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刀 淩遲之痛!(1 / 2)

先說早些時候, 馬場內。

賀樸廷為了能說服顧老爺子投資大陸,特地抽了一個晚飯加半晚上的時間幫他做金融分析,理財建議, 為此還耐心聽老爺子說了半天他家那些陳穀子爛麻子的家務事,聽到耳朵都起繭了也沒能說服他, 也累了, 打算要回家。

他們剛從馬廄出來, 在綠茵賽道上,腳下是鬆軟的草坪, 抬頭,四麵是環繞的看台。

賽馬業, 除了炒股和樓市,港府另一大吸金利器, 這也是港府最大的賽馬場。

先是一聲槍響驚破夜空,顧凱旋立刻跳了起來:“爺爺, 有人在放炮。”

顧老太爺八十多了, 雖然因為有大英皇家的銷售渠道, 一輩子做生意順風順水, 沒有被搶過也沒有被打劫過, 但他當然聽過槍聲, 隻聽那砰的聲響, 腿都軟了:“好孩子,那是槍!”

顧凱旋是小孩子, 好熱鬨, 轉身就跑:“誰在打槍,我去看看去!”

沿著這條綠蔭賽道跑到底,有個門, 因為要供馬匹進出,所以設的隻是柵欄,因為有很多老財主的馬經常會牽出去,所以它還通向貴賓停車庫。

那是一條幾乎沒有障礙,會直達馬場正門的通道。

槍聲在向正門逼進,孫子傻傻呼呼呼,大大咧咧的往門口跑,可還行?

顧老太爺帶了六個保鏢的,此時全掏了槍,在向他靠攏。

但重要的不是他,是顧凱旋,而隻有兩個保鏢跟著顧凱旋跑了。

老爺子先用英語喊:“去追孩子呀!”

發現印度裔保鏢懵頭懵腦還在往他身邊湊,老爺子又得用印度語喊一遍。

好吧,一幫保鏢總算一起去追顧凱旋,把他撈回來了。

但幸好槍聲在外麵,要是針對他們的,這時候顧凱旋已經沒命了。

安保的協同和配合經常隻是在一瞬間,但要不經曆,任是誰都領悟不到。

顧老太爺此刻心跳的怦怦的,心說以後怕是還得雇幾個本地人,不然到了關鍵時刻,一個聽不懂一個的話才叫麻煩。

賀家的保鏢當然也在戒備,此時背對著背,一邊掏槍,一邊朝著賀樸廷靠攏。

槍聲擊穿夜空,先是一聲,又是兩聲。

然後就是噠噠噠的持續射擊聲,順著賽道而來,越來越近。

顧老太爺哆哆嗦嗦:“這是機.槍吧,社團之間吧,誰和誰又打起來了。”

八十年代的港府社團叢生,幫派動不動火迸,但一般情況下大家都是提刀互砍,就處放槍也是一聲聲的,如此密集的連發槍聲,很嚇人的。

賀樸廷比較熟悉這聲音,他說:“是AK。”

AK係列輕.機.槍堪稱本世紀最偉大的發明了,一分鐘,一架AK-.7.4輕機.槍可發彈600發,可以說隻要彈夾換的足夠快,想殺多少人就能殺多少。

在半年前,於海底隧道內,賀樸廷才經曆過一回AK的屠殺,四個保鏢喪生,父親成了植物人,而上回去南區談判,蘇琳琅隻帶了一把,就能把六爺那種稱霸一方的大佬給壓製的死死的,讓他不得不舉手投降。

按理AK是隻有軍隊才會有配備的,港府警署都沒有,社團就更甭提了。

當然了,一般人也用不到它,除非綁匪,或者毒販。

一聽說這是AK的槍聲,顧老太爺大驚失色,說:“難道是張華強?”

眾所周知,敢扛著AK招搖過市的隻有他。

彆人搞一把AK都不容易,但他似乎有數不儘的,還有無數子彈。

賀樸廷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正掏出電話準備要打電話,恰好阿貴的電話進來了。

“少爺,是張華強,有三把AK,少奶奶在外麵!”

大火燒房子當然好看,但要燒的是自家的房子,就不好看了。

今天賀樸廷總共帶了三個人,最得力的陳強尼和翁家明都不在,但有個宋廣迂,原來一直在南美航道上押船,有應對AK的經驗。

他大吼:“廣迂,是張華強,有三把AK,快去!”

再吼:“少奶奶在外麵,快去啊,去配合她!”

槍是一種可以在一秒鐘內要人命的武器,槍戰,勝負和生死通常都在一瞬間。

保鏢們聽到是張華強,再聽到有AK,首先想的當然不是衝出去,因為他們也是肉體凡胎,而且職責是保護賀樸廷的生命安全。

但一聽說少奶奶也在,是要配合她的,保鏢們提著槍,全跑了。

現場變的有點可笑,賀樸廷單人站著,而顧家爺孫被一幫子保鏢圍著。

四麵全是看台,這空曠的賽道上,他們是天然的活靶子,當然不能呆在這兒。

顧老太爺倒很懂得逃命,四下一觀察,手指:“馬廄!”

他們最好是躲進馬廄,空間大,好躲藏。

老爺子抖抖索索,還邊跑邊喊保鏢:“快點啊,趕緊躲!”

他們離馬廄已經有一些距離了,而且老爺子雖然因為做生意,懂四五國的語言,但是一著急,用的當然是母語,所以他說的是粵語。

而他的保鏢們,最聰明的一個也隻會講點國語,完全不懂粵語。

綁匪跟子彈一樣快,正在呼嘯而來,需要立刻做出應變。

幾個白人保鏢聰明一點,架著顧凱旋進馬廄去了,但幾個印度裔都是堂兄弟,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商量的,大家嘰哩咕嚕,架著顧老太爺一路飛奔,要往緊急逃生口,而緊急逃生口的對麵就是馬匹入口。

老爺子都聽到了,槍聲就在那邊,這要不跑快點,匪徒一旦衝進來,恰好迎上。

他於是又用印度語大喊:“蠢貨,回去啊蠢貨!”

其實也不怪人家,問題出在協作上,但綁匪無情,張華強的車已經衝進來了。

他還不知道是誰用鋼.弩在射他,但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暴露了。

這時他有兩個選擇,或者跑,或者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綁人。

他本來選了逃,但是在關鍵時刻蘇琳琅迎麵一支鋼箭射過來,他拐進了馬場,而這條路是隻要衝破柵欄,就可以直殺賽馬場,他一想,就直接來綁人了。

綁匪,窮凶極惡,刀尖上舔血的。

顧老太爺價值千萬的安保團隊卻因為各種問題,破綻百出。

此時狹路相逢,兩人之間相距也不過百米遠。

還好,宋廣迂帶著另外兩個保鏢就在沿路埋伏,準備射擊。

幾個印度保鏢也是拖起老爺子就往馬廄跑。

但他們這個決定又錯了,因為張華強開的是車,跑的更快,不但很快就會追上,而且他會殺了顧老太爺,再去綁顧凱旋的。

綁架這種事,不經曆的時候,誰都想象不到,那會是一種怎樣的劫難。

也想不到一旦犯點蠢,後果和代價能有多大。

槍聲大作,交火就在一瞬間,老爺子被嚇傻了,哀嚎著被保鏢們拖走了。

……

馬場的大燈雖然沒有開,但沿路的燈都開著的。

老爺子一邊被拖著退,一邊眼睜睜的看著駕駛座上的張華強麵目猙獰著,獰笑著,舉起槍就瞄準了他。

所以他會像曾經的賀章一樣,被打成篩子吧?

要知道,老富翁們每年在安保上要花費上千萬的,但如果不經曆劫難,他們就永遠體會不了花這筆錢的意義。

賀家的保鏢在兩邊同時開火,但手.槍一發發的子彈跟AK是沒法比的。

更何況張華強是在車上,車還在高速行駛,就很難瞄準他。

倒是車上的綁匪們條件便利,可以趁著車速往兩邊射擊。

賀家的保鏢們是躲在柱子後麵,想要瞄準已經很不容易了,想射擊就得冒險。

仿如火蛇一般飛舞的AK子彈壓的他們根本無法還手。

宋廣迂冒險探出半個身子,肩膀立刻中了一槍,頓時血流如注。

他也滿頭大汗,看到阿貴追車而來,在射擊,大聲問:“少奶奶人呢?”

阿貴大喊:“她不是已經進來了?”

這時張華強因為要瞄準,速度放慢了,宋廣迂也終於看到蘇琳琅了。

這是賽馬場,通道很多,有馬匹出入的,車輛出入的,還有普通觀眾,VIP的,而她,此時在VIP看台上,看台上有感應燈,隨著她出現,燈亮了,他看過去,她大概也沒想到會有感應燈,趕忙伏身隱蔽。

而現在,她在綠茵賽場的最佳方位,看台上,俯視全場。

宋廣迂吞了口口水,他感覺他要見證一場,上回在醫院沒經曆過的精彩了。

張華強的雅迪才從馬匹通道出去,她也才趴下,一支鋼.弩已經無聲飛出。

宋廣迂眼睜睜的,看著那支鋼.箭紮入副駕駛綁匪的大臂,而當大臂受傷,綁匪也於瞬間停火,他瞅準時機,一個前步衝上去,奪下了一架AK。

複合.弩很重的,而且蘇琳琅帶的是一架不能依靠外力,單憑手臂和肩膀發力的弩,但就在他搶槍的瞬間,又一支鋼.箭悄然而至,這回直紮張華強。

不知道是湊巧還是她的準頭確實就那麼好,這支直接將張華強和座椅貫穿。

要知道,弓.弩是冷冰器,雖然在□□時代還沒有被淘汰,但一般人不用它。

按理來說弓. 弩對上AK,也不可能有勝算。

可在此刻,宋廣迂卻赫然發現,弓弩於高速行駛的車輛戰中是最佳武器。

箭,為了飛行速度和穿透力,都是實心的,但它不像子彈,會爆,炸完就完了。

一支實心的,鋒利而尖銳的箭穿胸而過,再透穿椅背,人就被釘死在座位上了。

可能張華強也沒想過,自己會被一支飛奔而來的箭釘在座椅上。

副駕駛的槍已經被搶了,後麵的也愣住了。

但不疾不徐,再一支,啪一聲透穿,未幾,啪一聲,又是一支。

張華強是個雖然沉默寡言,不愛說話,但手段極狠的人。

他肩膀上連著紮了幾隻箭,他咬牙去拔,太痛,也吃不上力,拔不出來。

但胳膊上的,他一把拔了出來。

他身後的綁匪被嚇到了,在大叫:“強哥你,你還能行嗎。”

“他媽的,打啊!”張華強才忍痛架起槍,一支鋼.箭自肩膀向後飛去。

這時另有個賀家的保鏢趕了來,眼疾手快,把後座的AK也給搶了。

這個保鏢比較衝動,扣掰機就想開槍,宋廣迂捂著流血的肩膀大吼:“你想坐牢嗎?”

張華強殺人,自有小弟幫忙頂罪,去坐牢。

他們殺了人,得自己坐牢。

今天來的保鏢們都是頭一回跟,但也都聽過少奶奶的傳奇,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不過此時也隻把槍搶了就完了。

而現在車上,隻剩張華強手裡一架AK了。

他咬牙,在罵:“叨你老母!”

邪了門了,直到現在,他都還沒看到敵人是誰。

而弓.箭,打獵用的玩藝兒,竟然把他釘穿在座椅上了?

這個人他必須殺!

他恨到已經顧不上兩邊槍抵著的賀家保鏢了,舉槍正對前方,瞄準。

但不等他扣掰機,無聲的,又是一支鋼.箭悄然而至,鎖骨位置,已經四支了!

一頭在他鎖骨,一頭深入椅背,越多越難拔。

誰他媽敢想,堂堂悍匪頭子就這樣被釘死了?

保鏢四麵槍抵著,難道就這樣認輸?

他當然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很聰明,知道已經占不到便宜了,故意把AK往副駕駛的座椅下方一丟,再給副駕駛的小弟一個眼神,彼此已經心領神會。

這樣,隻要保鏢伸脖子進來撿槍,他們就可以順手放翻,當做人質,突出去。

但這隻是他的想法,也隻是在片刻間,又一支鋼.箭悄然而至,從他胸膛貫穿。

這已經是第五支了。

對麵似乎有一架無情的弓.弩機,要將他紮成個馬蜂窩。

張華強還沒有看到執弩的人,但他直覺,那就是當初殺到河背水塘,把他的手下們殺的人揚馬翻,救走賀樸廷的女人。

她搶了他的16億,他當然調查過她,知道她使刀,而且刀法極好。

但怎麼可能除了刀,她箭術也能那麼好使?

而且他這次跟蹤綁架,要綁的是顧家人,關賀家什麼事?

張華強總歸不相信蘇琳琅的準頭會那麼好,試著舉起另一隻手,又迅速收手。

但立刻,刷的一聲冷箭飛來,從他揚過手的地方飛過,紮進了後椅背。

後座的綁匪其實沒受傷,但是被生生嚇到倒抽一口冷氣,舉起了雙手。

張華強咧嘴,笑了:“就是你吧,蘇琳琅,你給老子出來!”

女人,在張華強看來都是一幫又賤又愛炫的玩藝兒。

他有底牌的,他綁著賀樸旭呢,他也了解形勢,知道賀樸旭是從農場跑回來的,一旦出事,栽贓給國營農場,港府和大陸的關係就會變緊張。

賀家和大陸正在合作,一旦賀樸旭死在大陸,賀樸廷會被董事們問責,股民也會唾棄他,賀氏的股價降會暴跌。

所以他有恃無恐。

張華強今天沒有彆的想法了,就想見見那個女人。

他想親眼看看,她到底是有三頭還是有六臂,刀法好也就罷了,為什麼箭術會那麼好。

那是弓.弩啊,哪怕有瞄準鏡,也需要臂力的,一個女人怎麼可能?

“出來!”他急不可捺,聲音仿如年邁老獅:“我讓你出來!”

憤怒讓人衝動,也會讓人激動,這時不止賀家的保鏢,顧家的也來了幾個,有個印度人膽子大,突然探頭,把最一把AK也搶了回來。

至此張華強徹底被壓趴,想劫個人質都劫不了了。

他也更加憤怒了,聲音壓的更沉,在嘶吼:“蘇琳琅,你給我出來!”

一幫保鏢們被他吼心急了,同時在看對麵。

全場最佳視角,VIP看台上,感應燈亮了,又滅了,但沒有人。

不過剛才,賀家少奶奶肯定就在那兒,她用一把弩,無聲的完虐了一個悍匪。

她是趴著的嗎,在躲避危險嗎?

她會站起來再來一箭,還是應聲出現,跟張華強來個麵對麵的交鋒。

保鏢們也都很期待,想知道她會怎麼做。

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對麵空空蕩蕩,沒有回聲。

刺蝟一樣的張華強也終於到達了憤怒的頂點,語帶哭腔:“你他媽給我出來!”

……

賀樸廷並沒有進馬廄,就在外麵站著。

顧凱旋爺孫也沒躲的太深,就在門裡頭,此時皆探著頭。

VIP看台就在馬廄的對麵,台上感應燈明滅,一矢又一矢,他們親眼目睹著一支支箭矢從那兒飛出去的。

賀樸廷當然知道是誰,他還不知道賀樸旭被綁架的事,就在想,他的PLA特工妻子會怎麼做,會不會從天而降,提著雷切把張華強也削成殘廢?

但他正想著,顧凱旋突然說:“看,那邊!”

所有人都以為她還在對麵,就連保鏢們都在關注對麵,但蘇琳琅沿著馬廄正在往前走,看到保鏢舉槍,她應聲舉起了雙手。

“快放下,那是我阿嫂,自己人!”顧凱旋說。

還得賀樸廷用英語說一遍,顧家的保鏢們才放下槍。

就這樣的協作關係,要是張華強帶幾車的綁匪一起來,顧家能逃得脫?

看她手裡提的弩,背上背的箭,顧凱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小子一個個指著他家的保鏢訓:“要不是我阿嫂,今天你們統統完蛋!”

“你們沒事吧?”蘇琳琅問:“顧老先生呢,還好吧?”

顧老太爺剛才著實被嚇到了,都尿褲子了,此時三更半夜的,風一吹,又冷,在打哆嗦,聽聲抬頭,立刻愣住。

他當然認識蘇琳琅,上回在高爾夫會所,他差點指鼻子就罵人家了。

今天也刻意跟賀樸廷說了,上他家時不要帶家眷。

但當時的蘇琳琅顧老太爺敢罵,敢出言譏諷,此刻的他就有點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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