命,所以二人平時就以姐弟相稱,你理解的吧?”
解臨淵瞬間就領會了戊寅的用意,他禁不住也挑起嘴角,微不可察地笑了聲……
太壞了,天生的壞批,他心想,人性永遠是最禁受不住考驗的。
灰藍呆愣愣地點了下頭,又轉身看向葡萄:“你弟弟,救過你的命?那確實要好好報答他……”
反正戀人已經成為了一個截肢的殘廢,性命垂危,而眼前則正好出現了一名身強體壯且對她一片真心的男人,葡萄甚至不需要說話,隻需要簡單的默認,她就可以甩掉可能拖累她終身的麻煩,灰藍也能重新擁有他的未婚妻,這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戊寅看到葡萄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眼底是難掩的震驚和掙紮,戊寅還給她一個微笑,纏繞在他肩頭的綠蘿如同一條通體碧綠的毒蛇,陰暗地爬行,露出滴落毒液的獠牙,就連鱗片上都淬滿了毒。
“……”葡萄閉上了眼睛,少頃,她緩緩做下了決定。
“灰藍,你的朋友誤會了,他不是我弟弟,而是我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