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從南區到尖沙咀,乃至整個九龍,真要港府和平,賀氏將能賺到更多的錢。
畢竟他們是正經商人,要市場安穩才能賺到錢,但那當然不容易,甚至比登天還難。
蘇琳琅被錢家盯上了,要針對,賀致寰還在想該怎麼辦,卻沒想到,孫媳不悶不哼的,已經在練習飛行了。
他早放權給小輩們,當然凡事也就任由他們自己辦,但此刻拿起執照副本,他就笑著說:“真沒想到,咱們賀氏也有個飛行員,這個,很值得我去錢家走一走的。”
但老爺子旋即又說:“樸旭說錢飛龍懷疑你是PLA,在秘密調查你,怎麼辦?”
話說,賀樸旭會拿錢,但是不會辦事的。
他臉皮還賊厚,屬於纏上了就趕不走的那種,最近就天天泡在錢家打探消息。
關於錢飛龍懷疑蘇琳琅的消息就是他帶回來的。
賀致寰也搞不懂孫媳到底是不是PLA,他希望她是,但如果是,那當然很危險。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調查,就想聽聽,看孫媳會怎麼說。
蘇琳琅說:“爺爺,我暫時還沒法跟您解釋什麼,但您放心,他們查不到什麼的。”
她不是PLA,錢飛龍又怎麼能查到證據?
沒證據,港府警方也不可以亂抓人的。
因為港府都是華人,他們要亂抓人,傳出去民眾就該遊行了。
賀致寰深深點頭,說:“我的命是你阿爸救的,我也不在乎你是什麼身份,隻要你能保護好自己就好。”
他碼頭扛包起家,現在身價比給八國聯軍扛過槍的錢氏還高,自然有其丘壑。
老爺子拄拐起身,又有些難堪的說:“你二叔因為我太忙,沒時間教導,生生耽擱了,樸旭倒也不壞,如果能拉的話你就再拉一把吧,爺爺謝謝你!”
沒有長輩願意眼睜睜看著孩子成物廢。
但白手起家的賀致寰要賺錢,就要犧牲教育孩子的時間。
蘇琳琅讓老爺子看到了一點希望,就要拉下臉來,讓她幫幫賀樸旭。
其實就算不為賀家,為了電影,蘇琳琅也會把賀樸旭趕回大陸的。
是因為農場目前還在造布景,而且怕他回去還要耍賴皮,準備要狠狠收拾一頓再把他送走,蘇琳琅才沒有動賀樸旭的。
等聖誕節吧,她會讓他哭著回大陸的。
不過她也得先給老爺子打個預防針,她說:“爺爺知道的,我出手向來比較狠。”
“你是長嫂,如母,應該的。”賀致寰說。
……
這回錢家隻請了賀家人,要過整個聖誕節。
港府本就封建,錢家又是老牌家族,請人上門做客,一切禮儀都搞的特彆隆重。
他家旁邊就是高爾夫會所,會所旁除了慈會,還有一家錢氏自己開的私人會所,可以遊泳,健身,也可以擊劍,打保齡球,喝酒唱K,總之,被邀請的客人可以在會所裡吃飯娛樂,並等到狂歡夜,以最佳方位欣賞維多利亞港的大型煙花秀。
而在聖誕節的前兩天,錢家就送來房卡了。
劉管家當即就帶著人上門,去會所布置屬於賀家人休息的房間了。
賀樸廷要晚上才能回港府,所以他會是到了之後才過去,而賀樸旭則是一大清早就去錢家,去拍錢飛龍的馬屁了。
他倒挺貼心的,一去就打了電話來,說從擊劍到飛鏢,再到自由搏擊,遊泳,高爾夫,錢飛龍準備了一大堆的手段要為難蘇琳琅,讓她一定要做好準備,最好帶上軍刀。
賀致寰年齡大了,要晚上才過去。
蘇琳琅因為禮服已經提前送去會所了,還要帶賀樸鑄和冰雁,就沒有刻意打扮,還是平常她愛穿的工裝褲加衛衣,以舒服為主。
而因為上回去顧家,蘇琳琅測試過他家的安保防線,今天的錢家也是安保拉到滿格,賀樸鑄就特彆期待,希望能再剿兩把槍。
眼看要到錢家大門口了,他說:“阿嫂,你還要偷保鏢的槍吧,我配合你?”
冰雁出門少,怯巴巴的:“阿嫂,我有點害怕。”
蘇琳琅也在觀察錢家的安保,一邊安慰冰雁,一邊對賀樸鑄說:“不用了,他家安保很好的,沒有測試的意義。”
賀樸鑄說:“不是吧,我看他家的保鏢一般呀,全是一幫老大叔在當保鏢。”
觀察安保,得從安保人員的警覺程度來看。
上回錢飛龍以那麼快的速度倒車,他家的保鏢都能迅速做出反應,可見其反應靈敏性。
而且保鏢的年齡大,就意味著人更加穩妥,經驗也更豐富,是一個成熟的安保團隊。
這不,倆人正聊著,劉波提醒說:“少奶奶,錢家人來了。”
是小Gonda,一身黑領結的小西服,打開了車門:“Hi,螵豬,hi,阿嫂。”
搶在保鏢之前拉車門,請蘇琳琅下車,他又說:“阿嫂,我舅舅教了我好多訓狗的新口哨,要不要看我給你們表演。”
賀樸鑄看看他,再看眼蘇琳琅,問:“你被你家狗子拖拽過吧,你就不害怕,還敢玩狗?”
Gonda會被狗拖拽,是蘇琳琅使的壞。
賀樸鑄其實有點納悶,因為當時錢飛龍明明看到了,但是,他竟然沒跟Gonda說?
今天錢家專門接待賀家人,也算鴻門宴了。
賀樸鑄一回頭,恰好看到錢飛龍。
謔,不愧飛行員。
他穿著黑色軍褲,墨綠色的軍用皮夾克,戴著飛行員墨鏡,胸膛上還有榮譽徽章。
賀樸鑄有點緊張,手足無措的。
他不知道為什麼錢飛龍沒有把阿嫂欺負Gonda的事告訴他,對方畢竟軍人,殺氣騰騰的,他還是個半大孩子,沒來由的害怕。
隻有Gonda沒心沒肺的,拉過他說:“走吧螵豬,我帶你去看我的新狗子。”
賀樸鑄回頭看阿嫂,一臉擔憂,直到蘇琳琅點頭讓他去,他才跟著Gonda走了。
他一走錢飛龍就上前了。
他伸手:“蘇小姐好,我跟樸廷是老相識,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明明從撞車到欺負Gonda,倆人不止見過一次,他這確定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蘇琳琅說:“久仰錢中校大名,如雷貫耳。”
錢飛龍扯唇一笑,又說:“關於你蓄意傷害Gonda的事我看到了,但作為一名軍人,我選擇了幫你隱瞞,因為我跟你不一樣,我不但是軍人,還是個高尚的軍人。”
他一張嘴就火藥味十足,不但捧高了自己,還貶低了蘇琳琅。
但蘇琳琅並不認為自己教訓Gonda有錯。
坦然迎上錢飛龍的眼睛,她說:“一個高尚的軍人是不會任由人去槍斃一條軍犬的,在我看來,你縱容孩子槍斃軍犬,不但不高尚,還很卑鄙!”
這就要說到差點被槍斃的牧羊犬了。
而關於這件事,錢飛龍也有自己的看法。
他說:“Gonda是黑馬銀行的繼承人,他的爺爺是在培養他的商業意識,而且你最後買走了狗,不是嗎?”
商人是不在意消費者的心理感受,也不做慈善的,他們隻有一個目的,不擇手段的賺錢。
商場上也不講同情心,憐憫心,就好比戰爭講輸贏,在商場上隻有一條準則,賺錢。
Gonda賺到錢了,軍犬也沒死,在錢飛龍看來,他就沒有錯。
蘇琳琅冷笑,反唇說:“我當時吹哨,也是想測試你作為軍人的緊急應變能力,Gonda也沒有受傷,不是嗎?”
如果Gonda受傷,錢飛龍會被他爹罵死的。
當然,涉及斧頭幫的地盤,而且他知道蘇琳琅能打,這次就隻有一個目的,不擇手段,用各種方式贏了她。
因為隻有贏了,他爹才能和賀致寰談尖沙咀,也才能為梁鬆求情。
他也還是頭一回領教蘇琳琅的伶牙俐齒,被對方一句話堵到無話可說。
終於,上下打量了一遍蘇琳琅,他來了句:“蘇小姐故意穿的像個孩子,是想迷惑我,讓我放你一馬?”
其實於蘇琳琅來說,年齡是個大問題。
除非她刻意化妝化的很成熟,否則,一臉嬰兒肥,外型就有點提不起氣勢來。
但人的氣質是可以勝過外型的,她坦然說:“不,我穿成這樣是為了打架時便於舒展。”
錢飛龍將近一米九,大高個猛男,一身肌肉古銅油亮。
他雙手插兜,看著臉上還有嬰兒肥的女人,勾唇說:“你認為自己會打架,是因為你還沒有見過真正會打架的人。”
再一笑,說:“如果你選擇格鬥,自由搏擊,我想,我會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打架的。”
他把她調查的很清楚了,會用斧子,飛鏢,槍,對了,還有軍刀。
恰好,那些東西錢飛龍也很擅長,畢竟他可是在加勒比海當兵的。
對付的,都是全世界臭名昭著的海盜。
捏拳頭,他笑了,又說:“如果蘇小姐懂自由搏擊,咱們切磋兩把?”
要說自由搏擊,拳腳功夫,蘇琳琅還真打不過這個剛剛退伍的軍人。
因為搏擊不但需要力量,還需要體重,對方的體重就能碾壓她。
但兩個軍人想要一較高下,肯定不可能隻比搏擊一項,是要比很多項的。
而且她又不是社團小混混,見人就揮拳。
現在是錢家想找賀家人話事,得要先談好條件,彼此亮底牌,亮了籌碼再說。
她一個上將,跟一個小中校隨隨便便比拳頭,也太失身份了點。
“完了再說吧,對了,我聽說你家奇珍異寶特彆多,不介意帶我見識一下,讓我開開眼吧?”蘇琳琅上了台階,習慣性轉身,負起雙手說。
話說,她這個站立的姿勢恰是軍人的標準站姿,就愈發叫錢飛龍懷疑她是個女特工了。
如果她是個女特工,那可就再好不過了,想想自己被撞成一堆廢鐵的車,再看看她此刻蠻不在乎的樣子,錢飛龍的鬥誌被激發了,他鬥誌昂揚,隻想打敗她。
打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PLA特工。
那可比舉報會讓他更加舒適。
說話間,蘇琳琅已經進錢家的會客廳了。
錢家在港的人不太多,隻有錢老爵爺的兩個妹妹和小女兒,以及錢飛龍。
他家會客廳的陳設看得出來華貴,清一色的小葉紫檀,油潤明亮的。
不過牆上有貼著西式的氣球,彩帶,標簽,就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蘇琳琅環顧了一圈,看到中廳條案上有一盆用玉石製成的花卉盆景,擺在正中間,仔細看,大朵大朵的白玉蘭全是玉雕成的。
見一個笑眯眯的老太太坐在旁邊,她遂說:“奶奶,這盆花可真好看,它裡哪裡來的。”
坐著的老太太是錢飛龍的大姑,她不認識蘇琳琅,但看對方乖乖巧巧,甚是可愛,遂笑著說:“那個叫粉彩筒玉石花盆景,好看吧,當年皇宮裡,慈禧太後的擺件。”
蘇琳琅回頭看錢飛龍,就見他從牆上摘了隻氣球給了冰雁,並說:“Baby, Merry Christmas!”
冰雁英語說的很好的,她說:“Thank you!”
錢家是有私人博物館來陳列藏品的,不過真正的巨富,有家底的人家,就不說藏品了,隨意擺在外麵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古玩。
因為蘇琳琅說想見識奇珍異寶,錢飛龍就準備帶她去家裡的陳列室,經過一個大開間,他說:“這個是我阿爸的書房。”
蘇琳琅看茶幾上有隻內呈粉藍,外麵是褐色的瓷質水果盤,遂對冰雁說:“冰雁快看,這隻果盤可真漂亮。”
冰雁輕輕伸手觸了一下,說:“阿嫂,它好像,好像很舊,但是很好看。”
說起這個,錢飛龍就有點驕傲了,他說:“那是雍正年間的官窯,粉彩。”
蘇琳琅又手指多寶格上一對玉製的璧,說:“這個是玉,應該也很貴。”
這個冰雁不喜歡,就沒看了。
錢飛龍抱臂說:“這叫黃玉雕連環壁,看來蘇小姐於文物鑽研不深,這也是皇宮裡的東西,曾經是皇帝案前的擺件。”
黃玉連環璧,在清代,確實是隻有皇帝的書房裡才能擺放的。
蘇琳琅回頭,再看書案上有隻大筆洗,整身為黃玉,外麵卻有一圈翡色的玉浮雕,雕著吉祥如意雲紋和龍紋,故意說:“這一看就不值錢,是個假東西。”
冰雁喔的一聲:“假的?”
錢飛龍摘了墨鏡,一雙飛行員特有的,銳利的眼睛望著蘇琳琅:“看來蘇小姐對古玩,是真不懂鑒賞。”
蘇琳琅說:“這個我在北平的博物館裡見過一模一樣的,博物館肯定沒假貨,你家的豈不就是假的?”
話說,就賀家,賀致寰在錢家人看來也不過泥腿子暴發戶,隻是有錢而已,他家算不上世家的。
錢家富了好幾代了,家底殷實,就叫老牌家族,是老錢。
賀樸廷會賺錢,但他賺錢很辛苦的,要奔波忙碌,錢家就不一樣了,他們背靠資源,不需要辛苦奔波,錢都是長著腿,自己走來的。
錢家,自然就瞧不起賀家。
錢飛龍試了半天了,也觀察很久了,看得出來,蘇琳琅身材緊湊,反應靈活,身手肯定不錯。
但賀家人就夠暴發戶的,她簡直可以用無知來形容。
“這個叫黃色地套紅色玻璃龍紋缸,清朝高宗皇帝用過的。”錢飛龍說:“蘇小姐,雖然你大概不會相信,但是,你們的博物館裡的才是假貨,因為這個是我太爺爺親手從宮裡抱出來的。”
蘇琳琅立刻反問:“哇,你太爺爺親手抱出來的,誰送給他的,皇帝送的?”
錢飛龍驀然一噎。
其實大家都知道,他家所有的文玩擺件都是當年聯軍從皇宮裡搶出來的。
他太爺爺眼光好有經驗,搶的都是體量小,但最值錢的文玩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