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堂外麵還有很多馬仔等著的, 水仔也混跡其中。
大家都知道的,今天六爺設的是鴻門宴,要好好收拾賀家人。
聽到裡麵傳來一陣陣的慘叫聲,馬仔們對視一眼, 估計賀家的保鏢們危矣, 都在心中默默為他們點蠟, 隻有水仔豎著耳朵, 一直在聽阿嫂的聲音。
突然間槍聲大作,所有人都嚇一大跳:“真火迸了?”
即使混道的,也不希望天天打打殺殺, 畢竟和氣生財嘛。
隻有水仔雙眼發光, 因為他聽得出來, 那是他的大佬,蘇琳琅的槍。
AK的子彈發出的聲響跟手.槍是不一樣的,因為射程更長, 殺傷力更足,其聲響的穿透力也非常強,當這聲音響起,就隻有一個原因, 他大佬鎮壓全場了!
隔著青磚牆,院內, 廖喜明在往前衝, 蘇琳琅在開槍,子彈飛梭,火光四濺。
陸六爺更多的是因為憤怒,他的二堂主當然也默契十足。
在六爺看來,賀樸旭純純的就是他大哥的臥底了, 那還有什麼情麵可言?
廖喜明離賀樸旭更近,撲進大殿,撿起槍就射向賀樸旭的腿。
叛徒,臥底,丟條腿是最基本的。
蘇琳琅緊隨其後,AK發彈更快,子彈射上廖喜明手中的槍,生生震到他脫手。
但廖喜明還有匕首的,滾過去就朝著賀樸旭的翹臀紮了下去。
而手抱著頭的賀二少看到的,是被他拒婚的那個女人一躍而入,從天而降,側身一槍,廖喜明的匕首就跟著彈片一起飛遠了。
落地時她一腳踹上他的屁股,大喊:“滾啊!”
賀樸旭多聰明的人,連趴帶竄一路跑,躲到保鏢們身後了。
一場由他帶來的火迸就此避免,AK抵頭,廖二當家舉起了手。
賀樸廷白了廢物弟弟一眼,說:“六爺這就不夠意思了吧,樸旭千裡迢迢來投奔您,您逼著他下海也就算了,還想當著我的麵殺了他?”
陸六爺拂開賀樸廷的槍,大吼:“公是公私是私,賀樸旭是我的仇人,我廢他天經地義。”
今天所有的事都起自孫琳達的愚蠢和貪婪,以及一樁從二十年前就開始的欺騙。
要不是賀樸旭母子,陸六爺就不會在今天跟賀氏對陣,也不會滿盤皆輸的。
……
滿地狼籍,彈片冒煙,地上除了血就是殘羹冷炙。
勝負就這樣分出來了,賀家不但贏了,而且是壓倒性的勝利。
15億的保護費已經是個笑話了,賀氏將接管拆遷,工作組很快就會進入,龍虎影視那片倉庫區陸六爺隻能和賀家談價格,而且必須是市場最低價。
風月姑娘們的賬他也得一筆勾銷,不能再追著她們打欠條了。
但關於何時退出南區,陸六爺就要打馬虎眼了:“樸廷,我身後幾千個兄弟上有老下有小,都要吃飯,我找找顧老太爺吧,讓他給我找個地方。我今天先放賀樸旭一馬,你寬限我周,可以吧?”
蘇琳琅對賀樸旭可沒什麼感情的,當他被做成籌碼,她會毫不猶豫的將他踢出去,所以她當時就想推人,賀樸廷連忙攔了妻子:“我們寬限六爺就是了。”
能寬限幾天,六爺大鬆一口氣。
當然,也好趕緊跑關係,想辦法消彌這件事。
但緊接著,賀樸廷又說:“我正好想投個影視公司,另選地皮,進機器也麻煩,您把龍虎影視讓出來吧,就現在,錢到時候和地皮一起算,我先用著,如何?”
陸六爺麵色刷的一變,半晌,看二路元帥:“愣著乾嘛,交鑰匙啊!”
一把掀翻桌子,他大吼:“一幫飯桶,一群廢物!”
賀樸廷不會打架,但他把蘇琳琅的鐵拳運用到了爐火純青,張嘴就是搶生意!
而他這一刀,刀走了陸六爺最能賺錢的印鈔機,龍虎影視!
目視銀刺車離開,六爺大腳踩上阿泰的斷腿,把那可憐的,才爆了蛋的H衛兵頭子又一腳從暈死中踩醒過來,伴著H衛兵頭子的哀嚎聲,他冷笑說:“想讓我搬家,可以,但必須用賀樸旭的一條腿來換,否則,休想!”
……
賀樸旭當然不敢跟個一言不合就突突人的女人坐一車,逃上了保鏢車。
他穿的還是花睡衣,頭發像雞窩,逼著翁家明脫了西服給他穿著,才算不那麼狼狽了,然後他就縮到角落裡,獨自去舔傷了。
他想不通啊,一個農場砍甘蔗的姑娘怎麼就能那麼的美,卻又那麼凶悍呢?
他腦海裡全是她舉著AK盯著他,一腳飛踹上他屁股時的畫麵。
手摸上被她踹過的屁股,那感覺真是,疼痛又酸澀,卻又有些甜蜜,無法言喻。
再說賀樸廷,他為什麼不強硬點,交出賀樸旭換陸六爺滾,還要龍虎影視的鑰匙,或者說控製權,其實並非全是為了賀樸旭。
他也是在為那幫風月姑娘,以及一個龐大的影視產業璉考慮。
就像六爺說的,堂口的古惑仔,風月姑娘們每天都要開工,要吃飯的。
相比於趕人,首先得要解決的是他們的生存問題。
當然,他也怕惹躁了妻子要突突自己,所以一上車就說:“關鍵是設備和渠道。”
風月電影想要徹底禁掉是不可能的,而且它輻射向整個東南亞,擁有得天獨厚的渠道優勢,六爺要把機器和人脈都帶走,換個地方依然可以搞生產。
接手設備,還沿用那幫人,就能能接下六爺的人馬,還能用成熟的渠道賺錢。
這才是賀樸廷的初衷。
他對許天璽說:“讓企劃部跟影視公司的導演先商討,讓他們選些好本子,咱們來投錢,按市場需求拍些熱門電影吧,兼帶上錄像渠道。”
再看蘇琳琅:“阿妹有什麼好的建議嗎,拍攝方麵的?”
蘇琳琅又不懂拍電影,看許天璽:“你覺得呢?”
許天璽說:“阿嫂,要想賺錢的話咱們最好跟日韓合拍,武打片最火了,請幾個日韓明星來合拍攝,全亞洲發行,在影視行業咱們就能賺錢了。”
為什麼賀大少堅信不疑,覺得妻子是個PLA的女特工,就是因為她一顆紅心專向大陸,她說:“相比日韓,我們大陸的市場更大吧,為什麼不跟大陸合作?”
“大陸應該沒有武打演員吧?”許天璽一臉茫然。
賀樸鑄舉手:“我阿嫂不就是嗎,天璽哥,你覺得李小龍是她的對手嗎?”
其實功夫就是從大陸發源的,即使到了星際時代,近身格鬥術的基礎依然是功夫,說大陸沒有會功夫的演員,豈不是笑死人?
“好,咱不找日韓的,我讓導演上大陸物色演員。”許天璽忙說。
這年頭賣的是錄像帶,還沒有盜版一說。
投放日韓並不賺錢,因為它們的文娛產業也很發達,而大陸目前的製度已經放開了,它是一個龐大的藍海市場,卻沒有正規發行商,全是走私渠道。
因為是走私,一盤錄像帶比正規售價高著幾倍,甚至十幾倍。
此時的賀氏兄弟,哪怕賀樸廷知道大陸有商機,但也想象不到它會有多大!
也想不到,這個被他隨意收剿來的產業,最終能幫他賺到多少錢。
他笑眯眯的說:“就聽阿妹的,聯絡大陸,跟大陸的影視公司合拍。”
回到家,許婉心先看到的是一身西裝革履,屁股比袋鼠還翹的賀樸旭。
但她既不喜歡孫琳達,也不喜歡她兒子,當然隻會翻個白眼。
推過賀樸廷的輪椅,她說:“你爺爺打來電話,一直等著你呢。”
今天他們兩口子上南區的事老太爺一直在關注。
社團橫行幾十年,這是頭一回有人不交保護費就想搞拆遷,老爺子當然操心。
聽說爺爺在等,賀樸廷趕忙去接電話了。
許婉心先打量兒媳婦,見她一隻鞋是白的,另一隻是紅的,就知道她又去打架了,她也沒多說什麼,隻說:“先去洗澡吧,我讓啞巴菲傭把晚茶送到臥室去。”
再看小兒子手提把軍刀跟在兒媳婦身後,她苦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不論星際還是農場,蘇琳琅都沒有母親的,所以她對許婉心有種特彆的感情,也不好直說,就環上許婉心,說:“阿媽,有我在,他們不會有事的。”
一開始是因為不想被誣陷成綁架犯同謀,為了報恩蘇琳琅入的匪窩。
後來就是錢了,一筆4億的捐款,將來應該還會有更多,就為錢,賀家幾兄弟,哪怕廢物賀樸旭,蘇琳琅都從槍下撈了回來,賀樸鑄和賀樸廷就更不用說了。
她彆的方麵或許不行,但有一身的功夫,會護著他們的。
怕婆婆擔心自己孩子們的安危,蘇琳琅得跟她言明,讓她放心。
賀樸鑄悠悠飄了過來,舉著雷切刀揮手:“刷!”
許婉心白一眼小兒子,柔聲說:“琳琅,你得小心的是你自個兒!”
殖民地的日子不好過,六十年代政府跟大陸交惡,不肯接納大陸來港人員,全港人民曾躺在大街上抗議過,七十年代為了改變隻有白人和印度裔才能做公務員的局麵,也曾爆發過大衝突,到了八十年代,社團悍匪橫行,富人們就成韭菜了,英政府對社團都睜一眼閉一眼的,普通人又怎麼可能鎮壓得了它?
許婉心擔心的是兒媳婦,這個讓她從此能挺起脊梁骨的兒媳婦,她當然不希望她有任何閃失。
賀樸鑄又悠悠飄了過來,抽出刀刃,在空中亂揮:“刷!”
他忘不了阿嫂一刀刀的,把個堂口二當家削到下跪的場景,他在腦海中重現。
蘇琳琅一眼瞪過去,小夥子立刻交刀:“阿嫂,我現在就去看書!”
望著小兒子的背影,許婉心默默笑了笑,去廚房催晚茶了。
蘇琳琅正準備回房,卻見會客廳通往二房的門上有雙眼睛正在暗暗的瞟她。
她刀尖一挑,從供桌上挑起隻大柿子就砸過去了。
賀樸旭偷窺阿嫂被發現,轉身就跑,但還是被柿子擊中了屁股。
正好許天璽要回家,出門看到,大受震撼:“樸旭,你膽子也太小了吧,竟然被嚇的拉了一屁股,就這點膽量,你還想當龍虎堂的少堂主?”
賀樸旭一摸屁股,不是吧,怎麼一手黃,他一溜煙兒的跑回二房去了。
隔日,二少在火迸中被嚇的拉了一屁股的事,賀氏的保鏢們就全都知道了。
說回蘇琳琅,她洗完澡出來,老爺子還在等著她接電話。
賀致寰感慨說:“要是陸六指真能退出南區,半島就將變成另一個太平山的。”
在人可立錐的港府,有房就不愁賣,但富人要的是配套,治安和良好的社區環境,而一個沒有社團控製的地方,就會是富人想要居住的首選地。
那麼,房價也就可以跟太平山比肩了。
且不說眼前就省了十個億,要真沒了社團,半島的市值就能飆到百億。
老爺子又說:“當然,真想讓陸六指退出南區沒那麼容易,顧天祁肯定會找我,也會找樸廷,從生意上來博弈,這事你就先不必管了,讓樸廷去處理,要是季家或者顧家請你上門吃飯,或者參加活動,你先彆去,免得受閒氣。”
顧天祁就是顧老太爺。
他的爺爺曾在港督府做過大廚,服侍了好幾任港督,他父親應勢開發調味品產業,賣咖喱蠔油辣椒仔,依靠當初東印度公司的海運渠道,就做遍全球了。
不像季家老爺子到了八十歲才被授予特殊貢獻勳,顧天祁父親那一輩就被封爵士了。而各個堂口背後其實都有老富翁在撐腰的,六爺的靠山就是顧天祁。
商場不像戰場,隻有敵對的雙方,拚的是勝負,它講的是錢,是利益。
顧老太爺本來是在坐山觀虎鬥,當見證人的。
但現在,隨著龍虎堂被賀氏打趴,就等於他的馬前卒倒了,他的利益也會受損,他要怎麼跟賀氏擀旋,那是他們的事,蘇琳琅不操心的。
至於賀致寰說的閒氣,大概就是顧老太爺氣不過,要找個公開場合故意給她搞難堪,那種事就更不可能了,因為除非有非常大的利益需要爭取,否則蘇琳琅是不可能專門跑出去拋頭露麵,去應付閒人的。
打了一天的架,她也確實累,就早早就上床休息了。
次日一早,終於能撇開輪椅,架著拐跟妻子肩並肩走路的賀大少陪妻子一起出席董事會,抽空,得跟妻子商量一下,看該拿賀樸旭怎麼辦。
真想理直氣壯的趕走陸六爺,他們肯定要處理賀樸旭,但該怎麼處理他?
蘇琳琅說:“我來吧,我保證處理的讓六爺滿意。”
倆人此時站在電梯裡,賀大少雖然架著拐,但當然比妻子更高,西服革履,鬢邊一道長疤,沒了當初長發時的溫文爾雅,但也不像原來那般病態了,倒頗有一種經曆過淪桑後的醇和與溫和。
側首看妻子,他說:“他跟黎憲和打手阿泰不一樣的,本性倒不壞,所以……”
賀大少一手拄拐,手上上下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蘇琳琅是個直性子,見丈夫一臉窘迫,明白了:“樸廷哥哥,你是怕我會踢爆賀樸旭的睾.丸嗎?”
恰好此時電梯門開,外麵站了兩排人在等他們,賀大少連忙大聲咳嗽以掩飾。
他確實怕妻子會踢爆弟弟的睾.丸,特彆怕,而且他覺得賀樸旭雖然蠢,但也罪不及睾.丸,當然,這種話,明麵上就不能再說了。
懼內如賀大少,他低聲下氣:“總之,彆讓他太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