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刀 淩遲之痛!(2 / 2)

她提著弓.弩,背上還背著箭囊,素麵朝天,頭發高高綰起,闊腿的工裝褲,一件大T恤,迎上顧凱旋,攬上他的肩膀拍了拍,笑了一下。

然後他的小金孫蹦蹦跳跳,跟在人家身後,那叫一個樂嗬。

顧老太爺長籲一口氣,要扶著保鏢才不至軟倒。

剛才張華強架著AK,差點就把他打成馬蜂窩,卻被一支鋼箭穿體。

當時他被保鏢拖著,是親眼看著那支箭射進張華強的肩膀的。

而一模一樣的箭,蘇琳琅背在背上,三角形的箭尾閃著銀色的寒光。

他可以確定,在VIP看台上射箭的人就是她。

“阿嫂,剛才射箭的是你吧,你怎麼不站在亮處呢,我都沒看見。”顧凱旋說。

蘇琳琅笑了笑,反問:“站在明處乾嘛,給張華強當活靶子?”

顧凱旋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

其實要不是今天有兩家子的保鏢,蘇琳琅也不會刻意把張華強逼進來的。

發現他是偶然,但逼他進門時她自有一套完美的,處理他的方案了。

她先問賀樸廷:“報警了嗎?”

張華強還在遠處喊,但聲音有氣無力的:“蘇琳琅,你給我……出來!”

賀樸廷沒報警,顧家也沒報,但馬場的工作人員肯定會報警的,這不是九龍城,西區警署是全港最負責的,肯定會抓捕張華強的。

按理,現在警察已經快到了。

經蘇琳琅提醒,顧老太爺才說:“我們可以起訴他的吧?”

賀樸廷反問:“顧爺爺打算以什麼由頭來起訴?”

老爺子說:“他是來綁架凱旋的,他還差點就把我殺了,他綁架勒索!”

“見證人除了您家的保鏢就是我家的,而且雙方都持有武器的,您是認為他的小弟不會幫他頂罪,還是說他付不起贖金和律師費?”賀樸廷再問。

遠處,張華強的聲音愈發低了,在哭嚎:“蘇琳琅,你給我出來!”

顧老爺子終於膽子大了點,拄著拐杖,蹣跚著腳步往前,遠遠掃了一眼。

隻看到燈火,持槍的保鏢們,並沒有看清張華強本尊,他立刻又躲回來了。

不像孫琳達的謀殺,幾個男人因情反目,相互指證,咬死,把她的罪給坐實了。

張華強哪怕被抓,他咬牙不認綁架,再找個小弟幫忙頂缸,輕而易舉的。

那怕認定他綁架未遂,過一段時間出來,他隻會瘋狂報複,怎麼辦?

遠處響起隱隱的警笛聲,眼前的危機解除了,但老爺子又陷入了對未來的憂慮。

張華強原來是坐過牢的,他十幾歲就因為殺人坐過牢,然後在牢裡網結了一幫生死兄弟,出來之後才有的如今的輝煌,也全賴他那幫生死兄弟。

而要不是經曆今天,要不是看到三架AK齊掃,顧老太爺還沒那麼怕。

真實的,膽寒的恐懼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而要說他想做什麼的話,那就是,他會為了除掉張華強,永絕後患,會毫不猶豫的掏錢,一千萬不夠就兩千萬,三千萬也行。

在此刻他想□□,他甚至沒有考慮過一旦□□,將會被反威脅的事。

隔的不遠,顧家保鏢的對講機在響,賀家的保鏢宋廣迂也跑了過來。

他的肩膀也受了槍傷,但緊急處理過了,打了簡易繃帶,今天的事情比較麻煩,他作為第一個開槍的,得協同警察處理。

當然,他的傷,也是匪幫傷人的證據。

有他在,大家就算是互毆了。

此刻,警察已經到現場了,還是西區警署那位大警長,呂查德親自帶隊。

宋廣迂問賀樸廷:“少爺,您要不要出麵?”

賀樸廷問顧老太爺:“您呢,要不要過去看一趟?”

離的並不遠,也就隔了十幾米的距離而已。

張華強在喊:“我不走,我要見那個女人,婊.子,賤.女人你給我出來!”

伴隨著警笛聲,他的聲音撕心裂肺,裡麵滿滿的,都是恨和不甘,還有不屑。

要是心理素質差的人,此時就該怕了,強的也會被他激怒,去見他的。

但蘇琳琅並不在這兩者之中。

她有一個完美的,處理他的方案,從來的時候,從拿弓.弩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

而第一條就是,先不見他。

他被釘在座椅上的,但並沒有傷及內臟,所以目前還不會有生命危險。

不過醫生想把他從座位上取下來也還得費些功夫,他就可以一直大吼大叫。

蘇琳琅看時間差不多了,對宋廣迂說:“你去給他傳句話。”

顧老太爺和顧凱旋也都湊了過來,想聽,看她要傳什麼話。

尤其顧凱旋,半大孩子,不知道張華強的破壞力和傷害力,隻知道他很凶。

當蘇琳琅打服了他,就覺得她更凶,無腦崇拜,卻不知道這件事的難處理。

“快說呀,阿嫂,你要跟他說什麼?”顧凱旋問。

蘇琳琅雖然討厭小孩子,但當然不會教壞祖國的小花朵的。

走遠了兩步,她才低聲對宋廣迂說:“把你的槍故意露到他能夠著的地方,然後你到他耳邊小聲說,我說了,他就是條狗,他那種垃圾是沒有資格見我的!”

宋廣迂還是關一回聽少奶奶說這種話,愣了一下,下意識說:“那會激怒他吧。”

蘇琳琅已經把張華強紮成篩子了,計劃的下一步,就是激怒他。

她一笑:“去吧。”

離的並不遠,此時為了配合查案子,警方讓工作人員把馬場的大燈全打開了。

宋廣迂去傳話了。

顧老太爺一想,也不打算出麵,就把事情交給保鏢了。

他也很累的,褲子還是濕的,派個保鏢喊司機去開車,再上二樓的VIP區,等車去。

顧凱旋還不想走,小孩子膽子大,還試圖去現場看一看。

顧老太爺難得的發了火,吼孫子:“快走。”再吩咐保鏢:“把他架起來。”

爺爺發了火,顧凱旋也就乖了,但還是回頭說:“阿嫂你也上來呀,咱一起走。”

蘇琳琅和賀樸廷也一樣,既然不想出麵跟警方見麵,上二樓到VIP區等車即可。

她順手扶過去,賀樸廷一邊拄著拐杖,一邊緩緩的,邁開了步子。

他的步伐也就比顧老爺子稍稍好那麼一點點,也是軟噠噠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其實要為了男性的自尊心,蘇琳琅不該問的,但她忍不住說:“剛才嚇壞了吧。”

話說,自從槍戰開始,聽說是張華強,彆人都跑了,就賀樸廷沒有挪窩。

他的腿腳還算靈便,雖然膝蓋不能彎,但行走已經沒有大障礙了。

當時沒走,不是他膽子大,而是因為他走不動了。

PTSD,創後綜合症。

他哪怕沒看到張華強的臉,隻是聽到他的聲音,就要想起隧道裡他兩手皆架著槍,還吊著煙,臉上掛著無恥而得意的笑,瞄準他爸並瘋狂掃射時的樣子。

就季霆軒,被綁後沒有遭受折磨,直到現在還在看心理醫生的。

賀樸廷當然也有嚴重的PTSD。

但是他不需要醫生。

因為他的妻子,這位PLA的女特工,似乎是治療PTSD的最佳良藥。

他一直都沒有看清楚過她,但一支又一支,乾脆利落的鋼.箭飛向張華強時,那些曾經射在他父親身上,也射在他心上的彈孔,一枚枚的,都被愈合了。

他站在那兒一動不能動,眼前一邊是曾經經曆過的噩夢,一邊是一支支閃著銀光飛出的鋼矢,張華強的每一聲慘叫,都是療愈他的良藥。

今天陪著顧老太爺走的太多,再加上對於張華強的天然恐懼,賀大少這會兒其實挺愁的,他隻帶了一隻拐,但現在的他,隻憑一隻拐是走不了的,幸好有妻子肘著,他終於可以蹣跚著步伐,兩步一台階,上二樓了。

當所有的燈被打開,空曠而寂靜的賽馬場,綠茵草坪被燈光染成了金色。

如果有夜場賽馬,燈還會開的更多,這地兒,還會更漂亮。

賀樸廷舒了口氣,先看對麵。

那是另一片VIP區,而蘇琳琅剛才就是在那兒射的箭。

他有點遺憾,自始至終,他沒看到她是怎麼拉的弓,射的箭。

但當然,如果他都能看到,她也會被張華強鎖定的。

她似乎總能在對戰中,找到於自己最有利的方位,角度,曾經賀樸廷覺得,她應該隻是個小特工。

但站在這兒看對麵,他覺得她應該是個將軍,統帥才對,因為隻要對敵,她給自己選的作戰方位,都是縱觀全局的將領才能看得到的。

顧老太爺在招手,示意賀樸廷過去。

他鬆開妻子,一瘸一拐走了過去。

在上樓後,顧凱旋突然就不那麼跳騰了,此刻踮腳,正在看下麵,小臉刷白的。

這片VIP區的腳下,正好就是事發現場。

而能把一個半大小子嚇到麵色慘白的,不用問,當然是血腥。

就在這個位置,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急救人員在給張華強處理傷口。

前擋風玻璃的碎片,鮮血,以及,被箭矢紮傷的人體,和他因疼痛而發的抽搐,暴露無遺,血腥而殘忍。

顧老太爺也是上樓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可以淩駕於張華強的頭頂的,招手示意賀樸廷過去,也沒說話,倆人就默默的看著。

鋼矢不能直接拔,因為會造成二次傷害,得要動手術取。

所以急救醫生也束手無策,正在跟警方商量,看是不是呼叫消防隊來支援。

槍擊,綁架,都是快意恩仇,爽上天的事兒。

就蘇琳琅的經驗,為綁匪的人是沒有罪惡心理的,而且在綁架行凶,殺人時腎上腺素就會極度飆升,會覺得特彆爽。

但被釘在椅子上,將是漫長而難捱的,緩慢的,仿如淩遲般的疼痛,痛及他的四肢百骸。

痛不欲生太淺薄,壓根無法形容那種痛楚。

這是計劃的第三步,蘇琳琅要讓爽慣了的張華強嘗一嘗淩遲之痛。

這跟他綁人時的爽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再加上他脾氣火爆,血液流速比常人更快,對於疼痛的忍耐度也會很低,痛苦也會加倍。

且不說他。

顧老太爺此時看著下麵,那種感覺該怎麼形容呢,他深知隻要不死,張華強就依然是懸在他們頭頂的一柄虎頭釗,搖搖欲墜,隨時落下。

但看著一個惡人在痛苦,在流血,在哀嚎,至少此刻顧老爺子的心胸是通暢的。

宋廣迂終於靠近張華強了,他其實很擔心,因為少奶奶讓他故意把槍讓給張華強,那可是在冒險。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湊過去,借著檢查傷口,湊近張華強,故意露出腰間的槍,並說:“我家少奶奶說了,你就是條狗,是垃圾,樂色,你隻要活著,就沒有資格見她。”

一而再,再而三,今晚,張華強在持續的被蘇琳琅給激怒。

他自認自己是一方梟雄,結果卻被一個女人罵做是狗,這,試問他還能忍?

在真正被激動之後他反而不大吼大叫了,他竟然沉默了。

樓上,圍欄處趴了四顆腦瓜子,正在看著下麵。

蘇琳琅看的最認真,因為一步又一步,她正在將張華強的怒氣值逼上頂點。

但突然,身後有人拍了她一把。

四個人頭都在,保鏢可不會這樣拍她,這是誰?

蘇琳琅轉身,伸腿套人的同時,手已經在鎖喉嚨了。

“是我啊,阿嫂,是我!”竟然是賀樸鑄,舉高雙手:“是我呀。”

蘇琳琅迅速讓開了位置,眼睛依然盯著張華強,她說:“看吧。”

這種半大少年,就是保鏢阿貴說的,無知者無畏,多危險的場合,他非得要來。

不過還好,他還算乖,躲的比較深,沒給安保工作造成困擾。

現在,樓上有五個腦袋了,一起圍觀港府曆史上,需要濃墨重彩記錄的大悍匪頭子。

樓下的張華強良久的沉默著,但他的傷口在迅速的往外湧血,證明他的心跳特彆快。

他側目,在打量宋廣迂腰上,他的鬢角,太陽穴在疾速跳動,可見他的憤怒。

不過他尚且有理智,還沒有去搶槍。

張華強是個脾氣非常爆躁的人,他也有勇無謀,所以當沒有阿榮哥的時候他就搞不了綁架,他必須要阿榮哥跟他一起,由阿榮給他消火滅氣,再給他出謀劃策,分析局勢。

他是個大綁匪頭子,此時栽了,但在他看來隻是一時的栽,他隻要忍過去,就可以挾持賀樸旭再生事端。

5億,顧家不掏就賀家掏,他是不會認輸的。

他心裡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但他的怒氣值也已經到臨界點了。

現在蘇琳琅才要見他,或者說,親自上陣,繼續刺激他。

她就在他頭頂,喊:“張華強?”

樓下所有人應聲抬頭,張華強亦然,也抬起了頭,樓上的人,也全都在看蘇琳琅。

她穿的T恤工裝褲,頭發高高挽起,額頭光潔,麵容青春,朝氣蓬勃。

但是,張華強看不到的,她隻發出了聲音,人在他頭頂上方,他恰好看不到。

他急切的想看,雖然劇痛,但也忍著痛,賣力的拱著身子梗著脖子。

“我一個女人那麼罵你,你竟然一點都不生氣。”她笑問。

張華強的手已經在探宋廣迂的槍了,他雖然竭力忍耐,但喉嚨裡咯咯咯的,一直在作響。

他又不可能當著警方的麵直接開口,說他還握有賀樸旭那麼個人質。

要說也得她下樓,小聲威脅,不然就會在警方麵前坐實綁架。

但他要是不說蘇琳琅就不下樓,怎麼辦?

他恨,還覺得恥辱,因為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一生凶悍,殺人不眨眼,卻會被釘在輛破車上,不得動彈。

這不單單讓他身體受到傷害,讓他疼痛,還讓他覺得羞恥。

他是猛虎,是雄鷹,此刻,卻被釘上了恥辱柱。

憤怒已經讓他瀕臨爆.炸。

而就在這時,蘇琳琅又輕飄飄的說:“知道是誰出賣的你嗎,他就在樓上。”

再故意喊一句:“榮哥,樸旭,過來!”

這叫空城計,也是虛幌一槍,但奈何張華強現在唯一的籌碼就是賀樸旭,而且就在葉慶榮的手裡。

他不知道賀樸旭那個蠢貨最會靈光乍現了,他以為真的是葉床榮出賣的自己,今天蘇琳琅才會在這兒設伏,伏擊他的。

那就意味著他手中的籌碼已經沒了。

而敵人和叛徒,此時在他頭頂上。

他看不到他們。

但他們高高在上,在玩弄他,擺布他,嘲笑他。

這是張華強所無法忍受的。

他終於伸手,搶了宋廣迂的槍,接著就是一聲嘶嚎,然後生生的,帶著箭往前拱著,他在試圖瞄準樓上,想要射擊。

“嘿,夥計,冷靜點,放下槍!”警察在掏槍。

一個醫生邊躲,邊在尖叫:“天啦,你不要太衝動啦,穩住,你會因為大出血而死的!”

蘇琳琅此時才要探頭,給他最後的致命一擊。

不錯,一個憑借暴戾,殘忍的手段和過硬的槍.支橫行於世的惡魔,最終也死於自己的憤怒和暴虐!

張華強搶槍了,隻要他敢舉槍,警察立刻就會射殺他,那也是他最好的歸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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