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赫連名花關在了何處,代王已知曉,就連裴金玉在到處找他,他也清楚的知道。
可他卻隻讓人給她傳了“安心”兩字,死活不肯露麵見她。
至於原因……
如今的代王,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矛盾過。
赫連名花到底是救還是不救,這著實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要救她,基本就是告訴了裴金玉他就是林青巒。隻因用作死遁的假死藥,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配出來的。想當初,還是他祖父散儘了半數的家財,才得到的。
一共有兩顆,他用掉了一顆,還有一顆就藏在半壁塔中的半臂佛像中。
可是要不救她,他又唯恐裴金玉內疚難安。
她護短的性子,他比誰都清楚的知曉。
再者,這一次被赫連解語發現的疏忽,確實是他大意所致。
負責送信的李運,早在赫連解語發現的時候,就咬舌自儘。可麻煩已出,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先不說推卸責任會被裴金玉看扁,單隻說推卸也不是他的行事風格。還有,其實他一直很衝動地想要直言不諱告訴裴金玉他到底是誰,但前提條件得是他和她確定了關係,誰也打不散。
可如今皇帝那裡死活不吐口賜婚,他若是貿貿然讓她知曉真相,結果很可能就是她不顧後果,隨便找個人嫁掉。
這是他拚上了性命,也萬萬不能讓她做出的抉擇。
如今最好還是能有一個萬全的良策。
代王在苦苦思索,小心布局。
與此同時,不同赫連名花關在一起的赫連解語,被太監悄悄地領到了秀和殿中。
這裡是離關押赫連名花的和楿宮最近的大殿,皇帝叫了赫連解語來此見麵,一為穩一穩她的情緒,讓她更加賣力坑姐;二為……嗯,皇帝不會說自己精蟲上腦。而他的那兩個菩薩美人,一個正在保胎,一個說是為了保胎的祈福,正日夜不停地念經。又恰逢,赫連名花那一舞,勾的他起了彆樣的心思。可皇帝認為她不忠,壓根兒就不願意享用不忠的女人,退而求其次隻能睡妹妹了。
赫連解語見皇帝這時候還能想起她,自然心花怒放。
聲音柔柔喚了一聲:“皇上。”眼看就要淚如雨下。
皇帝可不喜歡做那事之前,看人哭泣,太掃興了不是。
倒是更喜歡他大顯龍威之時,看女人在他身子底下,泫然而泣的小模樣。
那不是才能顯示他的威武雄風嘛!
皇帝還不待赫連解語哭出來,就一把扯開了她的衣襟。
赫連解語又不傻,自然知道現在的皇帝想要的是什麼。
是欲迎還拒,是嬌媚動人,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的勾引。
赫連解語說了句皇帝往常在這時候愛聽的小|葷|話,“皇上,輕個點兒,許久不曾……妾會疼哩!”
皇帝隻覺舒心無比,逗她道:“可曾想?”
赫連解語嗔笑:“皇上……”
“朕問你可曾想?”
“……自然是日思夜想的。”
皇帝笑罵一聲:“小|娼|婦。”
外頭守門的太監低著頭,假裝聽不到裡頭沒有節操的調|情。
裡頭的皇帝已經剝光了自己,和美人“坦誠相對”。
剛剛的開頭就很好,進行到這一步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是皇帝居然無法進行下一步。
赫連解語手口並用,怎麼刺激,都沒有一點兒作用。
皇帝當然不會承認是自己不行,也就自然而然地將問題怪在了赫連解語的身上。
作為一個代替品,連做代替品的資格都沒有了,實在是半點兒用處也無。
皇帝的一腔欲|火,憋在了心裡,發泄無能,氣急敗壞地想要踹上赫連解語兩腳,可心裡還惦記著大事,遂冷著臉道:“替朕穿上衣服。”
待穿戴整齊,皇帝的火氣已經消了不少,又寬慰了赫連解語一句:“隻要做成了這事,朕的許諾是絕不會更改的。”
這就丟下了赫連解語,一個人先走了。
隻顧著給皇帝穿衣裳的赫連解語,這會兒還光著呢,心裡頭的滋味實在是無法說出口。
不止皇帝的火氣還憋在了心裡,這位也是被勾出了火,一時半會兒的消不下去。
赫連解語算了算皇帝的年紀,隻覺後半生淒涼。
可一想到若不奮起,除了守活寡外,還得被其他女人欺淩,赫連解語便堅定了想要高位分的決心。
不止是男人,女人也是一樣的,隻有站的高了,才能看的遠,也才能享受到高處的風光。
至於守活寡的問題,解決的法子有很多,譬如皮相不錯的小太監,那些閹人彆看自己不行,討好女人的法子可多著呢。
赫連解語平息了片刻,也穿好了衣裳,出了門,隨著小太監又回了和楿宮裡。這一次,她呆的地方是與她姐姐一處的。
姐妹見麵,猶如陌生人相見。
妹妹還有臉怨恨姐姐狠心如此,於是道:“你想死就自己去死,趕緊告訴皇上誰是奸|夫,然後和奸|夫共赴黃泉,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好了,求你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可莫要連累了我。”
姐姐隻是覺得妹妹變了,變得恐怖,變得絕情,變得麵目可憎,變得恨不得壓根兒就不認識她。
是以,赫連名花閉目養神,就是不肯同她搭話。
赫連解語氣悶,可她知曉皇帝的計劃,今夜不過隻是觀察期,按兵不動,卻又派人緊盯著宮裡的裴金玉,和宮外的忠義王。
到了明天,若是她姐姐還不吐口,那勢必就要上大刑了。
不知是還有良心,還是處於恐嚇的目的。赫連解語看了看一動不動的赫連名花歎了口氣,然後道:“莫以為你自己一心赴死,就什麼都不怕,難道你不知,皇上還可以讓人生不得死不能的嗎!宮裡那些專門用刑的太監,手段多著呢,能把女人糟蹋的讓你後悔自己身為女人,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害怕嗎?”
怕,怕的要死,可做人的底線不能丟。彆人賦我深情,我已辜負,又怎麼可能拖他同入地獄中!
傻嗎?再傻也沒有一廂情願保護妹妹,還不被領情更傻!
赫連名花還是不說不動。
赫連解語有些疲乏,和衣上了軟榻,不多時便已睡熟。
夢裡有誰在對天高歌,還有誰在忍痛狂奔。
那人她認識嗎?
不不不,那樣低賤的任人擺布的男人,她不願也不會承認與之相識一場。
她應該是高高在上的,她應該是高貴端莊的,還有,她做的一切不是為了自己,都是為了部落。
赫連解語說起了夢話。
赫連名花豎耳一聽,隻聽見了兩個字——部落。
她也心生感觸,想起了藍藍的天,綠綠的草,還有那些不知已經遊走到何處的可愛親人們。
小月氏的大王不會因為她們姐妹的得寵,而放過徹底奴役她們部落的機會,隻因部落與部落間的殘殺,絕不會因著這些遠的不著邊際的外因而停止。當然,也不會為了皇帝的一封信,就不問緣由出兵征討,這需要有利益的牽扯在其中。
她雖然懂得不多,卻也沒有蠢到無知的地步。
是以,皇帝看似有力的威脅對她一點兒用處也無,不過就是一死,活的磊落,死也要死的坦蕩。
赫連名花正想的入神,卻忽覺有異物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下意識抬頭去看,隻見天窗那兒似乎有一黑影閃過。
落在她身上的是一個錦囊,錦囊裡有一顆藥丸,還有字條一張,上書“用刑前藏於口中,用刑時咽下可保你不死願償。”
赫連名花隻覺心跳加速,趕忙咽下了字條,然後將那顆藥丸貼身藏好。
一夜無眠,很快就到了該用刑的時候。
不用早朝的皇帝,邀請了皇後乃至所有的妃嬪,還有各府的命婦和貴女,一起觀賞。
如果可以,其實皇帝還真想邀來忠義王一起觀賞。欣賞彆人的痛苦,委實是一件快樂的事情。此為皇帝的惡趣味其一,早在當笑話一樣聽穆九的身世之時就已經有了征兆。後來,經過一係列事件的啟發,就成了如今的變態模樣。
苦於沒有合適的理由,那忠義王的女兒在場也是一樣的。
皇帝特地讓人給裴金玉留了一個靠前的位置,還是可以濺到一身血的。
看著彆人撕破了淡定的偽裝,則是皇帝的第二個惡趣味。
皇帝一時高興,忘記了自己是在同個孩子較勁呢。
赫連名花被除去了外衣,隻留了裡衣,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
皇帝說了,這還不夠,再來一桶井水澆下。
就在赫連名花被井水澆了個透心涼的時候,代王、趙王把臂同來。
皇帝叫了他二人立在左右,道:“來來來,一塊兒瞧瞧。”
趙王的眼睛早就貼在了赫連名花的身上,這番邦女子的身材實在是夠火辣的。
代王沒好意思看,而是將眼神落在了裴金玉的身上。
皇帝瞅見了,隻在心裡罵他,在一棵樹上吊死的蠢蛋。麵上卻是沒表露出什麼的,沉聲宣布要用刑了。
第一個摧毀人的方法——鞭撻,皇帝還說了“打到她肯說為止”。
這就是不計次數的意思。
那顆藥丸,赫連名花已經咽下。不見異常的她懷著對未來的希望和對未知的恐懼,起初還能數著鞭撻的次數,後來就數不清了,隻覺胸悶難當,有什麼東西總在往上翻湧著。
在場的眾人,除了心驚膽戰,就隻有憤慨難當。
裴金玉盯著代王,意思是你的補救就是這樣?
隻是這會兒的代王並不肯正視她的眼睛就對了。
裴金玉下意識擰了自己一把,迫使自己凝神思索著可行的辦法,就忽聽有人驚呼出聲,抬頭一看,就見赫連名花連連噴出了兩口血,忽地就沒了聲響。
皇帝道:“潑醒她。”
負責用刑的太監卻覺察出了異樣,一探赫連名花的鼻息,如實稟告:“皇上,她死了。”
皇帝心說這才打了幾下,朕擺了這麼大陣仗看好戲呢,戲才開鑼,人就掛了。
這是不止意外,還完全不信的節奏。
皇帝命人叫來蘇子友。
蘇禦醫一把脈,也道:“皇上,人確實死了。”
離得太近,看清了一切的裴金玉猛地想起了林青巒假死時的模樣,頓時呆立當場。
而皇帝那兒……太掃興了有沒有。
目的沒有達成有沒有。
不止這樣,還特麼的全城人都要知道他被戴綠帽了有沒有。
皇帝隻覺心疼肚疼腦殼兒疼,眼風一掃,就落在了跪在一旁的赫連解語的身上。
赫連解語對她姐姐死的這麼快也是大感異常,等到皇帝的眼睛一掃到她,便頓覺不妙。
她當下就爬到了皇帝的腳下,哭著道:“皇上,皇上,皇上饒命啊。”她還沒傻到要在這麼多人的麵前說沒算計到忠義王是她不對,這樣的二缺話。
隻哭就對了,哭得梨花帶雨也就對了。
皇後聽了趙王的勸說,越發的想的開了,還想留著赫連解語和那兩個菩薩抗衡一下,遂出言道:“皇上,死了一個該死的就行了。我瞧著純美人確實是不知情的,皇上開恩饒她一命,隻當是為純方菩薩肚子裡的孩子積福了。”
皇帝一想,大過年的死一個了要再死一個,確實挺晦氣的,也就點了頭。
赫連解語那兒不哭了,趕忙給皇帝磕完了頭,又給皇後磕。
怪氣悶的皇帝示意太監將赫連名花抬走,還是想扔哪兒就扔哪兒,還有赫連解語也趕緊的滾吧。總之,姓赫連的都走,好讓他眼不見為淨啊。
然後,下意識地往一旁的案幾上伸手。
乾嘛?
自然是摸茶。
怪冷的,喝口熱水暖和暖和。
可是,去奉茶的小太監還沒回來呢!
你說這赫連名花死的到底有多快吧,皇帝連口熱茶都還沒喝上呢。
趙王是個機靈的,趕忙往後退,想要去茶水間親自給皇帝奉茶。
沒想到,滾蛋的赫連解語又回轉了,還能未卜先知似的,已經端來了茶水,恭恭敬敬地奉上。
皇帝正要伸手去接,代王卻在此時出聲道:“等等。”
皇帝頓住了手,奇怪地看著代王。
代王接過了赫連解語手中原本要奉給皇帝的茶,喝了一口,咂了咂嘴道:“二伯,我渴壞了。”
一杯茶而已,誰不知道皇帝有多寵愛代王。
有了在眾人麵前炫耀大度的機會,皇帝嗬嗬笑道:“慢慢喝。”
可是,代王卻突然摔了手裡的茶,一捂肚子高喊道:“疼,肚子疼。”
緊接著,就見他鼻子嘴巴皆流血。
皇帝這時候記得代王是他可憐三弟的獨苗了,高喊了一聲:“禦醫。”
“在,在。”還沒走呢。
蘇子友拎著小藥箱趕緊上前。
作者有話要說:加更合一塊了,我依舊很努力啊